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感謝老天

  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待他回過神來，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本來可以緊跟著櫻雪，找到夕顏現在落腳地方的，折返到櫻雪家裡，卻結結實實地撲了個空。

  櫻雪早就已經離開了。

  他懊惱地把自己的腦袋在牆上撞得咚咚作響，懷裡的電話，卻催命一般地響個不停的。

  他無力地接了起來：「喂，姐姐怎麼了？」

  「慕雲！」婉柔聲音里竟有了平日不常見的慌張，「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慕雲不想多說：「沒什麼事，姐，你不要擔心……」

  「你還讓我別擔心！」婉柔恨鐵不成鋼地嘆了口氣，「你都上電視了，你知道嗎？現在，我們家的電話幾乎被人打爆了！」

  慕雲皺起眉頭：「上什麼電視？」

  「你今天早上幹了什麼來？」婉柔咬住了下唇，「你早上在環城公路上，撞了多少輛車？你車子現在變成了什麼樣？你知不知道，你把媽媽嚇得就快要暈過去了？」

  好死不死，慕雲早上撞到了一輛出完外景任務正準備折返的直播車。

  一輛失去理智控制的豪車，駕駛座上長相俊逸的車主，一路狂飆的速度，都足以構成勾人眼球的新聞。

  直播車於是緊跟在慕雲的身後，把他橫衝直撞的場景一幕不少的拍了下來，甚至，連車撞大門那一幕，也沒有放過。

  下車的慕雲，冷峻猶如地獄歸來的羅剎。

  看在許靜眼裡，卻是失去理智的兒子，已經傷痕累累的掙扎。

  婉柔看見了電視，才知道弟弟瘋狂的一切。

  慕雲一向進退有度，今天到底是什麼了？

  這一切，讓她陌生，更讓她心悸。

  「你還是回來住吧。」她苦口婆心地勸著，「等夕顏回來，再……」

  慕雲在電話里的聲音卻已經哽咽。

  婉柔睜圓了眼睛。

  那端的他，輕輕地吸著鼻子，不容錯認哭泣的聲音，已然撕碎了一個姐姐的心。

  「慕雲！」

  「姐姐。」慕雲已經淚流滿臉，「來不及了，夕顏，很有可能，再也不會回來了……」

  他的聲音絕望到了極點。

  他靠在牆上，輕輕掛斷了電話。

  夜空星光閃爍，他卻沒有一刻有過這般絕望的堅定。

  這一次，夕顏，是再也不會回來他身邊了。

  他該怎麼辦？

  怎麼辦？

  他絕望地把自己的頭狠狠地往牆上撞去。

  在當時，她的心情也是這般絕望的嗎？

  絕望得……直想殺死自己……

  手術室的燈，一直都亮著。

  櫻雪緊趕慢趕衝到醫院的時候，手術室門口一直坐著的若汐，已經接近石化。

  她呼吸一窒，快步上前：「若汐，夕顏怎麼樣了？還沒出來嗎？」

  老天！

  他眼神里的希望之火，已經完全熄滅了。

  那黯淡的臉色，今天清晨，才極其相似地在慕雲臉上出現過。

  他的臉上，也有斑駁未乾的淚痕。

  櫻雪的心已揪緊。

  他蒼白的手抬高了，遞給她一張輕薄的紙張。

  櫻雪瞟了一眼，頓時眼睛瞪圓了。

  「病危通知書」？！

  「那麼嚴重？」她不得不坐下，緊挨著若汐，「不，不……」她無助地攪著手指，「怎麼會這樣呢？你不是之前說，她準備重感冒好了，就去動手術嗎？怎麼忽然就嚴重了起來？」

  「醫生說，」若汐一字一頓地把醫生說的話複述了一次，言語蒼白到了極點，「她因為精神上波動的刺激，誘發了腫瘤惡化，加上腦部微血管破裂，現在淤血積在腦里，手術的難度又再加大了。」他捂住了臉，櫻雪只能從指縫裡聽見他哽咽的聲音，「估計，手術後存活的機率，只有十分之一。」

  櫻雪倒抽了一口冷氣。

  

  但是，她別無它法。

  她只能拍著若汐的肩：「一切，會好起來的，夕顏一定會很堅強。」她聲音也哽咽了，「她不好好活著，怎麼能讓那個姓展的後悔……」

  她話音未落，身下的人已經甩開了她的手。

  他的表情惡狠狠的：「櫻雪，以後，我不許你在夕顏的面前提到這個人！夕顏若能度過這個難關，她就是我的！我絕不允許，她再想起那個爛人！」

  櫻雪唇瓣動了動，決定把早上那一幕，咽回心裡，一句也不再吐露了。

  不想做讓若汐會不開心的事情……

  哪怕，他並不屬於自己……

  兩人並肩坐著，在午後淡淡的陽光中苦等著。

  手術室的燈，終於熄滅了。

  若汐整個人從位置上彈了起來，他沖了過去，揪住了教授的手術袍：「怎樣了？我要看她！」

  「我已經盡力了……」教授話音未落，一拳已經襲到他面門，他畢竟年紀大了，閃躲起來也沒有眼前的年輕人靈活，這麼一拳，已經足夠讓他整個腦袋狠狠撞向手術室的大門了。

  他挨了這麼一下，眼冒金星的，年輕人還是掄起了拳頭：「你為什麼不救她？你當什麼狗屁醫生？」

  櫻雪見事不對，慌忙拉住了若汐的身子，狼狽地掛在力大無窮的他身後：「夠了，若汐，你沒聽到教授說已經盡力了嗎？」

  或許，這就是夕顏的命吧？

  她也已經哭泣了出聲。

  教授被打得牙關發麻，說話都不利索了：「我什麼時候沒救她了？她現在需要送到加護病房，只要熬過了明天晚上，她就度過危險期了！」

  混蛋啊，這麼一拳下來……老人家扛不住啊。

  若汐愣住了。

  兩人的滿腹悲傷化成了狂喜：「夕顏，活下來了？」

  「是的。」教授揉了揉下巴，「手術已經成功了。不過……」他連忙道，「手術多少會留下後遺症，這個要等她清醒才好判斷……」

  他話音未落，已經整個人被眼前的年輕人高舉了起來。

  他大駭：「哎，我恐高，快放我下來！」

  「醫生，謝謝你，謝謝你！」若汐把醫生丟下，衝到了隨後被推出的夕顏身邊。

  戴著手術帽的她看起來睡顏恬靜。

  哪怕臉色蒼白異常，此刻她輕輕的鼻息，仍舊讓若汐激動得流下淚來。

  他執起她冰冷的小手，不住地啄吻著她的手背：「感謝老天，終於沒有奪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