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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醒來,抱著你睡

2025-02-06 21:26:18 作者: 景行

  白色的粉飾牆壁,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床單,還有一頭青絲長長的鋪散在白色的枕頭上,床上的人兒臉色蒼白毫無血色,嘴唇也是看不見一點紅潤的跡象,雙眼緊閉,長長的眼睫毛顯得灰敗。

  布萊恩看著大床上的小女人,他逃跑的老婆找回來了,可是平坦的腹部看不出任何跡象,棉被的掩蓋下,他知道她的肚子上有一切口的痕跡,至今還未痊癒。

  「雙,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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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聲音。

  「雙,看看我們的孩子,你還沒有看過呢。」

  沒有回答。

  「雙,醒過來……」

  布萊恩一再的呼喚,不停的說話使得他的嘴唇乾枯泛白了,面具下的雙眼有明顯的黑眼圈,雙眸都是血絲,滿腮的鬍渣,看得出他這些天過得並不好。

  房間裡很靜,除了布萊恩的聲音,沙啞困惑,充滿歉疚和自責,沒有任何人進來打擾他們。

  這裡是布萊恩在泰晤士河的城堡,黃金地段的古老城堡群里,布萊恩從不在這些名下的產業居住,可如今,他帶著自己的老婆孩子住進了這個幾十年都沒有主人來過的地方。

  古老的別墅在他的命令下,一晚上就煥然一新,所有的安全設施和生活用具都像是新裝修的一樣。花了再多的錢,布萊恩只是想要給自己的老婆孩子一個舒適的窩。

  六個多月的嬰兒脆弱得可憐,倫敦最好的育嬰專家是全球領先的科學家,高薪聘請他全天二十四小時監護自己的孩子,可是只要看見育嬰箱裡面那不足兩公斤的孩子,奄奄一息的模樣,布萊恩的心絞痛得厲害。

  現如今,床上的倪雙蒼白著臉,臉上的青筋都看得見,嚴嚴實實的包裹在棉被裡。緊閉著雙眼,像一個沒有生命的人,被單下露出了針管,不停地吊著營養液,一滴一滴的營養液緩慢的流動,拖長她生命的跡象。

  「雙,我們還有好多話沒有說呢。還有我們的孩子,他還活著,是個男孩兒,你快起來吧。」布萊恩無助的倚靠在床頭,小心的伸出手用棉簽沾了水塗抹在倪雙的乾涸的嘴唇上,嘴裡一邊說著一家人的瑣事,一邊不停地念叨著她。

  昏迷中的人兒根本沒有好轉的跡象,比爾第一時間趕了過來,可當他看見倪雙的模樣的時候,震驚得無法言語,更不用說布萊恩親眼看著的那一切了。

  當布萊恩闖進了地下室的時候,手術已經在進行了。衝進去的幾個人一把制服了在場的助產醫生還有護士,可是手術已經不能偷停止了,那個該死的安妮不知去向,早早的就潛逃了。

  布萊恩看著手術台上已經大了麻醉藥昏睡過去的小女人,還有尖刀劃破的肚皮,殘忍血腥的一面展現在他的眼前,他恨不得一把扭斷這些醫生的脖子。

  可是助產醫師告訴他,安妮子爵讓他們這麼做的,雖然孩子不足月,但他們已經準備好了所有的醫療設施,手術已經開始,孩子必須取出來了!

  布萊恩緊閉著眼,忍下這一口氣,怨恨自己來晚了一步,不得不立刻做出決定,把手下全都攆出去,留下他一個人心痛的木然的看著手術室里的人無情的取出了那個六個多月的孩子!

  他已經不記得那是什麼樣的心情了,畢生僅有的一次麻木的感覺吧。就像睡著的倪雙一樣,為人父母卻不能作為,掌控一切的布萊恩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孩子不足月就從肚子裡取了出來。

  「首領,比爾醫生來了。」莎拉靜步走到布萊恩身側說道,這幾天小夫人始終沒有甦醒過來,所有的人都小心謹慎的行事,氣氛沉悶壓抑。

  聽到莎拉秘書的話,布萊恩頭也沒有回的看著床上的人兒,說道,「讓他進來。」

  莎拉靜步退出了房間,對著門口等候的比爾醫生點頭示意。比爾臉色沉重的繞身走進房間,靜靜的在房門口看著房間裡的一切。

  一片白色的世界裡,布萊恩靜靜的守候在床邊,這幾天不眠不休,人也跟著消瘦了不少,後背蕭條,整個人一副頹喪的模樣。

  比爾自認自己有天大的罪過。他驕傲的愚忠小夫人,不知道其中的任何事情,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無知,到頭來讓他失去了這樣的驕傲,還讓福克斯的子嗣生命受到威脅,他罪不可贖。

  布萊恩知道事情的真想,但並沒有把過多的注意力轉移到他身上,或者說根本就沒有對他斥責過一句話。這樣的比爾更加難過自責,第一時間趕到了倫敦,看到一直擔心不已的小夫人受到慘無人道的對待,他的心像是被千萬隻螞蟻啃噬一樣難受,他發誓,一定要把小夫人救活過來。

  現如今,倪雙的病情得到了控制,好轉的跡象正在慢慢顯現,可後續的工作一點都不能馬虎,比爾日日夜夜的都想著各種各樣的方案,他有全世界最聰明的醫學頭腦,他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上面,所以今天,他來告訴布萊恩,他的成果,還有小夫人的最新狀況。

  「首領,我來了。」比爾破嗓音說話有些困難,這天,他殫精竭慮的趕著每一件事情,親力親為,晝夜辛勞。看著面前的布萊恩,比爾的雙目也都是血絲。

  布萊恩轉過頭來,看著面前賣命的比爾,深嘆一口氣,「說吧,有什麼新進展。」

  布萊恩知道,多少事於事無補,再多的錢,再多的權利也不能夠挽回一條生命,他愛的小女人躺在這裡,對誰命令也都於事無補,即便是對他隱瞞的比爾,責罵也沒有用了。

  「夫人這些天病情有些好轉,這是好事情,也許這個月就有甦醒的可能。」比爾說著這樣令人開心的消息,可是他的臉上卻看不出任何信息的表情。

  聽到這樣的話,布萊恩眼前一亮,深凹的雙眼閃過驚喜的神情,他的女人還有可能會醒過來。

  「快說,大概什麼時候?啊?她真的沒事了嗎?真的嗎?」布萊恩嗖的一下站起身,離開大床,走到比爾的身邊,雙目期待的看著面前的比爾,他的心臟為之跳動得更快了。

  看著面前興奮的布萊恩,比爾為難的吞了吞口水,眼睛有些閃躲,眨了眨眼,「會的,我保證不出這個月,夫人就會醒過來,可是……」後面的話比爾醫生有些難以開口了。

  「可是什麼?」布萊恩緊張的看著他,心也跟著有些牽動,不明所以的緊張,害怕聽到不好的消息,可事情顯然不是他可以控制的了。

  「布萊恩,夫人的經歷讓她的身體多少有些影響的,況且這樣剖腹取子的舉動傷害了她。」緩緩的調節語氣,想著怎樣把自己的話說得更加明確婉轉,看了看緊盯著自己的布萊恩,比爾繼續說道,「我估計當時手術的時候,孩子取出來的時候胎盤留置,造成不明原因的大出血,有可能是子宮收縮乏力,子宮收縮不起來,或者腹腔血管破裂所致。如今,情況好轉,子宮沒有淤血,身體還是受到了重創的。」

  聽完比爾一席話,布萊恩久久不語,雙目期待變得眸色深沉,灰敗的神情讓人不忍心再說下去。

  布萊恩聽懂了,知道這樣的狀況是他無力挽回的,神情落魄,仿佛世界的無情一瞬間就要擊垮了他。

  「不過幸好羊水沒有污染,孩子可以在育嬰箱裡面呆上數周,緩慢成長,生命無恙。」比爾說著這樣的話,歉疚的看著面前不堪一擊的布萊恩,對自己沒有盡到一點責任而心懷忐忑。

  「好了,知道了,你去看看她吧,看看她今天情況怎樣。」布萊恩緊閉上雙眼,無力的仰望,身影蒼涼。

  比爾走上前,查看今天的狀況,房間裡一時間又變得靜默起來。

  「她的身體,不惜一切代價要治好,儘快讓她醒過來吧。」布萊恩焦急的心帶著異樣的痛,看著大床上任人擺布的小女人,沒有血色的臉,弱不經風的模樣,瘦弱的身體顯得渺小,仿佛下一秒就要離開似的。

  「布萊恩,這樣的事情急不得,不過我相信很快就會好起來的。」說道這裡,比爾一邊檢查,一邊想到別的事情,忍不住還是想要說出來才好。「這些天,你還是回到別的房間去睡吧,老這樣受著夫人,也會打擾到她的。」

  他知道,當他確認小夫人身體穩定下來之後,昏迷中的小夫人身邊總是有布萊恩躺在身側,日夜陪伴。這樣對他們兩個人來說,都有些影響的。

  聽到比爾的話,布萊恩不為所動,看著面前的白色房間,「好了,比爾,這事情我知道,只要不打擾到她,我都會小心的。」

  布萊恩不願意這個時候談論這些話題,他已經捨不得離開,想要時時刻刻的守護在身旁,好想好想看到她醒過來的那一刻。

  比爾不再說什麼了,「那好吧,布萊恩,我希望你注意身體,至於孩子那邊,我會盡全力配合傑克醫生的,你放心。」

  得到比爾的保證,布萊恩並沒有多開心,直到孩子無恙,老婆病情穩定,這是他幾天來心緒最為安寧的時候了。

  「去吧,我會守著她的。」布萊恩遣退了比爾,寸步不離的守候在倪雙身前,不再看他。

  比爾走到房間門口,看了看這個被改裝成病房的奢華臥室,轉身離開了。

  房間裡很安靜,輸液管無聲的滴著營養液,小女人已經很久沒有移動過身體了,腹部的傷口這幾天癒合的情況還好。布萊恩摸索著握住了倪雙藏在被子裡的手,小小的,暖暖的,這都是生命的跡象,嘴角忍不住勾起一絲笑意,他知道,她的小女人還有很長的時間會陪著自己。

  芭芭拉好不容易脫身,沒有被布萊恩留下的主力給抓住,可是當她在回去的路上的時候,情況變得異常糟糕。

  安妮迫不及待的帶著內娜出逃,在路上就向她求救,害得她措手不及,痛失人質,芭芭拉狠狠地扇了安妮一巴掌。

  隨後兩天緊急的躲避布萊恩的無情掠殺,好不容易拖著疲憊的身體逃到了西班牙老巢,落得一身的傷痕,連內娜腦袋的傷口都開始發炎了。

  炎熱的夏季,大西洋海洋氣候,芭芭拉帶著兩個女兒躲到了西班牙馬德里的古老城堡里。

  「蠢貨,誰然你擅自動手的,還敢瞞著我,你看看你的妹妹,頭破血流的模樣,都是你搞的鬼。」秘魯毫不留情的謾罵自己的大女兒安妮,對於這樣的女兒,她痛恨她的急功近利。

  「對不起,母親大人,是我錯了,可我也想要要早一步得到人質,那個孩子都快要取出來了啊!」還有些心有不甘的安妮憤恨的說道。

  當時要不是情況緊急,布萊恩最後一秒已經闖進了別墅城堡,她只能帶著昏迷中的內娜逃離,甩下一乾的助產師。不然,那個已經被尖刀劃破肚皮的女人,早早的就可以沒命了,到手的孩子已經在她們手上了!

  「愚蠢!」芭芭拉對著面前的安妮咆哮道,「早就告訴過你,不要急功近利!」伸長了脖子,芭芭拉蒼老的麵皮惡狠狠的湊近跌坐在地的安妮,「你當真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的鬼主意,要是你能夠像那個女人一樣勾引布萊恩,生下孩子是遲早的事,現如今,看看你的樣子,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還想做孩子的媽,你想得天真!」

  芭芭拉唾沫橫飛的指責安妮,兇狠的模樣讓人看不清她平日裡偽裝起來的慈善形象。

  「母親大人,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安妮眼珠子一轉,反過來扒拉這芭芭拉的衣袍一角,死死的抱住了芭芭拉的大腿,悔恨之情盡在眼底。

  「哼!」看著這個不爭氣的女兒,芭芭拉狠狠地一甩大腿,把安妮摔倒了地上。「死了這條心吧,想要飛上枝頭,也要有那個本事,你最好跟那個女人一樣爭取到布萊恩的青睞,可現在,我們都是殺害他老婆孩子的劊子手,他是不可能放過我們的,也不可能放過軟禁起來的你的弟弟!」說道這裡,芭芭拉惡狠狠的呸了一口軟趴在地的女兒,想起自己寄予厚望的兒子就這麼終身軟禁起來,芭芭拉毒蛇一樣狠毒的心腸像淬滿了毒一樣,想要找一個犧牲品來發泄。

  聽到母親大人說到自己那個不爭氣的弟弟,安妮眼裡的一絲厭惡一閃而過,裝腔作勢的附和道,「母親大人,我知道自己錯了,烏特雷德會被救出來,我們都會想辦法救出他的。」討好的口氣,轉變得非常的快。

  聽到這樣中聽的話,芭芭拉沒有高興,反而一場憤恨的看著趴倒在地的安妮,猜透了這個詭計多端的女兒不一樣的算計,「哼!聽著,你要是再敢做出什麼事情來,我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你最好少打你弟弟的主意,他才是我阿爾巴家族未來的繼承人!」憤恨的一甩手,年近七旬的芭芭拉完全沒有一副蒼老的模樣。

  寬敞明亮的大廳,奢華的建築物裡面是古老的座鐘在房間裡來回的滴答滴答的響,安妮還軟趴在冰涼的地板上,伸手輕輕的抹了抹嘴角的血絲,看著妖艷的赤紅色在她修長的指尖流動,她的心裡滋生起了別樣的陰謀。

  「什麼事情都想著你的兒子,那個福克斯的恥辱,不過是個孽種,就你還寶貝著呢!」憤恨的自言自語,安妮伸出舌頭舔舐著指尖的鮮血,品嘗屬於自己的味道,邪魅妖艷。

  為了養精蓄銳,芭芭拉躲在這個不起眼的角落,把自己的兒子烏特雷德撫養長大,可是他幾個月前被布萊恩查處軟禁起來,就算是姓名無憂,可是在福克斯內部的名譽掃地了,想要再次挑戰首領寶座已成為了奢望。芭芭拉奪取布萊恩孩子的希望也因為安妮的私心作祟和母女三人沒有同心協力而功敗垂成了。

  芭芭拉憤恨的看著面前的畫像,年老的前任福克斯首領,她的情夫,該死的男人,到死都防著她。老福克斯給了她兩個女兒福克斯的姓氏,給了烏特雷德福克斯的地位,可就是不承認她這個西班牙貴族在福克斯的身份,至今讓她無法打進福克斯財團核心成員的位置,徘徊在外。

  「親愛的,你說,我是不是應該弄死你的兒子,讓我們的兒子來代替他,要知道,現在可就只有這兩個孩子是你的了,你的那些孩子都犧牲在了首領寶座的路途上,烏特雷德才是我們最好的希望,不是嗎?」芭芭拉眉眼輕挑,蒼老的麵皮只能看清楚她的眼睛裡閃動的算計神采,找不出她真實的意圖。

  畫像上的人沒有吭聲,永遠都不會回答她的話,臃腫的身材,布滿滄桑的雙眼看著遠方,神態安詳。

  芭芭拉轉過身,看著這個幽靜的房間,緩緩地走開幾步,復又迴轉過身體,指著面前的畫像吼道,「我說過,我會搶奪福克斯,我一定做到,即便你的那個孫子能夠活下來,我一樣可以用別的辦法讓你的兒子死在我的手上!」芭芭拉的憤怒之火燎原,蒼老的手指顫抖的指著畫像上毫無回應的男人,說著惡毒的誓言。

  倫敦的上流社會流傳著福克斯的最新消息,福克斯首領駐守倫敦,西歐片區的總裁詹姆斯被擱置查辦,翁婿不和的傳聞鬧得沸沸揚揚。

  可是,事關自己的布萊恩卻很少露面,每天守著自己的老婆,看著自己的孩子,他的心從未有過的寧靜和耐性。

  一大一小各自睡在不同的房間裡,育嬰箱給孩子提供的環境很好,比爾確實是個鬼才醫生,配合著全世界最著名的育兒專家傑克醫生,兩個人讓新出生的小男嬰穩健的成長起來,體重已經達到五斤多了。

  這是一個很好的消息,體重給了孩子生長的保障,布萊恩每天都關注著孩子的體重,同樣每天都關注著小女人的身體,看著她見見恢復血色的小臉不再那麼蒼白,他才敢每天抽出幾個小時來打理累積起來的公務。

  「莎拉,所有的行程都取消,讓調動過來的李之儀今天下午來見我。」布萊恩在辦公室命令著門口的莎拉秘書,他必須快速的處理好所有的公務,對每天的帳務和財經股市都要過目,也正因為這樣,他的時間已經排擠得滿滿的了。

  「是,首領。」莎拉秘書回答道,她明顯感受到首領的心情正在好轉,大半個月的擔憂變得越來越淡,所有人的心情都在每天的日升日落間變化。

  布萊恩一個人埋頭苦幹,對著這些一迭一迭的帳務,還有永遠都看不過來的報表,他的心情已經沒有那麼沉重了。

  窗外就是泰晤士河的景色,白天的泰晤士河寧靜,過往的船隻鳴笛聲響起,布萊恩的辦公室里所有的隔絕了外界所有的聲音,防彈玻璃和隔音牆阻隔了這一切。

  寧靜的城堡里,古老的建築物沒有一絲光亮,新裝修好的房間是為首領夫婦準備的臥房,布萊恩一次都沒有進去過;一樓的保姆室旁邊是嬰兒房,布萊恩不想看到育嬰箱裡的孩子住進去,另闢了一間房作為無人隔離室,讓那個生長到五斤多重的孩子住在裡面,每天都去看看他,肉肉的一團,皺巴巴的像一隻老鼠,快要一個月了都還沒有長開臉。

  盛夏快要結束了,比爾斷定這兩天夫人就會醒過來,布萊恩的心情由剛開始的悔恨、自責、歉疚、擔憂,到後來久久等不到醒轉的焦急,現在已經變成平淡的等待了。

  一個男人的心在千瘡百孔的磨礪之後,變得更加平靜如水,更加懂得生活懂得愛,多了對人生的另一重領悟。

  布萊恩靜悄悄的來到了兒子的房間裡,看著熟睡的寶貝兒,記得上次他還看到他睜開了眼睛,不過很快就睡過去了,布萊恩嘴角的笑意加大,伸出手隔著玻璃看著隔離室里的寶貝兒,他的心越來越柔軟。

  「他還有多久才可以出來。」布萊恩問出了一個沉重的問題,身後的比爾和傑克都不敢隨意說話,小心的彼此對視著。

  沒有聽到回答,布萊恩的眼睫眨了眨,一瞬間的陰鬱來不及抓住。他知道,自己的孩子現在才七個月大,想要離開這一間房間是多久的事情,他自己都沒有設想過。

  「走吧,比爾,你陪我去看看夫人。」布萊恩無聲的嘆了一口氣,轉身離開了這一間冰冷的房間,他還有個小女人需要每天照料,不過這兩天他更加緊張的期待著她醒過來。

  比爾醫生跟隨在布萊恩的身後,看著布萊恩剛硬的後背,知道自己一身的責任就是儘快讓小夫人醒過來,腳步也不免沉重。

  來到古堡的病房裡,倪雙靜靜的躺在大床上,臉色不再是那麼蒼白,不過緊閉著的眼睛始終沒有任何醒轉的跡象。

  布萊恩輕輕的走到大床邊,壓了壓被角,「比爾,還有多久,我都快要等瘋了。」布萊恩忍不住對著身邊的比爾說道,他的心裡已經熬了快一個月了,這樣的時候總是讓他忍不住想要知道確切的時間。

  比爾醫生在大床另一邊查看了倪雙的情況,知道這樣的昏迷和麻醉劑有關,不過好在只要自然醒過來就不會有大礙,「布萊恩,我想,就這兩天了吧。除了你知道的事情,我想,夫人說不準今晚上都可能醒過來。」

  「真的?」布萊恩轉臉看著對面的比爾,青玉石面具下的雙眸晶亮的看過去。

  他不敢相信這樣的事情真的會在今晚上就發生,太長的等待讓他的信心受損,只是希望小女人好好的活著,這都不算什麼的,不過人心的期待讓他看見她好轉之後,更想要她健康的醒過來,陪著他生活。

  「布萊恩,夫人醒轉過來是早晚的事情,但你你要知道,我告訴過你的事情,夫人的身體狀況想要恢復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你知道的,那樣的一群助產醫生剖腹取子並沒有考慮到母體,所以才造成了今天的狀況,我希望你好好的對待夫人,不然她情緒不穩定,身體出狀況,或者再逃跑的話,折騰起來可就會讓身體更加受損了。」比爾頭一次對著布萊恩羅嗦了這麼多。

  擔憂的他沒有忘記自己的失職,這樣光榮的任務居然被一群畜生一樣的助產師給掏寶一樣剖腹取子了出來,真是可惡可恨!

  「好了,我明白,我不會讓她有任何意外的。」想到這裡,布萊恩的心也不好受,那樣的過去有太多的不確定了,還有太多的兩人之間的隔閡,所以才會有今天這樣悽慘的事情。

  布萊恩心底暗暗的發誓,他的所有都會毫不吝嗇的為自己的老婆孩子奉獻出來。

  比爾醫生離開了這一間純白色的病房,靜悄悄的關上門。

  看著面前的小女人,布萊恩靜靜的坐到床沿邊,把手伸進被子裡熟練的找到了小女人的手,他感受著她手心兒的溫度,還有手腕上脈搏的跳動,他的心臟合著節拍一起跳動著,感受著彼此手牽手的溫暖。

  「雙……」布萊恩聲音有些沙啞,在比爾面前強自鎮定,他還是忍不住內心的激動,現在一刻都不想離開。

  「雙,醒過來好不好,比爾說你今天都有可能會醒過來,睜開眼睛,我要你睜開眼睛就看到我,我不會走,你只要醒過來就好。」布萊恩忍了忍,滿腹的心事說出來是一團亂,毫無邏輯,與平日裡所向披靡的首領形象完全就是兩個模樣。

  這一整天,布萊恩都在房間裡捨不得離開,說著不著邊際的話,好多好多的話,到頭來都匯成一句醒過來。

  夜晚的倫敦是美麗的,多姿多彩,富貴妖嬈。泰晤士河邊,偌大的福克斯城堡內,沿著廊道經過懸掛著路德維希二世畫像的前廳和有著大吊燈的宴會大廳,來到臥室這個最能體現城堡主人性格和內心世界的地方。

  布萊恩一個人站在這個他一手設計的主人臥房,看著藍色係為主的室內裝飾,他的心境卻沒有預想的那樣平靜。

  他知道,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他的老婆今晚就會醒過來,倪雙的眼睛就會睜開,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把她移開那個沒有一點溫情的白色家庭病房,回到這裡,回到這個以藍色為主色調的主人臥室。

  臥室一角的大床由橡木精雕而成,最別致的是床頂的雕刻裝飾,呈現出的是哥德式建築常見的尖頂風格。臥室里的床單、帘布和座椅以及臥室之後的起居室內的桌布和幔簾所透出的藍讓人心情平復。

  設計的時候,布萊恩就想到了藍色,一個讓心靈安靜的顏色,所以他命令國際頂尖設計師依照這樣的顏色設計出來,這個月完工的城堡設計完整的展現在自己眼前。

  在臥房外的莎拉秘書明白此刻布萊恩的心情還沒有平復,所以很恭敬的守候在門口,沒有出聲,隨時聽候吩咐。

  安萊管家沒有來倫敦,除了比爾和莎拉秘書,布萊恩沒有帶來過多的人,就連那個丁管事都沒有叫過來。

  「莎拉。」房間裡傳來布萊恩的傳喚聲。

  莎拉秘書聽到首領的傳喚,聽話的打開起居室和臥房之間的門,「首領。」

  「去叫人,把屋子好好的打掃了,準備一套綠色的睡衣,給夫人的。」布萊恩強調自己的話,看了看房間,尋找著還有什麼是缺少的東西。

  莎拉秘書不明白怎麼這個時候要住進來,房間裡的東西都已經擺放好了好些天了,首領想要今晚就把夫人安排進來嗎?這樣的安排實在是不妥當吧,夫人還在昏迷中,雖然已經好轉了不少,可這也太快了點吧。

  「首領……」莎拉想要說什麼,就被布萊恩打斷了。

  「不要說了,我有預感我的女人今晚就會醒過來,她一定會醒過來的。」布萊恩前所未有的自信心被激發了起來,看著門口扶著門把手的莎拉秘書,嘴角忍不住勾起一絲笑意,「我要她好好的住在這裡,而不是那個冷冰冰的白色房間。」

  莎拉秘書低頭認可了這樣的事情,知道首領的話不容許更改,索性就這樣遵命去行事了。

  布萊恩看了看偌大的臥房,這是他為他的小女人準備的房間,他雖然有花不完的錢,但是現在才發現,自己縱容她花錢的心態並不是一種對她的好,她為什麼要逃跑,離開那個吃穿用度都不愁的地方,為什麼毫不留戀的就要把自己的孩子帶走?

  這些問題布萊恩想過了無數次,即便是人生閱歷再豐富的他還是有想不清楚的地方。

  不想去想那麼多,布萊恩轉身離開了房間,通過常常的遊廊,來到了倪雙的病房裡,他要守候在這裡,靜靜的等待下去。

  在房間裡的比爾醫生也有些緊張,這一天都探望了好多次病情了,可他還是有些不放心,對於今晚也很期待。

  「布萊恩,我想今晚極有可能就像你說的那樣夫人就會醒過來,看跡象應該是。」比爾心情有些激動。

  在那樣的一群醫生的剖腹產下救下了夫人,他知道這樣的昏迷和麻醉劑有關,還有身心受創的小夫人疲累的不想要醒過來,各種因素匯集起來就是這麼將近一個月的等待。

  「嗯。」布萊恩強裝鎮定,知道自己很多事情上都沒有發言權了,比爾是他信任的人,醫術精湛,他也不過是除了安靜的等待,別的什麼也做不了。

  想到這裡,布萊恩有話要對比爾說,「比爾,我想過了,她今晚醒過來就回房間去住,那樣也許會更適合病後康復。」

  聽到布萊恩這樣的安排,比爾毫不意外,這些天布萊恩的失魂落魄他看在眼裡,知道一個男人看著老婆孩子受罪自己卻無能為力的感覺不好受,點了點頭,比爾沒有說什麼,轉身就離開了房間,他知道應該把這一刻的時間留給他們。

  迷迷糊糊的倪雙永遠都不知道布萊恩的心是怎麼想的,但是她知道的是,這樣的生活已經讓她不堪重負了。

  

  最後一眼的記憶停留在麻醉師給自己打針的那一刻,枕頭對準自己的脈搏一下子打進去,後來的視線慢慢模糊了,看不清東西,人影晃動,然後就是無邊無際的黑暗裡,一無所知。

  不知道多久了,眼前有一絲縫隙,一線光照射進了自己的眼瞳,若隱若現,五彩斑斕,還以為自己眼花了。

  緩緩地睜開眼睛,看著白茫茫的一片,倪雙不知道自己這是在哪裡,心裡還緊張著是不是那個地獄一般的地下室里,自己的手術做完了嗎?

  動了動手指,感覺到自己可以移動了,感覺到自己的手有了真實的觸感,耳朵也開始靈敏起來,聽到房間裡咕咚咕咚的流水聲,一會兒就沒有了。

  渾身乏力的倪雙朝著聲源處偏過頭去,看到房間的一角一個高大的清瘦的男人身影,好熟悉,可是她混沌的大腦還沒有反應過來,就看到了那一張轉過臉來的面具,兩人的眼光交匯在一起,時間都停留了。

  哐當一聲,布萊恩手裡的瓷杯掉在地上的聲音,碎裂了一地,水花四濺,地板上濕答答一大片,就連布萊恩的褲腳都打濕了。

  「雙……」布萊恩哽咽的聲音迴響在房間裡,大跨步走向床邊,俯身湊過去,看著小女人迷濛的雙眼半睜著看著自己。

  「雙,你醒了,真的醒了。」布萊恩說這話,語氣激動得不能自己,伸進手死死地握著倪雙的小手,被子裡的他們緊緊地相握,布萊恩胸腔劇烈起伏,雙目熱切的看著床上的小女人。

  倪雙有些受不了這樣的眼光,不知道這個深潭一樣的雙眼怎麼會這麼的欣喜激動,她的腦子裡還存放著陰森恐怖的那一幕。

  對於面前喜不自禁的男人,倪雙認出了他的那一刻,雙眼眯了起來,迴避著他,沒有遇見救世主一樣的熱情,眼光躲閃。

  房門外隨時聽候命令的莎拉秘書聽到了房間裡的聲音,有些奇怪的聽到了摔碎東西的破碎聲,想要打開門又不敢隨意進入,看了看幽靜的門廊,鼓起勇氣敲了敲門,「首領?」

  激動得狂喜的布萊恩看著面前軟軟的小女人,無精打采的病樣,心裡的百般滋味。聽到房門口傳來的敲門聲,布萊恩回頭看向房門口說道,「莎拉,進來。」布萊恩在被子底下緊握的手沒有鬆開,聲音說不出的輕鬆愉快。

  聽到首領的聲音,莎拉秘書明白了今晚上的等待有了結果,她的心情也緊跟著輕鬆愉悅起來。

  推門而近的莎拉秘書一眼就看到了大床上,首領緊緊的坐在夫人身邊的床沿上,目光沒有移動過半分。

  「恭喜首領,夫人總算是醒過來了。」嚴肅的莎拉秘書此刻的臉上也都是滿臉的笑意,看著布萊恩寸步不離的照顧了將近一個月,所有人都知道了首領心目中多麼疼愛小夫人。

  布萊恩高興得胸腔都在震動,真心的高興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在今晚上,他預感的沒有錯,真的就這麼醒過來了。

  「莎拉,快去,快去把比爾叫過來。」狂喜中的布萊恩還是沒有忘記自己一直擔心的事情就是小女人的身體。現在的他都不敢興奮過了頭的抱一抱這個讓他心肝兒都在顫抖的小女人,布萊恩渾身散發著溫暖的氣息,緊握的手死死地扣著那一雙小手。

  莎拉秘書聽到首領的吩咐,知道自己的任務,心情高興得領命,「是,馬上就叫比爾醫生過來。」看了看大床上半睜著眼睛的小夫人,莎拉秘書快步退了出去,腳步輕快。

  房間裡只剩下了倪雙和沉浸在歡喜中的布萊恩,白色的大床上兩個人就這樣一個躺著一個坐著,截然的兩種心情。

  倪雙遲鈍的大腦明白過來自身的處境,卻自始自終都沒有說一句話,感受到身邊這個男人的喜悅,她也沒有吭聲。

  「雙,怎麼了,看著我,我要你看著我。」見到自己的小女人醒過來,布萊恩霸道的本性不改,晶亮的雙眸死死的盯著她看,怎麼看都看不夠。

  現如今,他的心緒早已經變化了,來不及珍惜過去的人,已經變得不是以前的那個布萊恩了。

  冷言看著面前的男人,半眯的眼睛看不清她長長的睫毛下掩蓋的眼神,憋屈悲苦的心這個時候見到他早已經晚了。

  倪雙想要動一動身體,可是太久沒有移動過了,所以根本無法感受周身的變化。

  布萊恩雙眼緊張疑惑的看著小女人,不知道她到底要幹什麼。

  「喔……」倪雙一張嘴發音就跑了調,發現自己的身體變化很大,腦子裡電閃過一樣,看向自己的小腹,四肢酸軟不能動彈,可是她已經看見了潔白的床單下面的沒有了半個西瓜大小的凸起,眼神停滯,臉色灰敗。

  「雙,怎麼了?看著我。」注意到小女人根本不聽他的話,置若罔聞的看向了下腹處的床單,布萊恩心裡有點堵。

  倪雙轉動眼球看著面前的男人,杏眼如同雨後春露一樣泛著水滴,雙目含淚,無聲的詢問著什麼。

  布萊恩看出了小女人的心思,心裡也有些複雜的歉疚和自責,所有的情緒都隱藏在了他幽深的雙眸里。

  「雙,孩子沒事,真的沒事。」布萊恩扯出一絲淺笑在嘴角,很快消失不見,想要給予解釋,卻不知道怎麼解釋。

  作為男人,作為父親,他的心裡早已經被割傷了七八塊了。那個還在育嬰箱裡面的孩子,五斤多了,本來可以帶出來了,可是他知道六個多月的孩子的脆弱,也就不敢對著時刻守候在隔離室外面的傑克說什麼了,他也不想一個不足月的孩子離開那個相對安全的地方。

  倪雙冷言看著面前的男人,淚水盈眶卻堅強的不肯掉下來。被救回來了,可是孩子呢?沒事,沒事算什麼?

  倪雙的心拔涼拔涼的,說不上來的無力感還有怨恨累積在心頭,可是她卻不敢對著這個陰晴不定的男人說什麼。

  看著小女人這樣的表情,苦著臉卻不吭一聲,布萊恩有些心慌了。

  「雙,孩子在育嬰箱,只要你好好的就好,有沒有感覺到不舒服?」布萊恩想要表達自己的細心,可是他一個大男人還真沒幹過這事兒,彆扭得可以。

  倪雙癟癟嘴,沒有看他,也不想和他多說兩句話,頹喪的苦著臉,心裡惦念著育嬰箱,聽說孩子在那裡,只是不知道遠不遠,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過去看看,才六個多月呵。

  現在的倪雙,心裡滿滿的都是自己的孩子,眼睛裡閃過的欣喜和擔憂並存,像是沒有找到靠岸的地方,根本就沒有把面前緊張的布萊恩看在眼裡。

  她所想的還有她那個東二區的二層小套房,自己所有的東西都在那裡,而這裡又不知道是什麼地方,至少不是自己喜歡的地方。

  收起了自己的眼淚,很快的憋回了眼眶裡消失不見,水潤的眼睛打望著房間四周,臉上看不出表情,眼瞳里全都是映照出來的白,白得透明卻看不見一點色彩。

  布萊恩得不到小女人的回答,不知道她的心裡到底想的是什麼,但是肯定的是,他被忽略了!

  邪惡因子嗖的一下冒出來了,心裡老大的不爽快了,有些青澀的鬍渣和雙眼的黑眼圈在面具下很明顯,卻更不容易看出他的情緒,成熟穩重的男人多了對家庭生活的領舞,情緒也不是隨便就爆發的了,不過雙眼也不是那麼狂喜就是了。

  「看著我!」布萊恩壓抑著怒氣,對這個將他視若無睹的小女人沉著聲音命令道,被子裡的手狠狠地握緊,但還是不敢太過用力傷著她。

  這男人,也憋屈。

  倪雙緩緩回過頭,看著面前的布萊恩,目無表情,乾澀的嘴唇沒有了那麼多想要說的話,一直都不張開,雙眼疏離淡漠的看著這個總是霸道的男人。

  布萊恩看到這副表情,看著面前的小女人乾澀的嘴唇,才想起剛才自己去倒水反而沒有做的事情,忍了忍,鬆開被子底下的手,起身離開。

  倪雙看著布萊恩的後背,知道他瘦了,背影蕭條,可就是感覺不到任何氣息似的,一點都沒有情緒,腦子裡想的還自己的給孩子和她準備的那個窩,還有醒過來的生活。

  她已經是一個孩子的母親了,不能夠停下來思考,不能夠看著自己脆弱下去。

  房間裡很靜,兩個人的氣氛有些尷尬,布萊恩倒水回來,用床頭柜上的棉簽占了沾水,熟練的把濕棉簽貼到了倪雙的唇邊,潤了潤上下嘴唇,滿眼的認真,做起事來一點都不馬虎。

  倪雙沒有反抗,任由布萊恩在她臉上東摸摸西塗塗,感覺確實好多了,嘴唇不再乾燥,動一動還沒有緊繃的感覺了,眼睛睜開也不覺得眼皮子累了。

  用衛生間的熱水洗了一把臉,布萊恩拿來熱毛巾,在床頭柜上熟練的噴灑了什麼東西在毛巾上,給倪雙擦臉用。

  倪雙只感覺鼻端聞到了好聞的薄荷清香,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隱隱有了些印象一閃而逝。

  「還習慣這種味道嗎,比爾說了,這樣的特製薄荷水能夠清神名目,你昏迷的這段時間裡,用這個更好。」布萊恩雙手輕柔的擦臉,看到小女人不怎麼在意,也就隨口碎叨兩句。

  這段時間裡,他習慣了小女人睡著的時候自己一個人跟她說話,說了好多話好多話,可都不知道她什麼時候醒過來。

  「嗯。」倪雙眼神有些閃爍的看著他,不知道他這樣的跟她說話要幹什麼。

  得到回應,布萊恩的心情一下子好轉了過來,看到面前的小女人正視自己,他的心裡也沒有那種給予解釋卻無從說起的心結了,兩個人沉默的心裡都有了自己的想法,體貼熱切的布萊恩動作更加輕柔了。

  姍姍來遲的比爾和莎拉秘書這個時候才識趣的在門口敲了敲門,說道,「首領,夫人。恭喜恭喜。」比爾的心也是激動的,只要醒了就好。

  莎拉秘書兩人早就在門外候著了,只是知道這個時候首領夫婦相處的時間容不得他們插進來,也就不敢再貿然進入了。

  比爾滿心歡喜盡寫在臉上,還帶著孩子的三分純真。倪雙眼看著幾個月不見的比爾,腦子裡轉得飛快,眼裡有些歉意的就這樣看著他。

  「夫人,好些了嗎?感覺哪裡不舒服?」比爾熱心的走到床邊給倪雙查看情況,親切的和夫人攀談起來。

  大床另一邊的布萊恩眼看著倪雙目不轉睛的滿臉淺笑看著比爾,心裡酸味直冒。相比起來,比爾的溫文爾雅親切和藹不過就是個醫生,他這個男人一早就守著她也沒見過這待遇!

  「咳,好了,比爾,看完了就走吧,你不是說了嗎,醒過來就沒事了。」布萊恩明顯的攆人,過河拆橋的模樣顯擺得很。

  倪雙有些不明白的責備的看過來,布萊恩閃躲的看向莎拉秘書,後者會意,自然就跟著要替首領說話了。

  比爾不明白,莎拉秘書可不含糊,「比爾,沒事了就好,夫人醒了,還想和首領多說說話呢。」別有深意的提醒,笑意盈盈的看著大床上的小夫人,莎拉秘書領先的對著首領夫婦點了點頭退下了。

  比爾這個單純的傻瓜,還在那裡磨蹭著不肯走,慢吞吞的收拾著東西,回頭還轉過身來對著倪雙說道,「夫人,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請您儘快通知我,今晚上你就可以換一張床了。」多事的他知道布萊恩要換房間的事情了,還是剛才莎拉秘書問起他這樣做是否可行,沒想到這個時候還記得好心提醒。

  布萊恩已經沒有耐心了,對著床對面一側的比爾命令道,「夠了,這件事情不用你操心,下去吧。」

  總算聽出了首領的不快,比爾看了看床上的小夫人,看了看布萊恩,「那好,我先下去了,有什麼事情儘管傳喚我就是了。」

  比爾快步的離開了,輕手的關上門,他的心裡可不會把這件事情掛在心上。

  得到清靜的布萊恩自然扒拉扒拉的湊過去,殷勤的對著小女人說道,「雙,好點了嗎,要不要動一動試試,你太久沒有動了。」布萊恩知道倪雙的身體躺了這麼些天,又不能夠隨意動彈,身體回復還需要從肌肉運動開始。

  「孩子。」倪雙感覺到自己好了很多,就是渾身都軟軟的,沒有力氣,心裡記掛著孩子,都不知道自己怎樣才可以看見他。

  「別擔心,孩子還好,也就這兩天就可以出來了,來,我服你起來靠著。」布萊恩湊過去輕柔的抬起她的身體,把靠枕調整到合適的位置。

  倪雙心不在焉的任由這個男人擺布,自己心裡越來越清晰,還是很不習慣突然間肚腹空空,那樣沉重的感覺掏空了一般,一想到那個可憐的孩子,心裡跟貓爪似的難受。

  「可是……」倪雙斜躺在床上,男人調整她後背的靠墊,熟悉的氣息盈滿鼻端,一把偏過頭,不想要聞到這樣的味道。

  這樣的厭惡和躲閃被布萊恩察覺,敏銳的觀察力讓人很不喜歡,布萊恩心裡多了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不愉快。

  若無其事的回到床沿邊坐下,布萊恩眼看著斜靠在床頭的小女人,兩個人之間多了生疏了尷尬,誰都沒有說話。

  倪雙的頭腦還沉浸在那個可憐的孩子身上,張了張嘴,還是不敢過多的說話。

  布萊恩眼看著她就這樣軟軟的躺著,也不說話,也不對著自己笑,心裡疙瘩越來越大,消瘦的後背挺了挺,猶豫著站起身來,看著面前醒過來一切好轉的小女人,也是該心滿意足了。

  「好好休息,今晚上就換一個房間。」冷硬的聲音,聽不出情緒,陳述一個由他決定的事實。

  倪雙軟軟的抬起頭看著他,「我這是在哪兒?」這是她不太關心但想要了解的事情,最終還是問了。

  只要不是在首領夫人的住所,那個半是囚籠的島嶼上,她都覺可以接受。

  布萊恩轉身離開,走到床腳回過頭來看著大床中央的小女人,說道,「在倫敦,我新改善的古堡里。」

  布萊恩的心情激盪,但已經平復下來了,醒過來就好,醒過來就好呵。

  兩個人就這樣結束了簡短的談話,想要大獻殷勤的布萊恩沒有機會靠近這個不吭不哈的小女人,內心的歉疚慢慢擴大,他的心緒也很快平靜了。

  倪雙不知道布萊恩的心思,一開始的怨憤很快過去,轉念一想的事情不是孩子就是東二區的那個套房租屋。知道還在倫敦就好,她不想繼續呆在這裡了,動了動手軟得沒力氣,看來還要呆上幾天。

  看著還沒有撤走的針管,手背上的青筋隱隱可見,順著針管看上去,點滴的瓶子已經還剩下一半了。

  明亮的燈光下,倪雙收回打量的雙眼,心裡的苦澀就像滴管里的滴液一樣,注射進了心臟,還是被這個男人找到了。

  倪雙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被救出來的,可是肚子裡空空的感覺像是一種缺失一樣,她的心情怎麼都好不起來。

  古堡里的煥然一新沒有給布萊恩什麼好的心情,知道自己錯過了太多事,但卻不明白太多事,他自己也心裡堵得慌。

  倪雙當晚就住進了布萊恩精心安排的主人臥室里,奢華簡約,柔軟得不可思議。

  「我,你,你也睡在這裡?」倪雙吞吞吐吐的看著面前脫衣上床的男人,日然而言的往自己身邊靠過來。

  布萊恩抬臉看了她一眼,雙目無波,擠身就往被窩裡鑽進去,被子底下的手臂輕輕的伸過去,小心的攬過小女人的肩膀靠向自己,調整好兩個人的姿勢,他束縛的嘆氣。

  倪雙不明白的看著面前的男人,想要討個說法,可就是看不到任何的眼神,聽不到任何的聲音。

  大大的杏眼有氣無力的看著自己,布萊恩理也沒理的說道,「睡覺。」手上的動作緊緊地抱著懷裡的溫香軟玉,吞了一口口水,倪雙清晰的聽見他喉嚨滾動的聲音。

  全自動的燈光熄滅了,房間裡很安靜,夜色正濃,泰晤士河邊的古堡里,布萊恩這幾個月來頭一次舒服放心的躺下來睡覺,鼻端是熟悉的體香,還帶著一股餿味兒,心安得很。

  倪雙有些不適應這樣的改變,布萊恩的話本來就少,可這一下子恢復了幾個月前的生活方式,她覺得自己的尷尬不是一時半會兒就可以解脫的。

  自己獨自逃跑這件事情都不知道布萊恩怎麼處理的,首領跑了老婆丟臉不說,還要從死敵手裡找回來,搞出這麼大的事情,倪雙已經不敢去設想後果了,管都不想管,最好希望布萊恩不要提起這件事兒,她鴕鳥的想要迴避責任,逃脫風險。

  往被子裡縮了又縮,黑夜裡的倪雙睜大了一雙杏眼,迷濛的看著模模糊糊的房間,窗外的霓虹燈照射進來,她望著黑夜中的房間裡晃動的斑點,完全沒有一點睡意。

  嘶的一聲,全自動窗簾已經自動屏蔽了大大的臥室窗戶,倪雙偏頭看向窗口的方向,光線越來越弱,她忍不住抬頭看向頭頂的男人,可是沒有一絲醒轉的跡象。

  換了呼吸,倪雙把腦袋往外靠了靠,鼻翼間的氣息沒有了頭頂的人散發出來的寒涼的味道,漸漸的睡了過去。

  倫敦的清晨是熱鬧的,集市、街道、寫字樓,各種各樣的地方都滿是熱鬧的人群,條條大道上上早班的人群擁堵了交通,馬路上奔行最快的是這個國際大都市裡最大的上班族,就連泰晤士河上的輪船都已經早早的開工了,天空偶爾飛過巨鳥,轟鳴的一聲留下一長串白煙,慢慢消散在天際里。

  福克斯古堡里的主人睡夢正酣,仿佛世間的所有一切繁忙都與他們無關。房間內的大床上,布萊恩懷抱著懷裡的嬌妻,使用遙控器開啟了一半的窗簾,看著懷裡黑黑的頭頂,嬌小的身體彼此契合在他的懷裡,這一夜的睡眠讓他很安心。

  臥房外面是起居室,起居室門口的門廊上站著莎拉秘書和早起的比爾醫生,死活要粘著跟上來的比爾完全不理解莎拉秘書的話,根本就沒有把她的話放在心裡,不聽勸阻,一心惦記著小夫人的身體,主動承擔起了晨起問安查號的工作。

  「比爾,我勸你最好回去,我都看出來了,首領不怎麼喜歡你,需要你的時候再來吧。」莎拉秘書毫不留情的說道,完全不管比爾的感受。這人生性單純,不給點白話聽不懂。

  「莎拉秘書,你這是什麼話。我已經夠後悔夠委屈了,你還想讓我怎麼辦啊?」比爾醫生也有些情緒不好了,這樣的時刻他也不敢放鬆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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