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淚無痕塵埃落定 12

  我不是個狠毒的女人，一點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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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時常微笑，是因為不願意讓自己脆弱流淚，我時常退縮，是因為不願意自己付出真情，一次就夠了，因為我只有一輩子可以付出。

  一輩子也只對一個人。

  我知道易子昭的孩子生下來，所有人都會來罵我，指責我，而所有人都可以來指責我，但是你夏侯君曜不行。

  就算將來到了黃泉，他也應該跟我說一聲，對不起……

  是他欠我的。

  這些思緒如潮水一般翻湧上來，將我腦子裡緊存的意念理智衝撞倒下，我扶著額頭，身子輕飄飄的向旁倒去。

  「清塵……」

  夏侯君悅撲過來接住我的身子，「你怎麼了？」

  我氣絮微弱，「沒事，只是頭暈，扶我到床上躺著。」

  他抱起我，輕輕放到床上，幫我蓋了被子，嘆息著道：「剛才是我過份了，你好好休息，身子要緊，君寶的事你不用擔心，今天我回去安排一下，明天就帶人去蘭陵，君寶不會有一聽，他還是你兒子。」

  他輕聲安慰著，與剛才咄咄逼人的樣子截然不同。

  我肆然的笑了，「謝謝你，君悅。」

  他臉上表情顯得有些尷尬，「不用說謝，我是你的臣子嘛。」

  聽到這裡，我心裡湧起一股酸澀，這個男人原本可以做上真龍天子，但是他將這個機會讓給了當年才不到兩歲的君寶。

  這些年來無私的付出，我想，他上輩子一定欠我的，就像我這輩子欠夏侯君曜的，我們……不過是此生來還債的人。

  他勉強對我露出一個笑容，轉身出去。

  我閉上眼，靜靜的躺在床上，很多次，我都想這樣閉上眼，再也不睜開，那樣的話就不會這麼累。

  一個可以承受的極限是多少？我不知道，就如我不知道地獄到底有幾層，畫地為牢，只為原地堅守那些不可能的現實與泡末。

  ……

  蘭陵皇后突然瘋顛，整日拖著長發在宮中來回幽盪，宮裡人都調走了，只留下香杏兒進身侍候。

  此時已隆冬，前日下得雪已經結為冰，瘋顛痴傻的皇后娘娘長發披散著，拖著長長的裙裾奔跑進殿，她手裡折一支臘梅，對迎面過來的宮女道：「你看，這花漂亮嗎？」

  「漂亮。」香杏兒道，聲音突然哽咽。

  她將手裡的披風給她披上，摻扶進殿，「外面冷，我們進去。」

  「不嘛，我要在這裡等皇上。」皇后娘娘身子一扭，走到一旁，香杏兒跟到她身後勸說，「娘娘，皇上出宮去了，今天晚上不會回來了，娘娘不要再等了，等皇上回來李公公自然會告訴我們的。」

  「那你有給李公公銀子嗎？他可是不見錢財不辦事的人。」皇后低垂下眸，顯得十分憂慮，香杏兒看著心痛，背過身去抹了眼淚，扶著她往回走，「給了給了，娘娘不用擔心了，皇上會來的。」

  她小心摻扶著她。

  不遠處，看著主僕二人相依為命的情影，易子昭臉上划過一道憂傷，他長嘆一聲，對隨身的宮人吩咐道：「天涼了，給皇后娘娘宮裡多送些碳。」

  「奴才馬上去辦。」李公公轉身要走，易子昭叫住他道：「站住……」

  李公公惶恐站定，剛才聽到皇后娘娘和宮女的對話，他已變得十分尷尬，現在聽到皇上突然開口，一顆心忐忑的不行。

  易子昭慢慢轉身看著他，眸子裡笑意高深漠測，讓人一時猜不透他的心思。

  「皇，皇上……」

  李公公語聲顫抖，易子昭慢慢彎下腰，他個子原本就高，而李公公總是躬著身子，所以，想與他持平必需這樣。

  他語聲邪魅的道：「從前，你收了皇后娘娘不少銀子罷？」

  聞言，李公公咣的跪到冰上，「沒，沒有，奴才不敢收，都是皇后娘娘平時恩典，不是賄賂。」

  易子昭冷笑，並不聽他解釋，轉身走了。

  桐華宮內難得一片笑聲，婉貴人今天高興，特地設宴邀請德妃與貴妃娘娘一起用膳，並且讓君寶當場表演自己所學的武功與詩詞，博得一片讚賞。

  看完一段武術表深，德妃娘娘與貴妃分別將早已冷備好的禮物拿出來，「難道二皇子這麼聰明，是塊讀書的料，武功又練得出色，這是一套用鳳翎做的毛筆，相信二皇子用得到，就送給他罷。」

  德妃娘娘道，看著一表人才的君寶心裡暗暗糾結，臉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覺得冽氣。這與平常她溫婉的個性不相宜，婉兒冷眼看過，仍舊低頭喝茶。

  貴妃娘娘送上的是一把寶劍，劍身鑲著翠玉寶石，一看就是上好的寶劍。

  「這是上好的龍泉寶劍，送給二皇子，好讓他在劍術上取得更大成績。」她笑著道，看著君寶的目光是和謁的。

  君寶提劍站在那裡，對兩位嬪妃行了個禮，並不敢哼聲。也不敢說要。

  直到婉兒說，「兩位娘娘的心意，你就收下罷。」

  這時，君寶才躬身謝恩，讓宮女拿了禮物退下。

  貴妃娘娘目光追著他的背影，直到走遠了，才轉身對婉兒道：「婉貴人真是好福氣，看二皇子的相貌舉止，將來一定有大作為。」

  v婉兒漫不經心的看一眼在坐的德妃，笑著道：「哪裡有大皇子能說會道的，大皇子才是真正的一表人才。」

  直到從剛才開始德妃就一直發愣，聞言她忙低下頭，掩蓋了臉上尷尬，笑著道：「君寶確實比大皇子伶俐些，也更成熟些，可能是因為從前做過皇上的原因罷。」

  一語即出，滿殿寂然。

  她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忙歉意的笑笑，「本宮沒有別的意思，就是這孩子經歷豐富，比一般的孩子要成熟，所以。」

  

  「不用解釋了。」婉兒抬手打斷她，看著她惶恐的樣子，她其實很想笑，她們二人論功勞，論位份都比她要強很多，但是現在二人對她如此恭敬全部是因為太后娘娘話里話外無不透露出婉兒嫻良淑德，適合母儀天下，將來很有可能就是下任皇后，所以二人不得不顧慮些，對她尊敬也是情非得已。

  貴妃娘娘微笑的道：「是呀，婉貴人不是這么小肚量的人，聽說她從前是孝文太后的忠僕，現在過繼她的兒子為子，也是理所應當的，試想，有哪個人比她更合適呢？」

  她笑著看向婉兒。

  婉兒臉上淡淡笑著，似乎並不介意，只是握杯的手卻不住收緊，杯子裡水潑灑出來。

  她儘量讓自己平靜下來，笑著道：「這件事是皇上的主意，並不是我的主意，太后娘娘當初與皇上的恩怨想必你們不知道，她欠他一個孩子，他留下君寶，也是應該的。」

  她故意將話扯到易子昭身上，聞言，兩個人果然閉了口，訕訕笑了一會，就告辭了。

  出了華清宮，貴妃娘娘臉色難看的上了轎，在轎子裡憤憤不平的道：「一個奴才，現在居然這麼囂張，真是反了她了。」

  素琴侍轎而行，並不敢接話。

  她轉身向後看了看，德妃娘娘的轎子正朝相反的方向走，平靜的空氣里瀰漫著無形的硝煙戰火，原本以為皇后娘娘的皇子夭折德妃的大皇子最有可能成為太子，沒想到，卻憑空冒出了一個二皇子。

  當初不明身份被關在宮裡的男孩，居然被皇上過繼為子，封為二皇子。

  這太離奇了，她進宮這麼多年從來沒想過還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更另她驚奇的是，一個婢出出身的宮女，太后娘娘居然會有意封她為後？

  新太后一定是個傻子，要不就是瘋子。

  素琴不能理解這些，她默默跟著轎子走著，聽到裡頭貴妃娘娘的話，這才回過神來，「娘娘什麼事？」

  裡頭傳來極不耐煩的聲音，「我讓你轉道去皇后娘娘宮中。」

  「娘娘去那裡？」素琴顯得有些吃驚，平時皇后好時，也不見得走得近，如今她已瘋了，沒任何威脅了，可是貴妃反而去得勤快了。

  她雖不解，可也不敢違她的意，忙吩咐轎子轉道去中宮殿。

  此一時彼一時，此時的中宮殿再沒有往日的輝煌氣派，一眼望去，只是大，空，曠，寂然。

  裡頭一個宮人都沒有，落雪零積在院子裡，還沒有人過來清理。

  素琴扶著貴妃下了轎，撿稍好走的路進了大殿，空無一人。

  貴妃娘娘疑惑在站在那裡，朝里看了一眼。

  素琴放開她進了內殿，一路叫著人，「有人嗎。皇后娘娘，香杏兒……」

  回答她是自己的回聲，素琴找了一圈，失望的回來，對她搖搖頭，「皇后娘娘不知道去哪裡，宮裡一個人都沒有。」

  貴妃轉身看了看，殿裡瀰漫著清幽的香味，點著暖籠，卻漠明讓人覺得冷，沒有人氣的冷。

  她緩身走到桌子上，摸摸上面的杯子，「還有溫度。相信皇后娘娘定離開不久，你去後院找找，我再去各個房間看看，我們分頭找。「

  素琴答應著，有些不解的道：「娘娘今天來找皇后娘娘，有事嗎？現在大家都避也避不及呢，要不太后娘娘怎麼會下令將皇后一人隔離開呢？太后娘娘請的法師說皇后娘娘惡魔纏身。「

  貴妃聞言冷笑，「這樣說不過是為了讓大家遠離皇后，那麼……她就不會知道外界的消息了，同樣，也沒有外人能夠靠近她了，這樣方便行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