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報仇
2025-02-06 18:42:26
作者: 日雪落
小花全身都在顫抖,半日方才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說道:「空空兒,原來你還沒有死!當日如果不是你,隆哥哥和香兒師姐就不會死。我周小花只要還剩下一口氣,也要親手將你一刀刀剁了,為隆哥哥報仇!」空空兒聽了,左右四顧了一下,見帳中不過只有休哥等數員大將站在耶律賢的身邊,哈哈笑道:「皇貴妃,就憑你,也想殺了我?」小花緊緊握著自己的拳頭,手心裡都要掐出血來,忽然奪過休哥手中的彎刀,對著空空兒厲聲叫道:「空空兒,我就算做鬼,也絕不會放過你!當年我就答應過隆哥哥,誰讓他疼,我就讓他十倍來還。你傷了他,我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在你心口狠狠剜一刀,不,是十刀!」空空兒見小花面目猙獰,不顧一切地向自己撲了過來,也是暗暗心驚,剛想轉身避了過去,便見帳外的遼兵聽見皇帳中有人行刺,手拿著彎弓鋼刀,紛紛大喝著沖了進來。空空兒長聲呼嘯,
從地上一躍而起,不等遼兵攻到身前,已是飛身走的遠了。小花見了,從眾人之間擠出了大帳,剛想躍上馬背去追,耶律賢在身後緊緊扯住了她的胳膊,大叫道:「小花,你瘋了嗎,你打不過他的。」小花用力搖了搖頭,掙扎著叫道:「我不管,我不管,如果我不能殺了他,就讓他殺了我吧!如果不是他,趙光義根本就不可能害死了隆哥哥。他才是罪魁禍首,他才是我的殺夫仇人!我還以為他當年也已經滾落了山崖,既然他還活著,我化成厲鬼,也不會放過他的。」耶律賢臉色蒼白,拉著小花的胳膊大叫道:「耶律隆,耶律隆,這麼久了,你心裡還是只有一個耶律隆!你到底把朕放在了何處?朕不許你去找他報仇!朕不許你離開朕的身邊半步!」小花呆了一呆,回頭望了耶律賢一眼,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泣道:「賢哥哥,你放小花出宮吧。此仇不報,小花誓不為人。更何況小花再也不想夾在你和燕燕之間。皇上的恩情,小花在遼宮中這麼久,權當想報。如果還不夠,小花來生做牛做馬,再償還你。」耶律賢見了,一把將小花從地上拉了起來,搖著她的肩頭怒吼道:「小花,朕究竟哪裡比不上耶律隆,為何你心裡永遠都只有一個他?!朕絕對不會放你走。你要走,就先殺了朕。你拿走了朕的心,卻不肯把你的心給我,便是來生做牛做馬,你也償還不了!」燕燕見他二人僵持不下,忙上前勸道:「小花,你不要心急,既然仇人就在眼前,報仇的事情咱們可以慢慢來。皇上,宋人既然拿下了晉陽,一定會一路打到南京去,請皇上以大局為重,小花的事情,你還是交給我吧。」小花聽了,伏在燕燕肩頭大哭起來。耶律賢怔怔望了她半響,忽然跺了跺腳,拿起手中的緣殤劍來,一劍狠狠劈在了山石上。小花見帳外碎石已是層層迭迭鋪了一地,嚎啕了半日,終於還是被燕燕勸回了帳里。燕燕苦口婆心,好說歹說才讓小花答應留下來。小花見燕燕時時刻刻守在自己身旁,耶律賢沒日沒夜地在皇帳中調兵遣將,只得將一股恨意暫時壓在心間,每日叫人四處尋了藥材,一個人守著銅爐煉製起丹藥來。宋軍拿下晉陽之後果然馬不停蹄一路向北,耶律賢見了,親率大軍將宋人堵在了太行山以西。宋人疲軍孤入,
此時早已是欲攻乏力,遼兵因為丟了北漢,大軍也是士氣低落,雙方便在長城內外整整對峙了兩月。耶律賢見宋兵始終不肯退去,心中煩惱不已,又見小花戀戀不忘報仇,脾氣更是越來越火爆,麾下將領動輒得咎,身邊侍衛竟是被他責罰了個遍。又過了十幾日,眼見西北風起,鵝毛大雪下了是十天十夜,蒼茫逶迤的太行山脈百座山峰白雪皚皚,都已是大雪封山。耶律賢見了,集結了遼軍全部人馬,想要趁著宋人不慣天氣寒冷發起總攻。小花見耶律賢和燕燕終日忙忙碌碌,指揮著遼軍派兵布陣,無暇顧及自己,便用大大的裘帽斗篷遮了面目,一個人帶著彎弓短刀,白日裡騎馬偷溜出營,去宋營邊上打探起空空兒的下落來。誰知她沿著長城走了三、四天,卻始終一無所獲。小花在山頭遠遠瞧見宋軍兵士不慣嚴寒,在山腳凍死凍傷者不少,卻始終堅持沒有退去,也不由暗暗納罕。這一日小花正想去更近山腳的地方仔細觀察一番,忽地見到一個小兵從宋營中偷偷溜了出來,沿著山道一路狂奔,竟直往山上而來。小花見他奔到了自己藏身之地,冷冷一笑,從密林中閃身而出,縱馬擋在了他的身前。
那小兵不過十七八歲,身上只穿著一件單薄的棉衣,渾身都凍得打顫,見小花向自己沖了過來,大叫一聲,慌慌張張向一旁的雪地里滾倒,正要往山下逃去,回頭望了小花一眼,卻是猛地收住腳步,大叫道:「師父,怎麼是你?」小花詫異,見那小兵一雙黑黑的眼珠滴溜溜轉著,愣了半響方才低聲道:「你,你是?」那小兵喜不自禁,撲到小花的馬前大叫道:「師父,你把我忘了嗎?我是國棟,我是國棟啊。六年前我們在晉州偷了你和沈大哥的馬,你們想去大軍中牽回來,誰知你卻被那胖老頭抓走啦,沈大哥為了找你,可差點沒把晉州城給翻過來。」小花瞪著那小兵,半日才大叫到:「原來是你這個徒兒,你怎麼會在這裡?」國棟拍掌喜道:「師父,沒想到徒兒今生還能再遇到你。
呵呵,我可真想你們啊!我們村裡的男人統統被抓到這裡來當兵,我也沒能跑掉。本來為了替那些陣亡的將士們報仇,和遼人們干架就干架。只是現在這鬼天氣實在是太冷了,我不想被凍死,還是先當回逃兵吧。」小花搖頭一笑,心中一動,卻是問道:「好徒兒,我跟你打聽個人,你還記得當日把我抓走那個的胖老頭嗎?聽說如今他也在宋營,不知道又在什麼地方?」國棟樂道:「師父,怎麼你們都在找他?!我知道那老頭叫什麼空空兒,上頭命人畫了像,讓我們只要看到他,就要馬上報告給將軍。據說那廝武功高強,誰能抓住他,太子就要賞黃金千兩,還要馬上拜為將軍哩。」小花吃了一驚,皺眉問道:「此人不是早已歸降了大宋,為何你們還要抓他?莫非他又叛變了?只是如今北漢已亡,他又要向誰賣主求榮?」國棟搖頭道:「師父,這個我也不知道。聽說當日劉繼元率百官投降,太子見其中並沒有他,還破天荒地發了一次大大的脾氣哩。」小花只覺心亂如麻,低頭想了一想,喃喃道:「既然他沒有投靠宋人,他為什麼要騙隆哥哥,為什麼?為什麼?」國棟見小花緊緊鎖著眉頭,一個人在馬背上自言自語,不由笑道:「師父,你為什麼也會在這裡?我們現在正在和遼人打戰,你一個貌美如花的女子待著這裡,可是大大的不妥當。莫非沈大哥又去為你找水去了?!呵呵。師父,不是我勸你,以後你還是跟著他一起去吧,你可不知道他當日見你被人抓走了,到底有多著急。」小花眼眶一紅,兩
行熱淚已是輕輕滾落了下來。國棟見她在馬背上無言哭泣,大驚道:「師父,莫非沈大哥並沒有找到你,你再也沒有見過沈大哥?」小花搖了搖頭,嘆道:「國棟,你不要再往山上走了。
遼人們在山頭紮營,若被他們發現了,你這條小命可就沒有了。你還是趕緊離了這裡,回家鄉去吧。」國棟呵呵一笑,說道:「師父,你放心,我從小在林子裡跑來跑去,我往裡面一躲,任誰也找不著。山下都是弟兄們,我就這樣偷偷溜了,臉上也不怎麼掛得住。」小花微微一笑,見天色已晚,將自己的斗篷解下來扔給國棟,又從懷裡掏出幾個小瓷瓶遞給他,說道:「國棟,我還有事,你一個人好好保重。這幾個小瓷瓶里是飛沙煙和孤魂香,都是我的防身毒藥,我把它送給你,就當你我二人師徒一場吧。」國棟見小花轉身欲走,無奈嘆了口氣,在小花身後揮手大叫道:「師父,你不要傷心。你一定會找到沈大哥,一定會找到沈大哥的。」小花聽了,早已是淚流滿面,策馬狂奔了一路,見遼營已在眼前,不由伏在馬背上痛哭起來,好不容易擦乾了眼淚,剛剛立起身,便見半空中一個灰色的身影從頭頂的樹梢上掠過,直直往皇帳中撲了過去。小花見是空空兒,唇角都要咬出了血來,忽又聽一聲尖利的慘叫,空空兒已是從地上一躍而起,半個身子都是鮮血淋淋,仿佛剛剛中了埋伏,掉入了
陷阱中。遼兵們從四面八方探出頭來,搭起彎弓,箭如雨點一般向他射了過去。空空兒揮著一柄圓刀左閃右躲,受傷之下身形遲鈍,已是身中數箭,見遼兵如潮水一般圍了上來,咬牙大喝一聲,飛出圓刀將一名遼將砍翻在馬下,自己搶了馬兒過來,卻是大叫著從遼兵中沖了出去。小花見空空兒受傷,慌不擇路向自己而來,歡喜地都要發了狂,剛想拍馬上前將他堵住,不妨空空兒一勒韁繩,卻是掉頭急急忙忙逃向了山頂。小花見了,在身後緊緊追了上去。小花見空空兒雖然身受重傷,仍是一路策馬狂奔,自己在身後始終追不上他,恨得牙齒都快要咬碎了;又見那天色一點點暗了下來,紛紛揚揚的大雪從天空中飄灑而下,遮住了自己的視線,忙伸手抹去了臉上的雪花,解下背後的彎弓,
將懷中所有的瓷瓶在箭頭上拍了個粉碎,奮起全力,一箭向空空兒射了過去。空空兒正奔到一處山道的轉彎處,聽見耳後一箭踏著飛雪而來,欲要閃避,卻是力不從心,這一箭便正中他的肩頭。只聽他大叫一聲,從馬背上直直摔了下去,他坐下的馬兒收蹄不住,竟是連聲嘶叫著從萬丈懸崖翻滾而下。小花見空空兒
株崖邊的松樹從地上站了起來。只見她臉上一片冰涼的水跡,也不知道是雪是淚,喉嚨中的呼吸聲越來越沉,越來越重,卻是忽然對著遠處的山谷哈哈大笑起來。耶律賢領著遼兵從山道上趕來,見小花站在空空兒的身邊,像一個瘋子似的狂笑不止,大吃一驚,從馬背上一躍而下,剛想上前將她扶住,小花已是轉過頭來,一雙大眼瞪著他,嘶聲叫道:「原來是你!原來是你!」耶律賢見小花雙目通紅,惡狠狠地瞪著自己,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迸發出一股止也止不住的恨意,身軀一軟,微微後退了一步,方才低聲喚道:「小花,你快回來,快
墮馬,狂喜不已,一路呼喝著來到他的身前,見他面色黑紫,在地上已是奄奄一息,趕緊下馬將他揪住,一把短刀緊緊抵在他的胸膛,大喝道:「空空兒,你也有今日,我今天便在你胸口捅上一千一百個窟窿,為隆哥哥報仇。」空空兒痛得五官都擠到一塊去了,見是小花,眼中閃過一絲惡毒的神色,勉力撐著一口氣,咬牙恨到:「耶律賢,你這個過河拆橋的王八蛋,本尊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周小花,你可知是誰朝你那…小愛人…胸口射了一箭,
哈哈,正是你每天晚…的…耶…律…賢!」小花只覺腦中嗡地一聲,差點栽倒在地上,揪著空空兒的衣領大叫道:「你胡說,你胡說,我不信,我不信。」空空兒全身一陣痙攣,掙扎著想說些什麼,頭一垂,
卻是斷氣而亡,小花傻傻看著他的屍體,只覺一顆心如同在沸水裡煎滾,又被冰水澆過,那不願再回想的一幕一幕,又重新浮現在眼前,竟似從來都沒有那樣的真實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