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離婚吧

  等到太陽冉冉從山頭探出身影時，該下地工作的人扛著鋤頭正好和背著一背簍柴禾的傅景川打了個照面。

  後者真不愧是當兵的，瞧瞧這身體……多壯實！

  杵著拐杖上山都能砍那麼多柴火，這要是腿好了的話只怕是村子裡的男人都比不過他。

  一路上也有不少人和他打招呼，傅景川只能一一回答。

  「川子，這麼早就去山上砍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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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福叔，你也挺早的。」

  「川子，你的腿還是少往山上跑，養傷要緊。」

  「多謝三嫂子，我的腿已經沒什麼大礙了，我們夫妻離開得太久所以家裡沒柴了。」

  ……

  一路走來，大家都知道了傅景川瘸著腿大早上上山砍柴的事了。

  同情者有、幸災樂禍者有……村子裡的七大姑八大姨則是無聊地將炮火轉移到了慕喬喬身上。

  回家便和家裡的小輩說：

  「你們可千萬要睜大眼睛好好看看，娶媳婦千萬不能娶一個中看不中用的。」

  「川子多勤勞能幹的一個男人，娶了那慕知青後瘸著腿還要上山砍柴，回家給那懶女人做飯。」

  「真是寵得無法無天了，娶媳婦是做什麼的？不就是做家務，生孩子……川子那是娶了個祖宗回來！」

  ……

  當然也少不了有男人站在反對的一方。

  這事要擱其他人，娶個那麼漂亮的媳婦兒誰捨得讓她幹活？

  只要在炕上生兒子就行了，其他她全不動手都行。

  再說了傅景川之前好歹還是個團長，也算是掙出去了，現在瘸了腿打回原形。

  人家慕知青年輕又漂亮，還是城裡人，有文化的高中生。

  對一個瘸子不離不棄，依舊願意嫁給川子，可見她是個不嫌貧愛富的好姑娘。

  只可惜這樣一朵嬌花已經有主了。

  傅家老宅那邊自然也是聽到了這些風言風語，李翠衣一大早就開始對著傅正則陰陽怪氣。

  一邊磕瓜子，一邊口水滿天飛的氣憤道：「你看看大哥那麼疼大嫂，而你就是個悶葫蘆！」

  傅正則正蹲在屋檐下磨鐮刀，頭也不回壓根不看她，眼角的餘光看到地上的那一堆瓜子殼就莫名覺得心煩。

  算了，還是磨鐮刀吧，不和女人計較。

  他這不理不睬的態度再一次激怒了李翠衣，手裡的一把瓜子直接朝著丈夫的後腦勺丟出去。

  雙手叉腰，「傅正則，我在和你說話你聾了嗎？你到是說話啊，人家都說三錘子打不出一個屁來，說的就是你！」

  「沒聾。」

  傅正則小聲回答道。

  李翠衣哼了一聲，「那你怎麼不說話？」

  讓她一個人干站在哪裡唱獨角戲。

  這會傅正則終於回頭看她了，「那你要我說什麼？」

  李翠衣大早上起來頭也不梳、臉也不洗，身上穿了件大紅色的翻領外套，搭配了一條軍綠色的褲子。

  褲子是傅正則的。

  當初傅景川回來探親，見他原本的褲子破了，補丁累補丁的看上去格外淒涼。

  於是便把自己的軍裝褲給了他。

  大哥比他高，這褲子傅正則川都勉強有些長，李翠衣比他還矮半個腦袋。

  這會穿在她身上，一個大褲襠吊著簡直難看得要命。

  她腳上還踩著一雙髒兮兮的布鞋，腳邊都是瓜子殼。

  當初相親的時候見過一面，傅正則記憶中李翠衣長得還行，開著燈也嚇不到他。

  但自從小月出生後她越來越懶了，也越來越不講衛生，他再也忍受不了便開始分房睡。

  他帶著小月睡在廂房，李翠衣帶著小雲睡在主臥。

  如今的李翠衣更是徹徹底底和村子裡的那些大媽沒什麼兩樣，傅正則看得直搖頭。

  他不僅不搭理自己就算了，還看著她一臉嫌棄的搖頭，李翠衣心裡委屈。

  「說什麼？你大哥對那賤女人多好，買衣服、給錢還包了所有的家務活。」

  「你呢？我李翠衣當年也算是村里水靈靈的大姑娘。」

  「嫁給你八年……給你生了一兒一女，卻一件新衣服都沒有，每天還要像牛一樣幹活，傅正則你還有良心嗎？」

  「你真是一點也比不上你大哥，不會賺錢就會在地裡面揮鋤頭有什麼用？廢物一個！」

  大早上的，任由哪個男人被人指著鼻子罵「廢物」都會生氣吧。

  好脾氣的傅正則這會也忍不住爆發了，他緊緊握著手裡的鐮刀，眼眶周圍的青筋突起。

  一副要吃人的模樣，嚇壞了李翠衣。

  結婚十年兩人的相處一直很平淡，傅正則脾氣好，任由她罵也不還口。

  時間久了在她心裡這男人儼然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廢物，哪裡想到他發火的時候竟然這麼可怕。

  「夠了李翠衣！我就是處處比不上大哥又如何？」

  「小時候我是被大哥帶大的，後來家裡蓋房子是大哥出的錢，包括我和你結婚彩禮錢也是大哥給的。」

  「是，我傅正則是個廢物，那你呢？你也不看看你現在這副又黑又胖的野豬樣子又哪裡比得上小嫂子？」

  「若說我比不上大哥你，那你更是給小嫂子提鞋都不配！」

  ……

  傅正則罵完之後心裏面舒暢了不少，十年的忍耐……看在兩個孩子的份上他什麼都沒有說。

  今天終於爆發了，原來他從不是一個毫無怨言的人。

  李翠衣聽完後一愣，隨後「哇哇」大哭起來，抄起牆邊的一根木棍朝著傅正則打來。

  「我打死你這個負心漢，我看你就是喜歡上人家慕喬喬了才這樣對我。你說什麼？我不配給那小賤人提鞋？你別忘記誰才是你媳婦！」

  肩膀上結結實實的挨了兩下，傅正則疼得齜牙，「你再打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李翠衣本就不是一個心慈手軟之人，這回又是在起頭上下手沒輕沒重。

  竟然掄起手腕粗的棍子就朝著傅正則的頭打去。

  「我讓你說！」

  這一切來得猝不及防毫無準備，傅正則壓根沒有想到她會真對自己下狠手。

  砰——

  一記悶響，那根棍子斷成兩半。

  源源不斷地鮮血從額頭上流下來，滑過眼睛、臉頰、下巴……最後滴落在地上。

  很快形成一片血泊。

  傅正則的眼睫毛被雪沾濕，眼前是一片血紅色……什麼也看不清楚。

  最後……他拼盡了全身力氣，薄唇輕啟顫抖著說出已經想了許久的三個字——

  「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