第三百一十一章 趁熱吃

  牛奶酪本身就甜，加上蜜汁紅豆就更甜，那個近乎濃烈的甜味兒包裹在舌尖周圍，幾乎等不到回味就順著喉嚨滑落下去，空空如也的胃裡一陣熱乎，仿佛是雲欒煜那一顆動盪不安的心忽然歸了位。

  他下意識地舔舔嘴唇，發現自己的唇上都起了皮，乾乾的裂開口子。

  江清沂眼巴巴地望著他，亮著眼睛問：「甜嗎？」

  雲欒煜點頭，倉促地垂下目光，眼底一陣滾燙。

  這樣的江清沂，他的孩子一樣的江清沂，無論喜憂，都讓他心如刀絞的江清沂。

  他人生的確枯燥，戀愛是他傾心投入的一場夢。

  但是他也沒想到，戀愛，原來是這麼艱難，這麼傷心的。

  江清沂又深深地挖了一大勺，遞到他眼前：「來來來，趁熱比較好吃！我覺得哈！等你好了給你嘗嘗凍的，就是那种放在雪櫃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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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欒煜順著她的指點扭頭，看見玻璃門冰櫃裡一排排整齊碼放的瓷碗，剛要開口說話，嘴巴就被更多更甜更濃郁的蒸牛奶塞滿了。

  江清沂一邊把勺子抽回去，一邊說：「我出來夜獵好幾次了！我覺得這家阿伯做的雙皮奶最好吃！吃下去又暖和又舒服，連我這種不怎麼喜歡牛奶的人都覺得香得不得了！」

  她一邊說，一邊挖了一勺放進自己嘴裡嘗，認真評論道：「放了紅豆也好吃，有嚼頭。他的紅豆是硬硬的啊，跟紅豆粥不一樣。」

  雲欒煜點頭說「嗯」，就著江清沂伸過來的勺子又狠狠吞了一口，也評論說：「新奇，像什麼，蒸蛋羹？很軟的那種蒸蛋羹。」

  江清沂用勺子刮碗底，很認真地刮乾淨，把勺子遞給雲欒煜舔，又招呼老闆說：「阿伯！我們還要一個啊！要滾燙滾燙的哦！」

  阿伯笑眯眯地給他又端了一碗來，摸摸他腦袋問：「食得這麼多嗎？不要不消化給高伯罵，到時候老傢伙怪罪我。」

  江清沂翻白眼：「他憑什麼怪罪阿伯！他都不給我吃好的！我都給他餓瘦了！阿伯再給我兩碗雙皮奶！」

  阿伯笑得眯起眼：「壞小孩！你看你的弟弟仔多麼乖的！你是自己淘氣才瘦的吧，在高伯這裡呆一呆，保證好起來，到時候天天到阿伯這裡來吃雙皮奶，你乖啦！」

  江清沂跟阿伯逗悶子的功夫，雲欒煜把勺子舔了又舔，覺得不甘心，把新來的雙皮奶端過去吃了。

  算不上狼吞虎咽，但是他吃得全心全意，等江清沂回頭看他，一隻瓷碗已經見了底。

  江清沂臉紅脖子粗地吼他：「是不是人啊你！不知道給我留點嗎！」

  雲欒煜無辜地抬眼看她：「阿伯說了，你吃多不消化，高伯明天給你下毒的。」

  江清沂運氣，雲欒煜扭頭往窗外看，揮著勺子指揮江清沂的目光：「哎？！哎江清沂你看！阿伯家的蒸肉沒有豬頭的。」

  江清沂伸腦袋去看，然後把目光落在雲欒煜毛茸茸的頭頂心。

  她的一顆心也落回肚子裡去，雲欒煜一看豬肉就吐的毛病，看來是好了。

  他們歡蹦亂跳地在高伯這裡過日子。

  逢簡水鄉地處風景優美的地方，是這邊內聞名遐邇的美食聖地。

  除了蒸豬之外他們有雙皮奶、姜撞奶、炸牛奶以及各種煎炸蒸煮的魚餅，還有好吃的面線。

  這一切清淡健康的食物都適合江清沂的身體，讓她能消化，並且惦記著好吃的味道。

  雲欒煜只要看見江清沂牙好胃口好腦子清楚，就覺得全世界都陽光燦爛，沒有戰爭沒有貧困，雞犬升天哈雷路亞。

  他們會被高伯打發，到菜園裡勞動。

  高伯給他們一人發一雙膠皮鞋，套在褲子外面下泥地，挖芥菜頭出來洗乾淨用清油炒，或者是發給高伯家的嬸嬸娘娘們，放進泥瓦罐悶起來醃鹹菜。

  雲欒煜對這一切都很新奇，他擔心江清沂的體力，所以凡事都讓她「放著我來」。

  但是其實他笨手笨腳，怎麼破土、怎麼拔菜、怎麼抓雞、怎麼撿蛋他一概不懂。

  甚至經過村戶人家時，看門的黑狗驟然沖他狂吠，他也能嚇得蹦起來。

  他被嚇到的時候江清沂笑得打跌，幾乎要把好容易不再滲血的五臟六腑又嗞出血來。

  雲欒煜板著一張臭臉，眼睜睜地看著江清沂從彎腰手扶膝蓋到坐在地上伸了兩條長腿哈哈哈哈哈，感到萬念俱灰，冷著聲音說：「江清沂，你有本事就別起來，我看那隻黑狗要不要躥出來咬死你！」

  話音未落，在籬笆門裡嗷嗷狂叫的黑狗用腦袋把門拱開了，衝出來朝雲欒煜悶著喉嚨發狠，脊樑弓起來全身炸毛。

  雲欒煜倒吸一口冷氣，著急地沖江清沂連連招手：「江清沂！你快起來！起來起來！小心點！」

  坐在地上的江清沂氣定神閒，打個響指呼喚道：「大黑！過來！」

  凶神惡煞般的黑狗聽見他招呼，忽然就歪著腦袋眼睛咕嚕嚕，瞬間把炸的毛順溜下來，搖著尾巴低眉順眼地溜達過去，繞著江清沂轉圈圈，還熱情地朝她扇舌頭噴口水。

  江清沂伸出手去，眉開眼笑地按著大黑的腦袋一通擼毛，揉脖子掐後背，把大黑伺候得十分舒服，索性橫趴下去，把下巴搭上江清沂的大腿，腦袋一拱一拱地頂江清沂的手心，那意思是讓她一直給他呼嚕毛。

  江清沂哈哈地笑，抬起眼睛笑意盎然地看雲欒煜。

  雲欒煜咬緊後槽牙，用一種穿透大黑身體的犀利目光掃射那人那狗。

  江清沂真的是可愛到所有生物都喜歡啊！

  雲欒煜瞪了她一會，翻個白眼笑了。

  江清沂坐在地上，賴皮地伸長了胳膊把手遞給他，大有「你不拉我我就不起來」的氣勢。

  雲欒煜嘆口氣，走過來伸手拉她，被江清沂一個驟然發力拽得趔趄，直摔下來差點砸在大黑身上。

  他和江清沂一起跟大黑保持了同樣海拔，大黑高興地認同了他是同類，甩著舌頭噴著熱氣沖他哈哈了一會兒，全身蹭過雲欒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