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人鬼情長

  徐文聰只覺得內心小鹿亂撞，好在劉小英很快鬆了手，他頭一低，快步地走出了自己的宿舍。

  出了快遞公司宿舍樓，路上人行人往，不泛很多成雙成對的情侶，徐文聰的腦海裡面又浮現出了劉小英。他不禁想：她要是真正的人多好啊。可是轉念一想，不對，劉小英本來就是人，那自己愛的是附在劉小英身上的鬼魂呢，還是劉小英這個人，如果她身上的鬼魂被驅趕走了，那麼他還會愛她嗎？

  就在徐文聰心不在焉地想著這些問題時，發現自己騎到了機動車道上了。後面有一輛雪佛萊，正在以90碼的速度行駛在市區的道路上。

  司機肥頭大耳，旁邊是一個留著小鬍子，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兩人明明看到了徐文聰，正沒有要避開的意思。

  「看到前面那個傻逼了沒，我要想弄死他，就跟弄死一隻螞蟻差不多，還不用負刑事責任，你信不信？」

  副駕駛上的小鬍子嘻嘻笑道，「大哥，你那是後台硬啊，要真是出了什麼事，花上三五萬就能擺平了。中國人就是人口太多了，又偏偏多這麼多的窮鬼和傻逼，解決一下就算是減輕社會壓力嘛。」

  兩個人哈哈地大笑起來。

  司機笑著笑著，臉部肌肉一抽搐，因為他似乎從車內的後視鏡里看到一個女人的影子，回頭一看，什麼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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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了，大哥？」小鬍子問。

  司機眨巴下眼睛，「可能是看花眼了，這車上除了咱們倆，再也沒有其他人了吧。」

  「那當然。」小鬍子莫名其妙地往後看了一眼，但說話聲音卻在發緊。

  司機看著前面徐文聰的自行車，皺了皺眉頭，心裡很煩悶地問，「撞還是不撞？」

  小鬍子有些害怕，「算了，算了，別沒事找事，咱倆快走吧。」

  司機加大馬力從徐文聰旁邊駛過，可還是憋不住地把頭伸出窗外，對著徐文聰罵了一聲，「小癟三，找死你啊，眼睛長到屁股上去了。」

  話音還沒有說完，他的車就撞上了旁邊的綠化帶上，由於巨大的衝擊力，綠化帶上的一根路燈杆倒了下來，直直地從車前面的擋風玻璃里穿插進來，一直伸到後備箱處，血從車門裡面滴滴嗒嗒不停地流了下來。

  徐文聰嚇了一跳，一側頭就看見車廂裡面慘不忍睹的情形。

  司機整個身子像一串烤肉一樣穿在那根路燈杆上，頭向後仰著，眼睛和嘴巴張得奇大。而旁邊副駕駛室上的人昏了過去，不醒人事。

  徐文聰只覺得胃裡翻滾得厲害，一掉頭，在路邊稀里嘩啦的吐了起來。警車很快呼嘯而來，徐文聰想到自己還有快遞沒有送，勉強打起精神，騎上自行車離開了現場。

  工作了一天，回到家裡，他像丟了魂似的，一直呆呆地坐在床上，瞳孔發直。

  劉小英走過來，疑惑地問：「你這是怎麼了？」

  徐文聰這才驚魂未定地在車禍現場看到的情形說了一遍，並不停地搖頭，「太慘了太慘了。」劉小英則輕描淡寫的說：「他們那些人死了活該！」

  「你怎麼能這樣說？」徐文聰不滿地責備道。

  「對我凶什麼？你不知道，今天那兩個鳥人今天差點就把你害死了。你現在還替他們說話？」

  徐文聰恍然大悟地看著劉小英。

  劉小英意識到自己漏了嘴，一下子捂住嘴巴。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你嚇唬他們一下就行了，也沒有必要要了他們的性命。太狠了，真是沒有人性！」

  劉小英驚愕地看著徐文聰，退後了一步。

  「錯了，我說錯了，」原以為徐文聰會向自己道歉，沒想到徐文聰繼續補刀，「你根本就沒有人性，你就是只鬼，一隻鬼而已。」

  一句話說得他自己都覺得悲痛不已，一隻手撐著腦門。劉小英單腿跪在地上，趴在徐文聰的腿上，「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知道我錯了，你原諒我一次好不好，以後你讓我做什麼事情都好，為了你，真的什麼都可以做，什麼都可以改變。」

  徐文聰揮了揮手，「你走吧，我不想再見到你。」

  

  劉小英的淚流了下來，「你真的忍心我走嗎？」

  徐文聰不再說話。劉小英不停地搖頭，「我不走，我死也不離開你。你知不知道我生前是一個苦命的女人，父母去世的早，我跟著繼母，受盡了折磨，我長大後，繼母欠了別人一大筆睹帳，她讓我當賭帳送給了黃老頭，我好不容易逃了出來，因為沒有地方可去，所以我只好躲進了地下通道裡面，只為怕被人發現，我只有夜晚才敢出去尋食，一次我在垃圾箱裡面翻到了一瓶飲料，我喝了下去，但很快就發現味道不對，原來那是瓶農藥。我很快死在了那個廢棄的地下通道里。我一直在等待著有女人去那裡，終於有一天，讓我盼到了劉小英，劉小英身上的陰氣很重，我幾乎沒有費多大的力氣，就附在了她的身上。沒想到，我在這裡認識了你，你知道嗎？我真的想有家的感覺，我真的想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我們互相扶持，白頭到老……」

  「夠了！」就在劉小英沉浸在自己的情感世界傾訴時，徐文聰大吼了一聲。

  「簡直就是笑話，你走，你現在就走，我不想聽你這些廢話，我是人，你是鬼，我們之間永遠也不可能有結果的，你明白嗎？」

  「可是，我真的什麼都不要，哪怕我們不能再一起，我只想呆在你身邊，默默的就好。請你，不要趕我走！」

  「我說了這麼多你還沒有聽懂嗎？我現在就是要你走，說實話，我怕你，我害怕哪一天，你也把我的陽氣吸了，我家裡還有老母親，我不想死！」

  「我知道了。」劉小英幽怨地說了一聲，然後站起來，拎起自己的包，神情悲悽地說，「你多保重。」就隱身不見了。

  徐文聰頭扭向一邊，眼眶裡面濕漉漉的，兩隻拳頭緊握著，像是在壓抑著某中情緒，頃刻，果然見他衝進了廁所，打開水龍頭，用涼水不停地潑著自己的臉，然後氣喘吁吁地看著鏡中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