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痛苦

  那是孩童的尖叫聲。

  詭異，刺耳。

  杳杳也沒心思睡覺了，她起身下床。一手抄起一把椅子，站在門邊上等著。

  雖說有了管家給的撥浪鼓，她到底還是不太放心。守在門這兒，萬一那怪物進來了就用椅子掄死它。

  孩童的尖笑聲越來越近，外面的廊上掛著燈籠，它的影子清晰可見地映在門上。

  近了，近了……到門前了。

  

  杳杳不自覺地屏住呼吸，左手更是攥緊了椅子。

  它停下來了!

  杳杳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裡。

  從門上的影子看，它彎下腰，從地上拿起什麼。撥浪鼓的聲音響起，伴隨著孩童的嬉笑聲慢慢遠去。

  杳杳的心一點一點回落。

  她把椅子搬回去，剛坐到床上，孩童尖利嘶啞的叫聲從隔壁房間傳來，聲音中帶著顯而易見的怒火，還伴隨著桌椅倒地的打鬥聲。

  怎麼回事?周雲方沒有在門外放撥浪鼓嗎？

  杳杳一咬牙，拎著椅子就想開門出去。隔壁的周雲方像是知道她要做什麼似的喊了句：「不要過來!我能解決!」

  他怎麼知道我要出去?

  杳杳把疑惑壓在心底，也許是什麼道具吧。她雖說不出去了，但也沒有跑去睡覺，而是貼著牆壁聽著那邊打鬥的動靜。

  孩童的尖利喊叫聲小了許多，似乎是叫不動了。一聲格外悽厲的叫聲後，那邊安靜了下來。

  看來那小鬼不是死了就是跑了。

  杳杳放心了，回到床上，繼續睡覺。

  男人坐在華麗黑暗的王座上，看著眼前穩穩浮在空中的鏡子。

  鏡子中，是杳杳極不安穩的睡相。她閉著雙眼，額頭沁出冷汗，口中喃喃著什麼。

  男人皺眉，抬手一揮，杳杳的聲音頓時放大了數倍，在空蕩蕩的大殿迴響著——

  「……為什麼……雲舟……」

  男人瞳孔幽暗無比，他抿了抿唇。

  「啪」的一聲，鏡子碎裂開來，悽慘地四散在地面上。

  杳杳睡得很不安穩。

  夢到了想都不願意想的那個人，杳杳坐起身來，一手捂住胸口，心臟仿佛被勒緊的緊窒感仍在。她想起來自己的一部分記憶，和房雲舟相關的那部分記憶。

  缺失了近期的記憶，那段空白記憶襯托下從前的痛苦就更顯的撕心裂肺，仿佛昨日才剛剛發生。想起的回憶停留在收到房雲舟的訂婚請柬那一刻。

  杳杳擦乾面頰上的淚水，恍惚地坐著等待天亮，就和之前很多個很多個夜晚一樣。

  月光泠泠，星光黯然。

  周雲方來敲門的時候，杳杳已經不知道在椅子上撐著下巴枯坐了多久。她活動著有些麻的手腳，去給周雲方開門。

  門外不是杳杳所想的周雲方，而是斯文俊秀的管家，他見到杳杳露出驚訝的表情，笑道：「姑娘看上去很驚訝?」

  杳杳卡住了，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話。

  管家見狀，溫潤一笑，善解人意地把這個話題划過去，側身指了指身後僕人們手中的提盒。

  「我來給姑娘送早膳。」

  杳杳心想管家真是個貼心小棉襖，側身把他讓進屋，管家打開提盒，一碟一碟的飯菜取出來擺在桌上：碧粳米粥燕窩銀耳，照例，還有一大堆杳杳叫不出名字的。

  這滿滿一大桌，哪是來送早飯，這是來餵豬呢。

  杳杳在一旁看著，果然好看的人做什麼都好看。好看的管家哪怕是擺菜都那麼賞心悅目，又善解人意溫柔體貼。

  可惜啦，只是個劇情角色。

  管家照舊留了個丫鬟在門外，回去了。

  杳杳剛坐下正準備吃飯呢，門又被敲響了。戀戀不捨地放下筷子去開門——這回的確是周雲方，旁邊還跟著一個聞葉。

  周雲方看著杳杳身後，一臉驚愕。

  「怎麼了？」杳杳自己也轉身看了看，沒什麼呀。

  「為什麼你的房間是這樣的?」聞葉直接推開杳杳進門，指了指牆上的字畫，又指了指桌上豐盛的早餐，「這些又是哪兒來的?」

  杳杳聽著他那質問的語氣，皺了皺眉，想著小孩子家家不懂事哪天打一頓就是了現在不和他計較，開口說：「這些都是管家送過來的啊……怎麼，你們都沒有嗎?」

  周雲方點點頭。

  「我說昨天你怎麼不把撥浪鼓放在門外……原來是因為根本沒有人給你們送去。」杳杳想明白了，「所以今天也沒有人來給你們送早飯對吧！」

  周雲方繼續點頭，抓住了她話里的重點：「撥浪鼓?」

  「是，一個撥浪鼓。」杳杳老實交代道，「昨天管家帶了一群人來布置了我的房間，送來了晚飯，還讓我把那個撥浪鼓放在門外。他說，小鬼把撥浪鼓拿去就不會來找我了……我以為，是每個人都有的……」

  「看來這個世界的劇情角色對你的好感度很高。」周雲方若有所思，「這樣的話任務難度會減少很多。不過，到了更高級的副本，劇情角色給的東西——不管是道具也好，食物也好，很可能是催命符，千萬不能要。」

  「嗯……記住了記住了!」杳杳拉開椅子，「先不說這些了，你們昨天晚飯也沒吃，還是先吃點東西填填肚子吧。」

  三人吃完早飯沒多久，一個青衣僕人來通報：「管家請各位先去院中等著，他稍後就來領各位去看小少爺。」

  「走吧。」周雲方起身出門。杳杳和聞葉一前一後跟上。

  三個人穿過長廊走到到院子的時候，眾人都已經等在那兒了。

  那個中年男子叫孫什麼的，哦，孫剛江，手臂上簡單地包紮處理過，應該是撕了襯衣下擺，布條上血跡斑斑，見杳杳三人面色紅潤安然無恙地過來，臉色不太好。那清秀姑娘怯怯地挽著挽著他另一隻手，低著頭不敢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