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喬媽媽一鬧
2025-02-05 15:58:29
作者: 思雲卿
晨時,照舊很早起床,擁著清晨還未散去的冷意朝洗衣房而去。至於用早飯,還要等上一些時辰,才會有丫鬟端著大盆進來,皆是些剩飯剩菜,難以下咽的食物。
老婆子杵著拐杖,一深一淺走在雪地之中。亂發在霜風中胡亂的飛舞。青白的臉色,那雙菸灰色的眼看起來了無生氣。胭脂抿著唇,走在稍靠後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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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牆如平常一樣,清靜如常。
水池邊早就堆放著丫鬟婆子趁天還未亮端進來的衣裳,用大盆裝著,放在清水池邊。池中冒著寒氣,胭脂嘴角抽出一抹苦笑,那雙原本細白如蔥尖的手早已凍的通紅。
那老婆子顫巍著走到屋檐下閉目養神。耳邊傳來清脆的水聲,正欲眯眼睡一會兒。
「哐啷!」一聲,那許久未打開過的朱門被粗魯的從外推開。胭脂抬頭望上一眼,訝然進來的竟是喬媽媽。喬媽媽一身煞氣,那張擦滿脂粉的臉上緊緊繃著。身後帶著幾位丫鬟婆子,見著老婆子安然的眯眼坐在屋檐下閉目養神。那雙布滿寒意的眼神掃過老婆子,再是蹲在水池邊的一眾洗衣的女人。
在場的胭脂一行人皆是後背一僵,澀然低頭,脊梁骨上升騰起徹骨的寒意。喬媽媽是柳家夫人楚氏身邊的紅人。平日裡掌管楚氏衣食,順帶著還管著西牆的這一眾人的吃飯穿衣問題。平日裡在府上作威作福,是個不能惹的人物。
老婆子半搭著眼皮,不以為意的看了一眼喬媽媽,繼續打起自己的瞌睡。
守在旁的喬媽媽抬了抬眉角,瞧著那老婆子周身的爛衣和蓬飛的亂發只覺心中噁心,巴不得趕緊了結楚氏吩咐她的任務。
喬媽媽面頰肌肉抽搐著,漫不經心的瞪了一眼老婆子道了句:「媽媽最近可是無恙?」
「我好的很!」老婆子回答得中氣十足,卻是眼皮都沒張一下。
喬媽媽眸中噴火,考慮到楚氏的吩咐不得不低聲下氣的來求她,更覺心中不耐煩。自己事事為她辦的如此周到,卻還是沒有得到她的信任。反而這老婆子一直都是她最信任的人。
「媽媽說笑了。夫人最近頭疼的毛病又犯了,這不才是來請你了嗎?」喬媽媽面上做起笑容,嘴角不受控制的狠狠抽了抽。
:怎麼,她還沒死?」老婆子說話毫不客氣。
胭脂一愣,便知他們談論的事情不簡單。老婆子不過是一西牆的看守婆子,怎會讓楚氏身邊的喬媽媽也能讓她對其禮讓三分。
喬媽媽呼出一口濁氣氣,皺了皺眉頭,帶著祈求的語氣問道:「媽媽還是請去看一眼,那房中莫不是被什麼人驚擾過了。讓邪氣跑了出來。夫人前些日子都是好好的。」
「呵……。」老婆子冷笑道,微微側身,面色平常,毫無波瀾。
「哎喲,我可是給您磕頭了。夫人這疼起來要命。我們做奴才的也是沒有辦法。這才想著來求求你的。」喬媽媽平日裡在府上作威作福,得罪了不少人。這西牆的老婆子就是一位。在喬媽媽眼裡看來,那老婆子老不死的,不就是因為守著個西牆的那所房子,月錢可是都要比她多上幾倍。加上脾氣暴躁,誰的話都不聽,她喬媽媽可受不了那氣。
可是夫人卻還要把她供得像尊菩薩,許她安居與這西牆之中,誰都不許來打擾。
「讓她死,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她也就超脫了。」那老婆子說話向來如此,一點也不避諱。
「媽媽說笑了。」喬媽媽扯了扯唇角,走近一步低頭望進老婆子的眼底問道:「喬媽媽難道就不怕,那房子裡可是埋了多少人的屍骨啊?」
胭脂身體一僵,憶起那夜透過九宮窗格看到的一排靈位和那盞幽幽的長明燈。那屋子在這西牆的深處,常年被封著,還派了最信任的人守著。楚氏這計可真是好。
天氣陰沉的可以擰出水來,沉沉水中沉沉仿若都是鮮紅。
「你不怕,你難道就不怕?」喬媽媽彎了彎嘴角,滿意的看見老婆子發僵的臉色。抬起手在老婆子的肩上拍拍,低聲道:「你我都是註定要死在柳府的人。既然一輩子都要註定綁在夫人身邊,何不聽話一些呢?」
喬媽媽那張眸子裡含著銀光,將她整個人顯得越發的艷麗起來。「狗娘養的,賤人。」老婆子咬緊銀牙,將袖中的手呼呼的拽的更緊。
「呵呵。」喬媽媽不怒反笑,看了一眼坐在檐廊之下已是黑衣白髮已至暮年的老婆子,莞爾一笑:「媽媽,我們都是同樣的人啊。這一步一步都是你教我的。」
「你……。」老婆子有些吃力的站起身來,指著喬媽媽,憤恨不已。
「怎麼,你不記得了?」喬媽媽倒是不著急,平靜的說道:「半數以上啊,都是拜在你手裡。」
老婆子杵著拐杖,一隻手使了全部力量朝喬媽媽一掌扇過去。喬媽媽一隻強有力的手將她的手擋住,輕輕一帶,老婆子就朝後重重的掀了出去。老婆子蹌了兩步,摔倒在地。
胭脂見狀,撐著身子正欲站起身來。身邊的女人們將她的手狠狠的往下拉住。耳邊依然傳來喬媽媽惡狠狠的語氣罵道:「老不死的,竟然想打我。做過的虧心事還會怕別人說。」
胭脂瞥到喬媽媽惡毒的眼神和走時故意在老婆子身上故意踏上幾腳,不由冷笑,咿呀咿呀的怪叫尤為難聽。喬媽媽一記眼刀划過來,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胭脂,甩手而去。
老婆子匍匐在地狠命的咳嗽,嘴角也處仍掛著血絲。蒼老的面色下,那雙眼睛平靜毫無波瀾。胭脂第一個衝上前屋,將老婆子放在自己的膝蓋上,掏出繡帕將血漬擦乾淨。
「呵。」老婆子見著胭脂,不耐煩的說道:「我道還是誰呢?見著我難看的樣子,你們這些個女人是不是都高興的很。」
胭脂使勁的搖了搖頭,抿著唇,不知為何就想起了碧兒躺在她膝上時的模樣,眼眶不由得紅了。
「呵呵,都是苦命的人啊。都是要死之人,何必在乎之前多痛呢,死了那才叫輕鬆。」老婆子張開嘴,迎著冷風張狂的笑起來,聲音悽慘乾裂。
老婆子的臉上刻滿了皺紋,似是將她的靈魂深深的刻在上面。那雙菸灰色的眼睛將胭脂死死的盯住,好半天。
終於,她撐著一旁倒在地上的拐杖站了起來。胭脂趕緊上前扶上一把。她不耐煩的打掉胭脂的手,獨自一人朝著那房子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