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道別,情深難說
2025-02-05 15:59:10
作者: 思雲卿
待到三月初過去,已是大好的春天。西牆中遍地野花爛漫,楊柳依依。各位姐妹們換上了一身簇新的衣裳,俱都是一身青碧之色的袷衣,遠遠看著太過素淨。胭脂便撿了個晚上,俱都在裙角處繡上幾朵粉嫩嫩的花兒。
時日過的飛快!
胭脂唇角的笑意越發的深了起來。白日裡看著越發的端莊秀氣凝人。因是大概挽了種新髮髻,只見得小臉越發的圓潤,眸中的生氣也越來越好。
老婆子卻越發的不待見胭脂。若是擱在往日,胭脂隔三差五的去老婆子屋中還能見上一面,聽上幾句心裡話。如今卻是那院子也入不得。老婆子只要見著了,便拿著手中的拐杖作勢就要揮過來。
胭脂懼怕,只好守在外面講上幾句,卻還是未能再討好老婆子的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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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羅只當是老婆子易怒的毛病又犯了,讓胭脂不要去理。胭脂微微一愣神,只好微微一笑作罷,心中卻不由得忐忑了起來。
打了三更的鐘,屋外狼風似起,有五月天下大雨的預兆。直吹的院內的柳樹呼啦嘩啦的,吹落的枝椏猛的朝屋內席捲而來,只聽得一聲驚呼,房內忽然一下子亮了起來。
胭脂捂著被子怔怔出奇,雙肩一重才知身後有人。
一眾姐妹初見這情形。雖並不是第一次見柳越,但那日晚上遠遠的望上過一眼,也不難猜出幾分。那日胭脂丫頭不顧性命,跳下那湖中救人之時,也瞧出了幾分蹊蹺。
胭脂也是驚奇,今兒晚上並不是兩人約好見面的時候,怎跑著過來了。
見其衣衫微濕,袍裾下幾滴泥漿。窗外狂風乍起,吹得嗚嗚作響,有些心疼。柳越不以為意的挽了袖子,抓了她的手在懷中。
六兒立在廊下,見其已是快要下雨,輕咳了幾句。柳越面上不悅,依舊將她的手緊緊護在懷中。
屋內燭光懨懨,並排的床榻之間,並沒有誰出言打斷其氛圍。柳越怔怔的瞧著她,像是要把她看進心裏面去。他眸中含了溫情,如水一般。往日裡少見這個樣子,胭脂更顯不安起來。
他伸開雙臂將胭脂牢牢地鎖在懷中,近在咫尺的芙蓉秀面,竟是感覺有些微微的眩暈。他衣裳上有幽幽的冷冽的梅花清香,叫的她心中卻不由得慢慢定下心來。
胭脂抬頭見他目光溫和,一雙眸中瞳仁清亮,黑的幾乎能瞧見自己的倒影,直直望到自己心裏面去了似的。心中糾葛萬千,只得慢慢垂頭下來,乖順的靠在他肩上。
他的聲音似乎是從骨子裡發出來:「第一次見著你,新綠剛冒出來。明眸皓齒,臉上看著素淨,與我見著的女子實在是太不一樣。周圍那麼多侍女,便只牽了你讓你給我梳頭。你還差點拒絕了我,幸好,梳的也不錯。我便想,若是六兒以後娶了媳婦離開柳府,我也好將你接到我落梅院去。接著,那日的春歸宴,我為了打趣你,也為了讓那老老爺子以為我是個花天酒地的少爺,將你推到那台子上跳的那場舞。」
「那場舞可真是我見過的最美的。真真像是梅花仙子一般。你雖不如那些舞女的艷麗,卻有些天然的清麗之美。」
他頓了頓,長嘆了一口氣,心中思潮翻湧。腦海中思緒萬千,但卻又找不著從哪裡講起。懷中的人兒輕顫,柳越不由得將她攬得更緊了一些:「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我到底為何將你視的如此珍貴,原來是因為我對你的情誼不一樣了。」
「不過,到底竟難逃脫宿命。」這般聽他娓娓道來,那眼淚在眼中滾來滾去。心中苦澀難忍,只知若是自己能說話,便就好了。也好聽聽他的苦訴,也好說幾聲寬慰的話。
柳越臉龐緊緊貼著她的鬢髮,鼻尖有股淡香縈繞。過了許久,方道:「時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便起身離開。
屋內的光亮一瞬暗了下去。胭脂還未適應光線,便不見了柳越,手中還殘留著他身上的那股梅花香,心中兀自著急。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六兒低聲說了句:「公子,轎子已經在後院候著了,趁著時候快一些吧。」
胭脂心下著急,方知他在黑暗之中不知看了她多久,胡亂抹了下臉上的淚水,躺了下去,隔壁床的輕羅探出腦袋,伸了只手將胭脂的手握住。
方才定神,便渾渾噩噩的睡去。那夜晚上,下了一晚上的大雨,將窗柩上糊著的紙吹去了大半,夜晚冷風襲入,一夜不安。
次日早上,醒時眼睛紅腫不堪。輕羅心中著急,用手撫了撫胭脂的眸子,有些不忍。老婆子杵著拐杖一來,輕飄飄瞧了胭脂一眼,別開眼去。
這些個女人皆知胭脂心中有事,便主動接了胭脂的活計來做,將她趕回房中歇息。如今到了安靜的地方,胭脂心中不由得想的更多,盤旋了多日,亦是渾渾度日,不能安眠。
那日風吹的極大,心想著是不是回程途中淋著了雨,或是這柳府出了驚天動地的大事,擾得他也不能解決。
這一而再再而三的思索,腦袋中仍是像是一團亂麻。
這日,胭脂領了自己的活計,站在池邊洗了衣裳。站起身子來,險些栽進池子裡邊。輕羅眼疾手快將她抓住,已是昏死過去。池邊洗衣的女人們趕緊圍了過來,瞅見臉色蒼白,唇色盡無。原本瘦瘦尖尖的臉蛋只剩下一張皮包骨頭,呼吸滾燙,才知是發了熱。
好不容易弄回了屋子,將被子一層層的蓋在她身上。老婆子知曉,趕緊命人煮了碗薑湯讓胭脂咕咚咕咚喝下,次日才醒了過來。
天已經大亮,屋子裡靜的很。胭脂仍覺腦袋重的很,但比之前好了太多,身後有腳步聲傳來。見胭脂已醒,才悠悠問道:「怎麼,還以為你要因為一男人就要尋死了,要死不活的躺在床上,我看著就厭煩。」老婆子說話帶了狠勁,將那盛薑湯的碗啪的摔在桌上。
「怎麼,西牆院外的婆子可是給我帶了話。你心心念念的那少爺,可是已經出了這柳府的大門,恐是再也不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