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選擇(一)
2025-02-05 15:59:14
作者: 思雲卿
剛過晌午,玉墨與喬媽媽一行人便徑直去了西牆。日頭正大,那些個女人競相躲在檐下乘涼。玉墨老遠就從中望見了胭脂。見其迎風而立,身姿柔若無骨,風一吹過,纖細的腰肢盈盈一握,眉間那粒鮮紅的硃砂痣更是增添了幾分病態,倒是生出了幾分美了。
胭脂抬眼,不小心望見,垂了頭下去,避開了玉墨的視線,心中卻沒來由的一突。
喬媽媽見這周圍不見老婆子,便帶了人往她屋裡去。剩下玉墨在一旁候著。胭脂只覺那視線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卻又不知是為何。喬媽媽一來,去尋老婆子,指不定只是商榷這西牆的大小事宜去了。這樣一想,便也稍微心安了些。
這一廂,老婆子正半眯著眼睛躺在椅上午睡。只聽園外幾聲紛亂的腳步聲,不似西牆那些柔弱的女人,心中便有了幾分瞭然,知曉是那喬媽媽來了。
便就繼續躺著,身子也沒起。那喬媽媽在外叫了幾聲,沒有人回答。老婆子便聽見幾聲不滿的怨言:「這老婆子難不成鑽土裡面去了。死乾淨了不成!」
「呵,你嘴巴怎還是像糞坑一樣臭。」老婆子出聲,回道。那在外的喬媽媽一聽,不由得滿臉堆起笑,抬腳走進來。
「喲,這地方你住著可是舒坦啊。我瞧著可是比我那院子都要舒服幾分。」喬媽媽笑道。
「是嗎?那我稟告了夫人,讓你陪我成不成。」老婆子亦是不讓一分,說道。
「這說的是什麼話!」喬媽媽掩著帕子笑道,尋了個榻子用手帕拂了拂:「老爺可是看上了這西牆中的一位姑娘了。」
老婆子心一驚,忙問道:「你說什麼?」
「誒,起初我當是我也聽錯了。可那是夫人說的,你也知道,如今的奉裕王鐵定就是咱原來的公子了。這柳家也不能無後啊,咱夫人也沒那個能力了。正好啊,老爺瞅准了你院中的姑娘,還託了夫人來說呢!」喬媽媽一笑,臉上的褶子全堆在了一起,只當是看著有些分外的瘮人。
老婆子依舊不相信,她再次問道:「夫人也知道了?」
「那是,那是。今日就是夫人派我來的。」喬媽媽回道。「你若是不相信,這我領了人出去,權當是我的責任,與你老皮組可是一點關係都沒有。」
聽喬媽媽這樣一說,老婆子心中卻越發的不安起來。這楚氏果真是開了恩,將這西牆中的女子要放出去。這原本就是送來給柳老爺當侍妾的,如今也算是各歸其所。
「夫人意思是要將這西牆中的女人都放出去,讓老爺做選擇嗎?」老婆子問道。
「不,不。老爺可就只看上了一位。」喬媽媽一笑。拍了拍手,從門外進來一丫鬟,手中拿了一封畫軸,慢慢將其打開,畫中的女子一身淺紅衣裙,四周皆是大紅的燈籠。髮髻上別著一隻鮮艷的紅梅。那女子眉若青山,眸中燦若星辰,映著那大紅燈籠的燭光艷艷生色。那粒鮮艷的硃砂落在其眉間,正是胭脂。
老婆子睜大了眼睛,瞧著那副畫像是要看透一樣。那拿畫軸的丫鬟有些害怕後退一步,一個不穩將那畫軸落在地上。餘下部分的落款清晰的落在了老婆子的眼裡。
青山柳越……
竟是柳越所畫。那喬媽媽眼尖也瞧見了那落款,一個箭步級那個那畫軸撿起來扔在那小丫鬟的懷中罵道:「真是個不省心的,叫你拿個畫都拿不穩。」
那丫鬟眸中含淚,眨了眨眼便退了出去。
喬媽媽回頭臉上堆起意味深長的笑容:「府中現在招的丫頭是越來越不省心了,倒是讓你見笑了。」
老婆子別開臉去,冷哼一聲。「說吧,是誰出的主意?」
胭脂那丫頭待在這西牆這麼一年來,也算對她盡了孝心。想當初也是她不惜自己認罪,保了這西牆這麼人。如今那柳少爺剛走,竟又被楚氏算計,心中於有不忍。
「我們都心知肚明,何必要去問個這麼明白。」喬媽媽說道。
老婆子不由冷笑道:「那女人果真是長了一顆狠毒的心。恐那妲己也比不過她。」
喬媽媽臉上白一片青一片,見老婆子呲牙咧嘴的罵道不由有些害怕,忙道:「夫人吩咐了,明日派人來接。今晚上,就把那藥給她喝了吧。老爺可不喜歡一個啞巴。」
老婆子一睜眼,凌厲的目光掃過喬氏。那喬氏心中一驚,想要再說上幾句。但轉念一想,楚氏的吩咐,諒她也不敢造次,便叫上隨行的丫頭,出了老婆子的院子。
遠遠的望見玉墨,喬媽媽招了招手,甚有些得意的大聲吼道:「那老婆子不敢跟我造次,說了晚上會看著辦的。」
玉墨點餓了點頭,頭也不回的出了西牆的大門。身後跟著的喬媽媽不由低聲罵道:「好不要臉的小丫頭,不過才在夫人跟前了三年而已,如今可是要在我面前也得瑟起來了。」
身後跟著的丫鬟聽見,不由低低的笑開。喬媽媽不由得偏了腦袋回去罵,卻是視線不由得移向了那檐下佇立著的女子。只一眼便就望見那灰色衣裙的胭脂,不由得對著她行了一禮,笑道:「奴才先跟主子報喜了。」
胭脂怔在了原處,只覺周身冒著寒意。那喬氏眼中含著意味深長的笑容,看了只會讓人心中開始強烈的不安起來。
那些個女人也都聽見,見其玉墨和喬媽媽都散去,各自擁在了一起不知在說什麼,但卻像是故意避開了胭脂與輕羅兩人。
胭脂捏緊雙手,惶然的張望著四處。輕羅將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懷中,眼中只剩下心疼。之後的勞活做的也是心在不在焉,好幾次碰著了旁邊的姐妹。胭脂還未做反應,那些個女人便行了禮,躲開了去,臉上胭脂從未見著的冰冷的神情。看向胭脂的眼神也是胭脂從未見過的陌生。
天已經黑透,胭脂著了一身輕薄的衣衫不知不覺的走到了老婆子的院內。院中放著一套石桌石凳。這時,竟還見上面點著燈。聽見聲音,那老婆子轉了身過來道:「來了,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