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初試風波

  宋書寧去年參加的就是筆墨這一項，想必珍側妃打的就是正面擊破的主意，卻不料宋書寧今年棄了筆墨，轉而投進了琴藝。

  每一年的魁首，在花神節再次舉辦的時候，可以直接進入最後一輪，等待優勝之人前來挑戰。

  但是宋書寧放棄了筆墨，選擇了琴藝。

  毫無疑問的，珍側妃就算再努力，也無法站在宋書寧面前。

  所以她選中了傅清歡！

  傅清歡安靜的跟在侍女身後，她和珍兒在高台後分開，各走一道。

  侍女把她帶到了一個案牘後，淺笑福身，就離開了場地。

  

  傅清歡端坐在此，四下看了，按說琴藝考究，怎麼都該是單獨的場地，每個人彈上一首，但她放眼看去，所有的案牘好似都在這裡。

  心裡琢磨著，默不作聲的坐著。

  而其他廂棚中的貴女和小姐們，陸續也都進了這場地里。

  「喲，大公主安排，這倒是新鮮，難道還要我們學那些民間樂坊？」

  總有按耐不住性子的人，一跟著侍女進來，就壓低了聲音，卻又是所有人都能聽清楚的聲量，說道。

  「林小姐稍安勿躁。」侍女淺笑福身，把懷中古琴安置在按案牘上，碎步退下。

  隨著人漸漸齊了，貴女間壓低的議論聲也多了，有的是本就熟稔攀談，有的卻是暗藏機鋒。

  「哎，怎麼沒見過你？是哪家的小姐？」一個鵝蛋臉的小姐，就坐在傅清歡的右手邊。

  這兩人一列的案牘，她們大概是在第三個位置。

  傅清歡含笑看過去，只見那小姐眉宇間帶著爽氣，但那眼神卻有些閃爍。

  「我是扶青，江南來的。」她並不避諱，笑語就說了。

  而那鵝蛋臉的小姐，想了好久，好似想不到她是什麼身份。

  她有些尷尬，卻也好似覺得傅清歡不是什麼重要人物，有些掃興了「哦」了一聲，就跟後面的小姐攀談起來。

  她冷落傅清歡，傅清歡反而自在，四下望了這些參與初試的，只有一兩個熟面孔。

  戶部侍郎家的那王歡顏，還有翰林學士家的慕容曉。

  這兩個之前在皇家馬場，傅清歡就已經認得。

  那王歡顏看著快言快語，也是個爽利奉承的性子，在她周圍的小姐中身份大概也是高的，被那麼圍著，談笑中都不免帶著幾分高高在上。

  反而是那身段高瘦的慕容曉，就在傅清歡的前面坐著，她不時低著頭，好似有什麼煩惱的事。

  宋書寧是跟著那些評判模樣的人一道進來。

  她笑意輕淡的向幾個評判福身，然後自若坐在了為首的空案牘之後。

  這都是早安排好的位置了，另一邊位置還空著，那評判的一男一女眉頭剛皺了皺，就見那門口又進來一個女子。

  她漫不經心的向院裡掃了一眼，揮揮手，那侍女就謹小慎微的把古琴放在了宋書寧旁邊的案牘上。

  「四公主！」宋書寧起身行禮，陸續整個參與琴藝初試的人都起身。

  浩蕩一片中，四公主款步入了自己的案牘。

  「咳，琴藝初試由我來擔任評判一職，經由京城商會各方商議，現在請各位小姐、貴女，焚香淨手，大家共彈一曲《秋頌》。」

  共彈？這是什麼規則？

  「由四公主開始，沒人彈奏《秋頌》的一小段，我們這裡有十二人，所以整個曲子就會分位十二段。並不一定彈得多的就可以順利通過，現在請焚香淨手，琴藝初試正式開始！」

  評判的琴師模樣的男人，肅色說道。

  傅清歡見過他，是在春日宴的宮樂上，他好像是宮中琴師之首，讓他來做評判也是名至實歸。

  但說的平分十二段，真正彈起來，誰又這麼控制過呢？

  魏子晨端坐在古琴後，素手拂琴，一串低沉的音就連綿的、從她的手下躍出。

  《秋頌》是大魏建朝時候的宮頌，那時王師凱旋，旌旗如同漫天招搖，站在那城樓上極目遠眺，浩蕩的軍隊如同一條黑色長龍。

  

  那時的琴師王石便帶著眾多琴師，於城樓上共奏此曲。

  魏子晨手下功夫並不弱，身為公主，平常教養她的都是這些宮樂坊中的琴師，這首《秋頌》在她手中是輕鬆自如。

  傅清歡側耳聽著拍子，右手收在寬大的衣袖中，沉靜的輕打著拍子。

  這銜接之事她從未嘗試過，但憑感覺，最難的不是彈奏出來，而是恰到好處的接上。

  她心裡細數著宮商，到這一拍，魏子晨該完美收手，繼由她身後那小姐繼續，但那琴音從浩蕩中漸漸平復，卻又在收尾時猛地一挑。

  琴音都是有數的，魏子晨這麼有意無意的一勾，卻是把下一部分的首音挑了出來。

  在她後面那小姐猝不及防，那手下一松，古琴就變了聲調，還好在這一聲走調後，她迅速調整了過來。

  勉力把自己這部分彈奏完，但那神色已經非常難堪了。

  在魏子晨的面前，她是連發怒的資格都沒有，就算心比天高，但驟然這麼被人陰了，卻也是她技藝不精。

  傅清歡注意到魏子晨那微翹起來、冷嘲的唇角，心中暗自有警惕了。

  就算花神節再怎麼公開，但魏子晨身為公主，誰待她不都是優待的麼？如果這種陰人的方式，猝不及防換上了她，她也不一定在這種情況下就能遇險化吉。

  所以攤上這種事，只能說她活該倒霉，傅清歡密切關注著琴音，一節終了，那小姐顯然遲疑了，但最後還是沒有學魏子晨，用那種手法來逼迫下一位。

  一首《秋頌》在不同人的手裡，總是透著不同的味道。

  魏子晨的琴風大氣開合，而細微處又有些毛糙，第二個被影響到的女子，在彈奏時明顯發揮失調，好幾個地方都錯了音。

  接下來更是一番明爭暗鬥。

  傅清歡不止一次看到，那些原本談笑熱鬧的小姐和貴女們，毫不留情卻又狀似無意的在曲尾拉長一些。

  這樣接曲的難度就明顯增加。

  傅清歡案牘的位置，按照接曲的順序，就是第九個，這是個不算太差，也不算太好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