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有你就夠了

  雲欒煜「呼」一下坐直身體，他停頓了兩秒鐘，然後不由分說地一把抓過來江清沂，用一種極端不舒服的姿勢，把他箍在自己懷裡。

  他在江清沂耳邊命令他：「住口，江清沂你閉嘴，閉嘴江清沂。」

  江清沂在他的懷抱里，忽然嘴巴一癟：「雲欒煜，對不起，我沒想到，我真的沒想到，我沒想到我們是這樣，我答應喜歡你的時候，我是真心覺得，我可以照顧你、守護你、逗你高興、讓你開開心心、一輩子衣食無憂的。」

  

  雲欒煜說：「你有，江清沂，你聽我說，我現在抱著你，我就心滿意足、我就很開心的，從小到大，除了你之外，沒有人在我生病的時候抱著我，沒有人餵過我吃飯，你是唯一一個，我有你就夠了。」

  江清沂拼命地點頭：「是，欒煜，你有我就夠了。」

  他們說是「露營」，其實就坐了那麼一會兒，太陽下山，海邊上就很冷，雲欒煜不放心江清沂呆在外頭，讓她回家舒舒服服地躺下。但是江清沂對這個海邊小鎮很好奇，非說她餓了要吃好吃的，鬧得雲欒煜沒辦法，只好順了她的心意，帶她到熱熱鬧鬧的食街來，找個客人很多的地方吃大排檔。

  江清沂就像個好奇寶寶，把菜單從頭到尾又從尾到頭地研究了，誇張地張開嘴巴說：「啊！烏龜！鴿子！螃蟹！蛇！它們可以煮在一起！」

  雲欒煜一把堵上她的嘴：「不許胡說，就算它們可以煮在一起，你也休想吃！」

  江清沂生氣地閉上嘴。

  雲欒煜鬆口氣，問人家要了兩人份的基圍蝦煮粥，還有香脆的普寧炸豆腐。

  他不能沒有辣椒，南粵地方人都不吃辣，他小心翼翼地問了老版，請人家給他剁一碗紅撲撲的朝天椒，放在白色的小瓷碟里，加一點點黑醬油。

  江清沂伸出舌頭尖，試圖往辣椒碟里舔，被雲欒煜發現了，用筷子夾住她舌頭，警告她不許作妖。

  他們笑得很開心的時候，粥就煮好了，是放在很舊的砂鍋里的、咕嘟咕嘟冒泡泡的雪白色的米粥，濃稠鮮香，翠綠色的香菜撒進去，攪一攪，讓人聞一下就鼻子冒汗。

  雲欒煜拿圓圓的可愛瓷碗盛粥，把蝦和米粥一起裝進去，再放一把乾淨的白瓷勺，

  他把碗遞給江清沂，江清沂就笑眯眯地不動手，把嘴巴張開，舌頭伸出來，慢悠悠地說：「啊。」

  雲欒煜就翻她白眼：「你又搗什麼亂江清沂？！自己還不會吃飯了嗯？你是趙滾滾嗎？趙滾滾都比你乖！都會自己吃飯！」

  江清沂把嘴閉上，縮著脖子抿著嘴笑。

  雲欒煜見她不接碗，又瞪她：「怎麼地，還蹬鼻子上臉了？！非得我餵是嗎？！」

  江清沂樂呵呵地說：「不是，不是。」

  雲欒煜就把碗放她面前，筷子也遞過去擺好：「不是就別淘氣，好好吃飯病才能好，知道吧？」

  江清沂笑眯眯地說：「知道，那什麼，我會努力，但是雲欒煜你吧，你別害怕哈。」

  她慢悠悠地把手拿起來，放到桌子沿上，她的兩隻手控制不住地突突顫抖，他認真地去抓筷子，然後筷子在她手裡無意識地揮舞，打得碗碟一片叮噹亂響。

  雲欒煜衝過來劈手奪走筷子，把她的兩隻手一起抓住，柔聲說：「真淘氣，想讓我餵就說嘛，我又不會不願意。」

  他從江清沂的對面坐到她身邊，端著碗，跟她你一口，我一口地吃飯，心滿意足地分享了那一小鍋香濃的粥。

  江清沂食量有限，吃著吃著她咬住勺子，叼住了不撒嘴。

  雲欒煜嘆息：「江清沂，你又想幹嘛。」

  江清沂叼著勺子，口齒不清地說：「遷墳吧，給咱爸咱媽。」

  江清沂的假期，只有三天。

  三天結束，他成功看了大海、露了營，乖乖跟著雲欒煜回到金醫生那裡報導，開始新一輪的治療。

  雲欒煜的假期也用光了，做為領導人員他得回單位去報導，所以他就算再不情願，也只能把江清沂一個人留下。

  江清沂很看得開，這次他甚至顯得平靜而喜悅。雲欒煜去金醫生那裡聽訓話的時候他坐在草地上曬著太陽，閉上眼睛都看到金子般溫暖的紅色，還在暗地裡偷想：這次如願了，是家屬聽醫囑、不給我知道、可能還偷偷掉眼淚，跟電影裡演的似的，必須是又狗血又苦情的文藝愛情片兒，而且我們家欒煜，比那些男明星可好看多了。

  她這麼糊裡糊塗地想著，覺得眼角一陣濕熱，就嘆口氣，強迫自己扯起嘴角來笑一個。

  挺好的。南中國的花，整個冬天都開著。

  這時候雲欒煜就跑來了。

  這傢伙變了，以前的雲欒煜，無論發生天大的事都四平八穩，不像江清沂，上躥下跳毛手毛腳。

  跑過來的雲欒煜有點喘，呼吸帶著乾乾的冷香味兒。

  江清沂縮著脖子沖他傻樂，雲欒煜就瞪他，咬著後槽牙說：「淘氣包！我叫你那麼多聲，你怎麼不答應！」

  江清沂睜大眼睛，無辜地說：「嗯，我沒聽見呀。」

  雲欒煜嘆口氣，彎下腰來看她的眼睛：「哦，沒聽見，那你在想什麼天大的事情？嗯？」

  江清沂抿著嘴巴，亮晶晶的眼睛眯成縫縫：「我在想你去給我開家長會，金先生是不是說那個江清沂！她考試不及格！學習態度極不端正！是一個壞小孩！都是你們大人管教不、不嚴。」

  她為了模仿金醫生，吹鬍子瞪眼睛的，學得很像，但是氣息不穩，話說完了，沒連上他標誌性的嘿嘿嘿哈哈哈的笑。

  但是雲欒煜很配合，幫著她笑了，笑著還胡嚕她的頭毛，告訴她說：「江清沂，你這些聰明才智，用一點兒到讀書上，我也不用去你先生那兒受氣了。」

  江清沂討好地沖他眯眼睛：「不要生我的氣，我會努力的。」

  她一邊說，一邊伸一個拳頭出來要做一個「加油」的手勢，但是力道掌握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