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破曉前夕（八）

  看了一晚上的演出，不禁覺得有些疲乏，帶著碧兒踏出乾元殿，站在玉階前，身後乾元殿依舊歌舞昇平，絲毫沒有停歇，睿王妃看著我出了乾元殿，緊隨著也跟了出來。

  「參見皇后娘娘。」站在玉階上，秋風習習吹過，風中帶著陣陣幽香隨著寒意緩緩輕撫，抬眼望去，一輪明月已高懸在夜空，倒是與墨嵐夏的紅日相得益彰，我抬手睿王妃在婢女的攙扶下起身站好。

  我帶著睿王妃走入宇玉殿後的暖閣，秋風吹拂，珠簾簌簌有聲，我看著睿王妃欲言又止，轉頭不再理會她的一番深思，她抬眸笑著看著我，眼裡帶著止不住的神采，也是，女兒剛在大殿為她奪得滿堂喝彩，她也滿臉喜色，不禁想到了蕭宸對墨嵐夏的讚賞之情不覺於面：「到底是金枝玉葉，大氣自成，不同尋常。」耳畔響起蕭宸的讚譽。

  我笑著看著睿王妃，目光緩緩移過熟悉的一草一木，精修雕琢的草木磚瓦，看似繁榮昌盛，到底這裡面還有多少真正的一方熟悉，倒是我心知肚明，從小生活在大胤皇宮，自然對此一磚一瓦都無比熟悉，我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轉頭看向睿王妃，睿王妃曾與母親交好，向來我對她也是恭敬有禮，釵環搖曳，映著鬢間斑白，卻依舊難掩他清高氣度，雍容面貌。看著睿王妃一開一合的嘴唇才恍然到她正與我說著些什麼。

  「……娘娘您也知道，嵐夏從小身子就弱，一直養在封邑，未回帝都。」睿王妃小心的打量著我的臉色，我只低頭看著鳳袍上金線繡作的鳳凰，「如今難得回到帝都，倒是我這個做嫡母的，眼見著嵐夏早過及笄，奈何這孩子隨著她的母親，心高氣傲，尋常公子自是看不上眼，於她親事，倒是頗費了不少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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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轉念問道：「睿王妃長女是嫁與了太常寺卿方大人的長子吧。」

  提到自己的女兒，睿王妃喜色自上，喃喃說到：「是啊，如今已經添了兩個兒女了。」

  「那倒是有福之人……」繞來繞去，我把自己給繞了進去，全天下都知道，我作為一國之母，卻沒有子嗣，真是這天下最大的笑話。睿王妃拉了我的手緩緩說道：「然兒，嬸母知道如此說來，你定然傷心，但是這些話不得不說，王爺讓我萬萬不可告知你，但是作為女人，嬸母也只你心中難受，陛下自登臨九五之尊，對墨氏一族雖多加信任，對你也是萬般寵愛，可然兒，於墨氏一族來說，遠遠不夠……」

  我知道睿王妃接下來要說什麼，連忙阻止她，雖與我血脈相連的親人都已離去，可我卻還有個龐大的王族需要支撐，曾經他們是天王貴胄，如今卻是殿下之臣，雖他們言語上不說什麼，但若是我再無一子半女，沒有墨氏血脈的王嗣支撐，榮寵至極也唯恐有一日消靡殆盡，他們早已急火攻心。於他們而言，蕭宸寵愛我，無非我與他一同攜手建立了大胤王朝，功在社稷，與我和他而言，都深深執念著當初的誓言。

  「王妃思及之事，本宮已經知悉，若是陛下有意，再論吧。」睿王妃見我有鬆口之意，緩緩鬆了一口氣，聽著宇玉殿中樂舞聲依舊喧天，讓睿王妃返回殿中，我獨自呆在了暖閣。

  碧兒站在身側憤懣的說道：「娘娘，睿王府真是打的好主意。如此一來，倒是置娘娘於無情無義之地了。」

  我閉目不看碧兒，我又何嘗不知，只覺得心中酸澀不已。向來帝王寡情，可與蕭宸執手多年，他待我一如從前般深情，我也只盼著與他共攜百年，從未思及族人顧慮，確實是我做了無情無義之事，也難怪他們會當著我的面將墨嵐夏推到蕭宸眼前。

  暖閣外響起腳步聲，我凝神怒道：「何人放肆？」

  腳步聲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