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秘密

  「四小姐觸犯家規，罰杖責十下、取消半年月例，即日起呆在院裡閉門思過，沒有我的允許不得出來！」

  趙夫人一聲令下，身後當即冒出兩名粗壯的老媽子，將劉雅麗從地上拽起。

  「母親，我錯了，饒了雅麗吧……」

  劉雅麗痛哭流涕，可不管她如何求饒，趙夫人都置之不理。

  雪慧立在一旁垂手低頭，眼觀鼻鼻觀心，仿佛這一切與自己無關。

  「還愣著做什麼？帶下去！」

  兩個老媽子用力扯著劉雅麗朝屋外走去，不一會兒門外便想起了撲撲的打擊聲和劉雅麗的叫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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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慧心中明白，這懲罰並非單是今日之事，劉雅麗這兩日所有舉動趙夫人定然看在眼裡，更多的是在教訓她不知好歹。

  當趙夫人氣沖沖的帶人離去後，雪慧才長出口氣，坐回長椅上，仰頭閉目。

  淑穎走到雪慧身邊，蹲下身小心為她捏腿。

  「小姐手段果然高明！」

  雪慧掀開眼皮，斜睨她一眼，慢悠悠道。

  「不該說的話別亂說！廚房哪兒都打點妥當了？」

  淑穎點點頭：「那廚娘只抱怨了幾句麻煩，奴婢塞了點銀子給她，她也就不說什麼了。」

  雪慧輕嗯一聲，再次閉目養神。

  她原本只是想借趙文瀅姐妹二人的手讓劉雅麗丟臉、下不了台而已，卻沒想到那趙文渝竟然又過敏症，倒是連累了那小姑娘。

  雪慧並非良善之輩，但只針對那些對欺負、害過自己的人。

  劉雅麗被打，她只覺得大大出氣，倒是可憐那趙文渝，遭了無妄之災。

  「只是食物過敏還好，若是嚴重導致哮喘那可就難治了。」

  雪慧前世也有輕微的過敏，不過卻是針對花粉、海鮮一類，倒也知道一些防範之法。

  躺了片刻，將腦海中信息整理一番後，雪慧叫來沛玲拿來紙筆，刷刷刷寫下一大張。

  吹乾墨跡，雪慧叮囑道。

  「你拿這個去給林大夫瞧瞧，對表小姐的症狀可能有用。」

  「是，小姐。」

  沛玲小心接過，仔細裝好，而後朝凝珠院跑去。

  「這消風散應該有點用吧……雖然只是針對皮膚過敏的……」

  雪慧躺在長椅內自言自語，不多時就將此事拋在腦後。

  她並不知道，這一張預防過敏的方子，卻給她帶來了意想不到的轉變。

  之後三日，趙家姐妹倆沒有再來小院，但卻經常遣丫鬟送信，一來二去，雪慧的小院也變得熱鬧起來。

  那些勢利的下人見劉雅麗受罰，一個個都跑來向雪慧示好，劉府的風頭一下子調轉方向。

  對這些人雪慧都交給竇媽媽處理，她自己則是以腿傷為藉口將大部分人都閉之門外。

  又幾日過去，雪慧收到趙文渝已經痊癒的消息，心中一塊大石這才落地。

  夜幕降臨，喧鬧的劉府也逐漸安靜下來。

  雪慧用過晚膳，帶著沛玲朝凝珠院而去。

  劉府雖不是豪門世家，規矩同樣甚嚴，戌時過後便不允許人在府內走動，主子下人皆是如此。

  雪慧腳踝早已好的差不多，並不妨礙她行走，一路上竟走的飛快。

  沛玲憋著一張苦瓜臉跟在她身後，不住的打量四周，生怕被人看到。

  「小姐，我們還是明日再去吧？這香囊什麼時候送都可以啊……這麼晚了，若是來不及回該如何是好？」

  「你這膽小的毛病什麼時候才能改掉？凝珠院又不遠，來回一刻鐘足夠，擔心什麼？」

  雪慧沒好氣的點著她的額頭。

  沛玲這丫頭忠心可靠，辦事利索，也還算機靈，可就是太膽小了，讓雪慧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主僕二人路過花園一片造型奇特的假山附近，雪慧突然停下來摸了摸腳。

  「我有東西忘了取，沛玲你幫我回去拿一下。」

  沛玲哀怨的看了雪慧一眼，沒有多說，轉身返回。

  雪慧靠在一塊假山石上，眼珠亂轉，四下打量。

  方才，她分明聽到一個男子的聲音傳來！

  要知道，這裡可是劉府的內院，古代內外有別，男女之防尤其重視，哪怕自家男子也很少會來內院。

  更別說如今是晚上了！

  雪慧打發沛玲回去，當然不是落下東西，而是怕沛玲壞事。

  仔細辨認一番，雪慧悄無聲息往某個角落挪去。

  這片假山當初劉老爺專門請京中有名的能工巧匠建造，裡頭空間不小，若是初入此處甚至有可能迷暈。

  雪慧悄悄鑽進某個假山洞內，順著聲音一路輾轉，不過片刻就發現了聲音來源。

  透過假山上一處拳頭大的洞口，雪慧望見前方不遠處站著的兩道身影。

  儘管已經入夜，但十幾米的距離依然能夠看清那兩人面貌。

  雪慧眯著眼睛，看清那兩人後不由心中一驚。

  「怎麼會是他們？」

  樹影憧憧，假山陰影角落中站著的一男一女，男的一身深綠長袍，面如冠玉、溫文爾雅，赫然是劉府來客，那位忠勇伯府三公子趙斌！

  而那女子身著粉色水袖長衫、碧綠散花仙裙，溫婉秀麗、楚楚動人，卻是劉府大小姐劉雅馨！

  雪慧原以為打趙斌主意的只有劉雅麗，畢竟她表現的如此明顯，可沒想到，她這位同胞姐姐竟和趙斌早有私約。

  看著兩人衣袖相貼，劉雅馨神情嬌羞卻並未躲開，顯然不是第一次了。

  「奇怪，這劉雅馨如果早與趙斌有情，為何不說出？」

  雪慧心中頓生疑惑。

  以兩家如今關係，雖說劉雅馨庶出身份有些不般配，但也能說得過去。

  「不行，在這兒聽不清楚，得更靠近些才行！」

  雪慧皺著眉，謹慎前行幾步，耳朵在石壁上，立即捕捉到斷斷續續的說話聲。

  「雅兒，我的心意你還不明白麼？若你不放心，我明日一早立刻就向姑母提親！我向你保證，我與你妹妹真的沒什麼……」

  「如今這形勢，就算我相信你又如何？誰都知道雅麗對你有意，你若在此時提出要娶我，讓別人如何看我？說我與親妹爭搶心上人麼？」

  兩人一個苦口婆心勸說保證，一個垂淚低語，傷心無奈，聽在雪慧耳中卻是說不出的怪異。

  

  「這劉雅馨欲擒故縱的手段使的爐火純青啊！跟她一比，劉雅麗簡直就是三歲小孩，幼稚的可笑。」

  雪慧暗自搖頭，她將所有人都蒙在鼓裡，就連親妹妹都瞞著，心機也太過深沉了。

  正思索著，雪慧聽見兩人不再爭執，兩道身影逐漸靠攏。

  眼看著這二人做起了少兒不宜之事，雪慧嚇了一跳，瞪大了眼睛。

  「不是說古人都很保守麼？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七歲不同席，難不成都是騙人的？」

  雪慧渾然不覺自己將心中想法說了出來，眼前這兩人實在是太讓她意外了。

  就在這時，雪慧耳邊突然響起一聲輕笑，觸不及防之下，嚇得她腳步不穩，咚的一聲撞在石壁上。

  這突兀聲音瞬間傳了出去，驚動了對面兩人。

  「誰？」

  趙斌厲聲喝道，話一出口卻馬上後悔，這裡可不是他趙家。

  劉雅馨也是臉色一白，扯著趙斌讓他快些離去，自己也飛快朝相反方向跑去。

  雪慧沒有看到這一切，此刻她蹲在地上抱著頭，眼眶含淚，惱怒的瞪著眼前之人。

  這人也不知從哪裡冒出，她來的時候分明都看過，附近沒有其他人才對！

  「哎呀，可惜了這一場好戲。」

  對方搖頭晃腦，一副惋惜表情望著趙斌兩人離去方向。

  眼前男子看似十七八歲的年紀，風度翩翩、俊美無濤，尤其是一雙桃花眼微挑，竟是帶著一絲難以抗拒的誘惑。

  饒是雪慧見識多了俊男美女，也出現了一剎那的失神。

  不過很快她強行拉回理智。

  「這位公子闖我劉府，有何企圖？」

  「企圖？我不過是聽聞劉府小姐才貌無雙、賢良淑德，特意前來一看，卻不料見著這麼一場好戲。」男子打開玉骨摺扇，笑吟吟道。

  雪慧臉上頓時猶如火燒，對方話里明顯的反諷語氣，饒是她也不禁感到氣惱。

  她也算是劉府的人，這男的一桿子打翻一船人，連她也包括在內。

  「夜半翹牆而來，非君子所為，公子也不過爾爾，有何資格評論我劉府小姐？」

  雪慧冷哼一聲，不爽道。

  男子沒想到雪慧會冒出如此一番話來，目光中閃過一絲驚異。

  摺扇一甩，挑起雪慧下巴，男子饒有興致的盯著她看了許久，開口道。

  「劉府二小姐不愧是京中第一才女，好一張伶牙俐齒的小嘴。」

  「公子認錯人了吧？京中第一才女是劉府劉雅倩，不是我！」

  雪慧下意識反駁，奇怪對方怎麼會把她和劉雅倩弄混了？

  「哦？你不是劉雅倩，那你叫什麼？」

  「我叫風……我憑什麼告訴你？」

  雪慧險些脫口而出自己名字，幸虧及時住嘴。

  看到對方那一臉失望可惜的表情，她才反應過來自己中計了，不由懊惱的跺了跺腳。

  如此孩子氣的動作，看的男子再次撲哧一笑，眼中露出挑逗之意。

  「如此良辰美景，若不做些什麼，豈不辜負天公一番美意？劉二小姐以為如何？」

  雪慧險些想要破口大罵，這傢伙，竟然挑逗她？

  惡狠狠的在心裡將對方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雪慧眼珠一轉，倏地嫣然一笑，一雙眼睛瞟阿瞟的望向對方。

  「良辰美景奈何天，公子，這裡不是地方……」

  雪慧眼眸閃動，猶如星光璀璨，那一抹笑浮現竟是令她的小臉上平添幾分魅色。

  男子呆了呆，手中摺扇一頓，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雪慧見狀，嘴角一勾，魅惑表情一變，笑的猶如狡詐狐狸般，左腳猛地踩住對方，腳跟一擰，重重一跺。

  啪嗒！

  男子腳上吃痛，忍不住彎下腰來，手中摺扇也掉落在地。

  雪慧一把將其撿起塞進袖中，發出一聲得意輕哼。

  「這賠禮不錯，本小姐收下了，暫且不告發你，識相的快些離開此處，若被發現，少不了你一頓打！」

  撂下幾句狠話，雪慧踩著高昂步伐，猶如得勝的孔雀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