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相約賞夜色

  洛冰鸞忙招呼眾人平身，上前拉起她，打量著這位雖已年近三十卻顯得風韻猶存的婦人。

  楊嬸忙將洛冰鸞引進後室，一邊走她一邊說道：「這兩年多虧十三爺的照拂，讓我不僅還了舊帳，還能開了這間門面，賴以餬口。」

  院子當間兒有張石桌，洛冰鸞止住楊嬸，「就坐這裡吧，屋裡就不進去了。」

  楊嬸忙應了一聲，知道洛冰鸞怕冷，自屋裡去了一個厚厚的褥子墊在石凳上，才讓洛冰鸞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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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嬸卻怎麼也不肯坐，站在洛冰鸞面前，恭敬的說道：「原本我想著給公主送一罈子五香豆乾和香辣豆皮去呢，十三爺前幾日來特地囑咐我，說讓我預備著，等您走的時候帶回去。」

  「公主，您可真是我們百姓的活菩薩，自打您進了帝都，我們的日子越發好過了。十三爺常說，這裡面都是您的功勞。就連這次迎接您的主意，也是十三爺商量出來的，說是讓您衣錦還鄉……」

  楊嬸絮叨了很久，洛冰鸞腦海里只有她頻繁提到的那個十三爺。等她說完了，洛冰鸞才笑著問道：「你可知十三爺的身份？」

  楊嬸聞言笑了，「公主，民婦原本不知，只聽十三爺說他是京城皇商。後來，才從報紙上聽說，這十三爺實際上是海關總理大臣，當朝十三皇子。公主放心，民婦省的，不會亂說的。」

  洛冰鸞輕輕點頭，就看前廳出來一個三十來歲的長相憨厚的男子，一身跑堂夥計的打扮，向楊嬸招手。

  楊嬸看見他時，眉眼裡泛起一絲濃濃的笑意，向洛冰鸞行了禮，忙走了過去。

  就看他們兩人在那裡耳語一陣兒，楊嬸才回到洛冰鸞跟前。

  洛冰鸞起身朝春蘭使了個眼色，春蘭點頭，自荷包里取了一張銀票。

  還不等洛冰鸞說話，楊嬸對洛冰鸞微微一福，道：「公主，如今我早已經能夠如您所說的自力更生了，這錢，我是斷不能要的。」

  看她臉色堅決，洛冰鸞欣慰的笑笑，拿過銀票放進她手裡，拉起她，道：「這錢不是施捨或是賞賜，而是他日你再婚時的賀禮。」

  楊嬸的臉頰聞言緋紅一片，不由得嗔道：「公主！這話從何說起啊。」

  洛冰鸞也不說話，只是笑。

  楊嬸被洛冰鸞笑的耳根都紅了，只好別過頭去，

  洛冰鸞忙說道：「我是真的希望你幸福。」

  楊嬸抬眼看著洛冰鸞，眼裡泛著淚光，「公主，我一個寡婦家，是非多。只有十三爺和您才會這樣說啊。」

  洛冰鸞目光堅定的望著她，拉起她的手，道：「別在意別人怎麼看，只要你自己幸福，只要你們兩人過的好！」

  離開楊嬸的店，在路上，正巧碰到洛府派來尋自己的馬車，小廝說是十三爺晚上請洛冰鸞夜間游湖，闔府上下正到處找洛冰鸞呢。

  上了馬車，就聽一旁的白虎妞對朱雀妹道：「你說，有些人怎麼看別人的姻緣那麼准，而到自個兒身上老是迷糊呢。」

  朱雀妹目不斜視，一改平時的冷峻，一臉無奈的聳聳肩，「有什麼辦法，挑花眼了唄。」

  白虎妞點頭，一幅仰天長嘆狀，「只可憐了十三爺，無論某人是羅賓鸞兒還是洛冰鸞，都不離不棄的守在跟前，既不會像五爺般放棄，又一直按照某人的心意努力打拼著。這樣的好男人，唉！」

  朱雀妹也附和的點頭，雙手環在胸前，「可不是，有些人怎麼總是看不清呢！」

  瞅著完全無視自己存在的兩個丫頭，洛冰鸞不由得哼了一聲，道：「唉，你們倆就說吧！別讓我找到你倆的小辮子，不然，哼哼！」

  嘴上說著，洛冰鸞的腦海里，那張俊朗的面容卻不斷的盤旋。

  洛冰鸞是羅賓時，他就陪在自己身邊，自己只當他是知己；

  與四爺天青智決裂時，他陷入兩難，卻依舊護著自己；

  當自己是洛冰鸞時，他從不像天青智那樣厭惡自己，亦從未向老九天青嘯那樣對自己趨之若鶩，只是靜靜的在自己身邊。

  曾幾何時，洛冰鸞只當他是弟弟，可如今，他早已成熟穩重，不似先前。

  腦海里，他的面容與天青嘯的俊臉不斷往復盤旋，深陷其中的洛冰鸞，究竟，該怎麼辦？

  ……

  晚上，洛冰鸞自家中出來，坐上馬車，靠在舒適的靠背上，兩眼發呆，耳邊依然迴蕩著娘剛剛說的那段話。

  

  「緣因愛，愛因緣，說不清也道不明，天地卻鍾情……，為娘知道你如今的苦惱。娘只想告訴你，莫被外界的一切蒙蔽了雙眼。你經常說與其找個自己愛的，倒不如找個愛自己的。可，你懂愛到底是什麼嗎？愛，是無論他是誰，是什麼身份，你都對他不離不棄，心裡只有他一人。不要再彷徨無助，憑著自個兒的心去看清楚，誰才是你心裡的那個人！」

  不離不棄？

  「如果沒有這個絕色傾城的皮囊，如果沒有洛府如今的財勢，如果我不是老玄頭選中的眾皇子爭奪的代替品，他們誰還會對我不離不棄？」

  直到馬車停下，老十三天青正打開車門笑著向洛冰鸞伸手時，這個問題依舊縈繞在洛冰鸞的心頭。

  洛冰鸞茫然的跟在天青正身後，任由他牽著自己的手，一路沿著石階拾級而上。

  雖正值江南春末，可受近海季風影響，杭城早已花紅柳綠，一派北方盛夏光景。

  登高望遠，一泓曲水宛如錦帶，如飄如拂，時放時收，夜晚的湖面更有一番情致。

  天青正突然停下腳步，依舊拉著洛冰鸞的手看著亭外的楹聯念道，「風月無邊，到此胸懷何以；亭台依舊，羨他煙水全收！」

  洛冰鸞站在他的左側抬眼望著他，此刻他的側臉在夕陽的餘暉映射下，俊逸卻透出絲絲溫暖。

  似乎察覺到了洛冰鸞在看他，天青正突然轉頭。

  洛冰鸞忙將目光別開，右手跟著從天青正的左手掙脫，踱進風亭。

  斜靠著風亭的欄杆，洛冰鸞一時沉默。不是不想說，而是腦海里依舊糾纏著那個問題，不知該說什麼。

  天青正似乎察覺到了洛冰鸞的反常，只是安靜的站在她的身後，用自己那算不上強壯的身體為洛冰鸞擋住南來的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