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愛？最廉價！

  那時候，才六歲的陸恆止根本就不明白陸瑾漠為什麼這麼恨自己，他拼命的努力，把最好吃的東西分給他，換來的卻也只是丟棄垃圾桶的厭惡而已。

  後來，他知道了，那是因為，他的母親，是一個第三者。

  陸恆止猶記得那個暴雨的夜晚，陸瑾漠的母親——一個清瘦絕美的女人，她的眉心總有化不開的幽怨，但是卻會在他窺視的時候給他一顆點心，就是這樣一個溫柔清靈的女人，她帶著陸瑾漠，在暴雨中，頭也不回的走了。

  那時候陸恆止仍然不知道這一切意味著什麼，直到那個女人去世的消息傳來……

  陸恆止就這麼坐在湖邊的長椅上，眼神逐漸清冷下來，盯著湖面盛開的荷花，心思越發深沉，直到一把聲音喚起他的名字。

  「恆止。」

  陸恆止轉身，見到了一襲青衣的鳳鸞，她的眉眼間依舊有柔和的顏色，但是語氣卻很嚴肅：「你為什麼不回去吃飯？難不成連你也要讓你父親生氣了嗎？」

  「我沒有。」陸恆止垂眸，眉心有急不可見的冷然，卻終究還是解釋道：「我……只是沒有胃口而已。」

  沒胃口？

  鳳鸞的眉峰挑起，走進幾分，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的兒子，眸底閃過一絲不悅：「我不是告訴過你，陸瑾漠永遠不會把我們母子二人放在眼裡的嗎？你為什麼還要追出來，自取其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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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的幾個字屬實說的重，這讓陸恆止的唇都緊緊的抿到了一起，他一直覺的母親在面對外人和自己的時候是兩個樣子，她明明可以對陸瑾漠那麼溫柔和善，對自己卻極盡眼裡苛刻，從小到大，他所有的事情都是由鳳鸞一手操控。

  從從前的選擇專業，到現在的選擇妻子。

  鳳鸞從來都是把他的一切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但是卻從來沒有問過他到底想要什麼。

  許是見他不答話，鳳鸞有點不悅，語氣中難免苛責：「你不說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還做著什麼血親一家人和和氣氣的白日夢嗎？」

  陸恆止深深的皺眉，他攥緊拳頭，本想緘默不語，但還是沒有忍住開了口：「我沒有，今後也不會有了。」

  他倏地站起身，個頭已然比鳳鸞高了很多，垂首落下的視線都染上了絲縷清冷：「因為你也從來沒有這麼想過，所以我的想法才會顯得如此可笑，只有我一個人的努力算什麼一家人團圓，你以為你們這一次叫哥回來為了什麼我不知道嗎？」

  鳳鸞從來沒見過自己的兒子這個樣子，頓時臉色變了變，聲音冷厲起來：「你這是什麼說話的語氣，難道我們不都是為你打算的嗎？」

  「為我打算，所以不想要我靠實力，而是靠著你們去要求別人分一杯羹嗎？」陸恆止說這話的時候眼底滿是失望之色，這種事情從陸瑾漠回來以後就不斷在發生。

  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陸家在國外修養的爺爺，是他一定要陸瑾漠回來執掌陸氏，甚至為此不惜削掉了父親手裡股權，所以才會有父母這樣為他謀劃的場面。

  他們想盡一切辦法讓他進入陸氏，在股東中安插眼線和人手，就是為了讓自己的地位在公司里能更加穩固一些。

  可是在他們這麼費勁心力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卻沒有任何人來問問自己，問問他到底願不願意。

  可是，陸恆止從來沒有反抗過。

  因為他知道，這一切都是父母為自己的打算，為自己好，可是這種好，在陸恆止看來，卻是一個厚厚的枷鎖，經常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甚至經常在午夜夢回的時候夢到那個清瘦絕美的女人，不管她多麼痛恨母親和父親，至少在給他點心的那一刻，她是真的把他當成一個純潔的孩子來看待的。

  因為她知道，上一輩的恩怨，不應該牽連無辜的後輩。

  可是他的親生父母，卻永遠都不明白這個道理。

  鳳鸞在聽到這話以後驟然臉色一沉，橫眉冷眼的神色與方才柔和模樣判若兩人，她的聲音都不自覺拔高了：「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我們這麼辛苦的籌劃都是為了誰？如果不是老爺子的要求，你覺得陸瑾漠能有機會回來嗎？這本來就是屬於你的一切，但都是因為他陸瑾漠你才要這麼辛苦的奪！」

  她氣的眼睛都是赤紅的，一臉的恨鐵不成鋼：「我們這麼苦心經營是為了誰？恆止我告訴你，無論如何，你必須和葉家的輕歌小姐好好發展——」

  「發展？結婚嗎？」陸恆止亦是有點惱火，強忍著慍怒開口：「可是我並不愛他她。」

  她也不愛自己。

  鳳鸞一頓，聽到這話卻露出了嗤冷的笑容，譏誚道：「愛？愛最廉價，你覺得你的愛能值幾分？恆止，除了我對你，別人對你的愛永遠不會純粹！」

  仿佛被丟進冰窟，陸恆止突然覺的渾身都是冰冷的，他定定的看著面前的女人，這個作為她母親的女人，養了他二十四年的女人，就在這一刻，他根本就看不懂她。

  「媽，你不是說過，你是因為愛才跟爸在一起的嗎？」

  鳳鸞驟然臉色一暗，陸恆止的話像是一根刺，瞬間埋到她的眼底，她眼角都有些抽搐，許久都沒有回神過來，視線落在兒子純潔污垢的眸子中，她只能深深吸氣。

  「恆止，這不一樣。」鳳鸞的語氣緩了緩，似是在思忖什麼，語氣有點遲疑：「我們那時候跟你們現在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不是商業聯姻？還是錢不夠多？」陸恆止看透她眼神的閃躲，心底竟然有幾絲悲涼，他扯唇露出一抹清冷的笑：「媽，您這到底是為我好，還是為了錢好。」

  「啪！」

  不輕不重的一巴掌抽在了他的臉上，將他清俊的臉打得偏了過去，鳳鸞渾身都因為憤怒而顫抖著，聲音都有些聲嘶力竭：「你記住，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