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買床

  找到了美術與設計學院的迎新點並出示錄取通知書後，陸凡便在一位學長的引領下填了一些表格、到財務室交了學費、到庫房領取了床單被褥之類，然後又被學長帶到了宿舍。

  廣城大學的寢室條件一般。

  兩張並排擺著的上下鋪鐵架床，四張可以用來擺放電腦和書籍的木桌，四個衣櫃，有獨立衛生間和一個小陽台。

  不過陸凡很滿意，這至少比那有如荒山的小茅屋要好得多。

  

  學長忙著迎接其他的新生，招呼一聲便走了。

  打量著這床、這書桌、這房間裡的一切，陸凡臉上露出了舒心的微笑。

  嶄新的生活就要開始了呢。

  陸凡是第一個到達寢室的，所以，他擁有優先選擇床鋪的權利。

  掃了一眼，陸凡選擇了靠近窗戶的下鋪位置，沒別的，隻因他在山中小茅屋裡的床位與之相類似。

  放下背包，他就開始大掃除，屋子裡一個假期沒人居住，灰塵垃圾可不少。

  擦窗、掃地、清理垃圾、擦拭桌椅床鋪……

  陸凡不僅清潔自己的桌椅床鋪，也為寢室裏其他三位室友的做了清潔。

  與人為善、助人為樂，是道也。

  正當他在用拖把拖地的時候，房間門被人推開了。

  那位學長再次出現。

  他掃視了屋內一眼，豎起大拇指贊道：「學弟不錯啊，這一會兒的功夫就把寢室打掃得這麼幹淨了！」

  「居住環境乾淨些總是好的。」陸凡笑著說。

  那間山中小茅屋雖然簡陋得很，但師父卻要求他天天打掃，已經做習慣了。

  「唔。」學長讚許地點了點頭，又說，「你先停一停，我來給你介紹兩個新室友。」

  他向門外招了招手，然後便有兩個人走了進來。

  倆人年紀相仿，但是一個黑黑瘦瘦身材矮小，一個卻白白胖胖高高大大。

  學長指了指黑瘦的男生說道：「他叫龔壯壯。」

  剛要指向白胖男生，那人就咧嘴哈哈一笑：「不用麻煩學長，我自我介紹好了，我叫楊曉，楊柳的楊，破曉的曉。」

  陸凡聽得有些想笑，因為這兩個人的形象與名字實在不相符，黑瘦矮小的叫壯壯，高大肥胖的卻叫楊柳岸曉風殘月，如果對調一下，那就合適多了。

  不過他沒有笑出來，畢竟笑人家名字是很不禮貌的。

  他也自我介紹：「你們好，我叫陸凡，陸陸續續的陸，平平凡凡的凡。」

  學長笑著補充：「陸凡同學比你們先來，已經把寢室打掃乾淨了——剛開始可不是這個樣子的。」

  龔壯壯看了陸凡一眼，點點頭，算是感謝，便去整理自己的行李。

  可見他內向寡言，不愛與人交流。

  楊曉卻是爽朗地一笑，走到陸凡身邊，拍拍他的肩，說道：「兄弟，麻煩你了。」

  陸凡也笑：「既然說是兄弟，那就沒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

  楊曉笑得更大聲了，說：「好，好，以後大家就是兄弟了，有什麼香的吃有什麼辣的喝可不能獨享！」

  學長離開，三人閒聊一陣，就各自去鋪自己的床——龔壯壯選了另一張床的上鋪，楊曉選擇在他下鋪，楊曉的解釋是自己的身材特殊，睡上鋪有風險。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

  接著一個穿西裝的中年男子推門而入。

  陸龔楊都看著他，猜測這位是老師還是家長。

  西裝男輕咳一聲，說道：「請問，這裡是4043寢室吧？」

  楊曉說：「沒錯，門頭上寫著呢。」

  「哦，我們也是這個寢室的。」西裝男說著，招呼身後的男生道，「趙明，進來吧，就是這兒了。」

  那個叫「趙明」的男生走進屋子，懶洋洋地說：「謝謝你了，梁秘書。」

  西裝男打量了一眼寢室，皺眉說：「隻有一個上鋪了？」

  趙明聳聳肩道：「好像是來晚了。」

  西裝男說：「我去找宿管老師說說，讓他們調個下鋪給你。」

  趙明搖頭：「沒用，大學不比高中，剛才有人跑到宿管中心要求重新安排宿舍，不就被攆走了麼？」

  「那……」秘書出身的西裝男腦子轉得快，想了一下，他就面帶笑容地走到陸凡身邊，指著那個下鋪問：「同學，這是你的床鋪？」

  陸凡點頭說是。

  西裝男道：「你看，是這樣，我們趙明的身體不太好，不宜爬上爬下……你能不能換到上鋪，讓他睡這下鋪？」

  陸凡看了趙明一眼，這傢夥長得挺俊，有幾分明星臉，一身名牌，LV的包包，愛馬仕的皮帶——當然，陸凡不認識這些牌子，隻是瞧著覺得應該很貴。

  

  陸凡沖西裝男笑了笑，嘴裡卻說：「不換。」

  他拒絕的原因很簡單，因為在西裝男替趙明向自己提出請求的時候，趙明的嘴裡卻嚼著口香糖，用一種居高臨下的架勢打量著自己。

  西裝男臉色一沉，壓住怒氣問道：「要怎麼樣你才換？」

  陸凡搖了搖頭，似乎說完「不換」兩個字，他已不願再多說第三個字。

  「唉，梁秘書，虧你還是個秘書，這應變處事的本事不怎麼樣啊。」

  趙明嚼著口香糖，懶洋洋地走了過來，同時，從LV的包包裏摸出一個LV的錢夾，抽出五百元，遞到陸凡面前，說道：「把這個床位讓給我，錢就是你的。」

  正在鋪床的楊曉和龔壯壯已經停下了手裡的動作，仔細看著這邊。

  五百元錢買個下鋪，出手倒是挺大方的。

  陸凡面無表情，連看都沒有去看一眼那五張紅票子。

  「嫌少？」趙明說，「我也覺得少了點兒。」

  於是，他又從錢夾中抽出幾張：「一千，換不換？」

  陸凡瞥了一眼，手指卻沒動一下。

  趙明點了點頭，說了個「好」字，從錢夾裏又抽出一叠鈔票，說道：「兩千塊，應該不少了吧？自己補點錢，就可以買台艾瘋手機裝裝逼了。」

  這時，楊曉幾乎要叫起來，奧槽兩千，我的下鋪賣給你啊！

  陸凡終於伸手了，卻不是去接過錢，而是豎起三根手指。

  趙明問：「三千？」

  陸凡說：「三千。」

  趙明笑了。

  很得意。

  他就知道，這世上沒有什麼東西是用金錢收買不了的。

  而他，有的是錢。

  他數了整整三十張紅票子，遞給陸凡。

  陸凡接過錢，說：「好吧，這床位是你的了。」

  趙明將嘴裡的口香糖吐進垃圾簍裏，然後一屁股往那張已經被擦拭過的床鋪坐下——從別人手裡搶過來的東西，他總是格外喜歡一些。

  咔嚓！

  床闆突然間向下墜，趙明一不留神身子就向後仰倒。

  隻聽「咚」的一聲，趙明的腦袋已狠狠地磕在了鋼筋床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