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驚變
2025-02-08 12:18:53
作者: 沐子隱
第七章 驚變
如今的柳沉煙,或許經過了青冥山的那般事故,已不如以前的那般健談。只在人群之中獨自穿過,不再與人攀談,甚至還遭受著些許異樣的眼光。那件事雖然已經過去了很久,但她臨陣倒戈的行為,始終無法讓人原諒。
當然,也有性情隨和者,遠遠與她打聲招呼。
不過,當初秦川初識的那個被眾人同時仰慕和敬畏著的玉劍宗大弟子,卻是再也回不去了。依稀還記得,那時在雲湖方家的情景……
「呼……」
秦川嘆了口氣,又是一抹惆悵。
只見柳沉煙行至葉秋奇面前,二人各自飲了一杯,似是說了一些什麼。隨即便見柳沉煙偏過頭來,一眼便瞧見了隱藏下的秦川。
煙霞山莊,仍是熱鬧喧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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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查到什麼?」
秦川倚在樹上,輕聲問道。
一旁,柳沉煙攏著裙擺,坐在一根橫著的樹枝上。此刻的她,亦是一道元神化身,本體未曾前來,這也是秦川頗有擔憂的一問的原因。
「確有些怪異。」
柳沉煙應道,仍是注目在下方喜慶的繁華錦幔之上,眸中隱隱有些羨慕之色。只聽她繼續說道:「不過想著快趕不上葉秋奇這小子成親的時辰,便分了化身趕回來……你呢?這煙霞山莊,可有何怪異之事發生?」
「有。一個樂師。」
聞言,秦川凝了凝眉,應道。
自己潛入煙霞山莊,最主要的目的便是監視那有些奇怪的樂師。當然,此刻為了見證葉秋奇的婚禮方才來到了這前廳之外,但那些樂師歌姬歇息的後園,依然在自己的神識監視之中。有何風吹草動,都能立馬知曉。
然而奇怪的是,一直未曾有何動靜。
沒有一絲真元的波動,甚至平靜地讓秦川懷疑自己的直覺。
「樂師?」
聽得秦川的回答,柳沉煙反問了一句,隨即又道,「我來時倒是聽人說,婚禮開始前有一個想搗亂的樂師被人逐了出去。是你說的那個?」
「被人逐了出去?」
「說是京州程家派來的,好像被蘇家拒過婚,如今又被葉家的家勢壓著,惱羞成怒之下,便想在這婚禮上搗亂。真是……」
柳沉煙一邊說著,一邊笑了起來。
「……」
秦川微微一怔,隨即也笑了一笑。
這段往事自己還經歷過,當初蘇權讓自己前來安陽送信,也便是因為這一個原因。不過那程家也真是,如此作為倒辱了斯文。要說來由,恐怕便是蘇小妍魅力太大,將那程家的少主迷住了吧……
……不對!
想著,秦川嘴角揚起的笑容緩緩止了下來。
假若被逐出山莊的那樂師就是程家派來搗亂的,那自己的直覺卻是沒錯,只不過並非自己最大的擔心。暗黑門青龍、朱雀兩大聖使同時出現在安陽,絕不可能會是來遊山玩水的,他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呢?
眼下煙霞山莊群雄匯聚,更有靜虛子親自坐鎮,以自己以往的見識來看,半月絕不會冒此大險。那,是自己的擔心,選錯了對象麼?
此時此刻,有誰,處於最危險的境地呢?
「!」
猛然間,秦川面色大變。
幾乎不待絲毫反應的時間,原本還頗有閒逸地坐在秦川身旁的柳沉煙元神化身,一下潰散而去,空氣之中,只殘留有幾縷淡淡的香風。
「遭了。」
秦川一對雙眉瞬即緊緊蹙了起來。
他們的目標,是柳沉煙!
……
斷劍冢。
滿地廢墟,焦灼的黑土,顯得天際也有幾分黑暗。
一輪殘月,冷風呼呼吹著,儘是蕭瑟。
「嗤……」
一聲輕響,柳沉煙的腹前,一隻柔弱無骨的縴手生生穿了出來,白皙的肌膚上,瞬間染滿了殷紅,觸目驚心。鮮血,浸紅了一身衣裙。
後面,隨即現出一張妖媚的面容。
朱雀。
「化身?」
忽而,朱雀雙眉一蹙,輕輕咬了咬唇。一隻鮮血淋漓的手臂,緩緩抽了回來,然而僅僅一瞬,那手臂上的血漬卻是一下消失,如同未曾出現一般。身前柳沉煙的身軀,也同時潰散而去,散出玄妙的元神氣息。
「……」
朱雀沉默不語,緩緩回過身來。
卻見柳沉煙安然無恙地立著,一隻手掌輕輕撫著小腹,仿佛有些軀體上的痛意。這一回,不再是化身了,而是實實在在的本體。
方才遭受朱雀的一式偷襲,正是她及時施展秘法,交換了元神與本體,方才免了一死,但儘管如此,一擊不備,也稍微受了一些內傷。
「哼,這式移形換影的秘法,倒是妙得很。」
朱雀淡淡地說道,一臉邪魅之色。
「原來,你們的目標,卻是我麼?」
柳沉煙緊咬著牙,鬆開撫在腹前的手,瞬即一對鳳羽雙劍現在了手中。
如此變故來得太過突然,以致於還未來得及與秦川訴說,便瞬間解了化身來化解朱雀的這一擊偷襲。看來,她與秦川一開始的猜測,卻都錯了。暗黑門此番派出高手前來安陽的目的,竟然是柳沉煙自己。
她當然知曉是什麼目的。
「他身邊這麼多女人,首先最好對付的,應該是你了。」
朱雀邪笑一聲,儘管沒有散出半分真元,但一身氣息,足以令每一個修為不精的修真之士膽顫心驚。當然,柳沉煙自然不在其列。
「……」
柳沉煙凝視了朱雀一眼。
聽朱雀這句話的意思,讓柳沉煙有些困惑不解。不過,唯一可以確定的,便是他們的目標之中,也有秦川。
「好好的玉劍峰你不待,偏要到這安陽城來……」
「?!」
朱雀話說一半,柳沉煙終是面色大變,也終於確定的,此時此刻,對方的目標,的的確確是她自己……不,不是暗黑門的目的!
「……人,我暗黑門已經帶到,如何解決,便看你們了。」
朱雀說完,身形一陣虛幻,往後瞬移了數步。而緊接著,她原本所立的身後,一股可怕的氣息氤氳而生,瞬即現出了一個人影。只見一個面容俊冷的女子,一襲紅衣,端坐於虛空之中,身前,一把散著詭異氣息的古琴。
無妄!
冥教攬月護法,聞人醉!
「錚錚……」
頃刻間,滿含冰冷殺意的琴音,瀰漫至整座斷劍冢中。本該親近柔和的逍遙谷音律秘法,此刻無比凌厲地充斥著,鋪天蓋地而來。
冷血無情!
……
「轟……」
一聲慘烈的轟鳴,從臨近那座高峰之上傳來。
瞬即冷風呼起,殺意徒生。青冥山的一草一木,似是在這般變故之中,也變得顫慄起來,整個聖巫教,一下陷入了騷動之中。
「教主,玉劍峰外不知何時出現大量暗黑門人,已經開始進舉玉劍宗。為首之人是暗黑門白虎,攻勢猛烈,不出數個時辰,玉劍宗必滅!」
羅狼匆匆找到阿羅葉,急忙稟報方才的驚變。
此刻,阿羅葉正坐在離恨天外的崖前,方才那陣變動,她自也是察覺了。不過聽得羅狼的稟報,卻是面不改色,只冷冷地回問道:
「她玉劍宗的宗主呢?」
「看樣子不在玉劍峰上。」
「知道了。」
聞言,阿羅葉緩緩立起身來,也未理會一臉不解的羅狼,面上波紋不驚,只朝著青冥山中央那座神殿緩步而去。見狀,羅狼皺了皺眉,玉劍峰的變故,必然牽動了青冥山,中原所說「唇亡齒寒」的道理,他也是明白的。
只是,此刻的教主,又是如何作想呢?
「吱呀……」
一聲輕響,神殿中那祭堂的門,被緩緩推開。
略顯陰暗的堂內,燭光點點,卻只有一個人盤坐一張棋盤之前。自從落雁峰歸來,聖巫教祭司薩木,莫名其妙地日日參研這中原棋道。
聽得阿羅葉的腳步聲,薩木止下了手中舉動:
「我以為你不會來見我。」
「你來問罪的。」
阿羅葉淡淡應道。這巫神陵祭司一開始的來意,她從早便知曉。
「有人舉報聖巫現任教主阿羅葉擅取屍毒禁術,按我教規,當罰萬蠱噬心,乃教中第一重罪。我來中原,便是查這件事的。」
「查清了?」
「查清了。」
薩木淡淡應了一句,又舉起手來,將一粒棋子落在了棋盤之上。二人言語雖平淡至極,但若是被其他教眾聽得,定然引起軒然大波。
堂中,幾盞燭火,搖搖晃晃。
阿羅葉沉默了許久。
她身為聖巫教的教主,自然也是對巫神陵知曉得最多的人。薩木想要拿她,她沒有一絲反抗的能力,也不會有任何反抗的想法。半年來,只是惦記著秦川下落還未明了,方才沒來見這薩木。
不過,倒也不知,薩木為何不來找自己。
「眼下暗黑門進舉玉劍峰,危在旦夕。」
良久,阿羅葉忽而如此說道。
「我巫神陵不參與教務,如何處理,那是身為教主的職責。在我還未將你帶回西疆審判之前,你還是這聖巫教的教主。」
聞言,阿羅葉抿了抿唇:
「你幫我對付白虎,事後我便跟你回去。」
「為何?」
為何?
聽得薩木這一句,阿羅葉心中忽而笑了一笑。她所想的,不是這中原正邪之別的道義,也不是青冥山與玉劍宗唇亡齒寒的局勢,僅僅……
「若是他在這裡,定會出手。我,只不過盡一個妻子應盡的義務而已。」
聞言,薩木舉著棋子的手又靜了下來。
卻是沒有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