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9章

  秦良玉動情的自肺腑間喊叫：「蓋大哥看你的眼神滿是愛憐和呵護，試問一個男人要如何深深的愛一個女人，才會有那種眼神呢？至於他對你的擔心、護持、關懷，生怕你有些許的損傷絲毫的痛苦，這些，還不能夠證明蓋大哥的心嗎？還不足夠讓你為了他不顧一切麼？」她扳過廖風+********竹的肩頭，啜泣道：「風竹姐，別再自誤了！等到一天大錯鑄成，你會有後不完的悔！世情薄，人情惡，哈！哈哈哈哈！」

  秦良玉已然失態，她突發狂笑，臉上已掛滿了淚痕，「看看蓋大哥吧，他現在和死人有什麼區別？山盟雖在，錦書難托，他要真有個三長短，你可……」她猛地頓住，不忍心說出不吉利的話來，細細一想，又實在是為他們懸心，情急之下，竟大聲的連連咳嗽不止。再想想，自己實是一片真心為了他們，若不說又不甘心，遂道：「蓋大哥自打出世受的苦太多了，如若連你都不給他幸福，這一生一世，只怕他不會再有開心的理由，更怕他永遠難有一笑——心裡的苦、世情的苦、相思的苦，這麼多的苦你要他苦到幾時？」

  秦良玉恨不得掏出她的心窩子，喝問：「究竟你怕、你顧慮，就不想想，只因為你的懦弱，你得自私，你們兩個人得陪上終生！——****夜夜痛苦糾纏，生不如死，末了再搭上蓋大哥一條命，你便不怕不顧慮了麼？！」說罷，她惡狠狠盯著方美慧。半天，方美慧仍木著臉不言語，秦良玉氣得還欲再說，卻只長了張嘴，一賭氣踹翻了桌子，回身走了。

  剩下了方美慧，一個人呆呆的、傻傻的、木木的、痴痴的，伴著虛弱的幾無氣息的蘇慕天，還有窗外的滴滴答答。

  外面傳來秦良玉斷斷續續的泣聲，夾雜著《釵頭鳳》的曲子。「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曉風乾，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斜闌。難！難！難！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鞦韆索。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瞞！瞞！瞞！」

  方美慧知道秦良玉說不下去的話是「如果有朝一日他不在了，只怕你空有山盟海誓，卻無處錦書相托。」只覺心被錐子狠狠的一下一下的扎著，一陣一陣抽筋的疼。「如果幕天真有不測……」方美慧倏的閉了眼睛，陸放翁滿心追悔愛妻以至悽慘羸弱的樣子，似乎在眼前浮現晃漾，還有那被黃昏的雨水打濕的花花草草，經晚風一吹，已經幹了，而自己流淌一夜的淚水，直至天明時分猶自未乾，殘痕還在……

  方美慧不敢再想，真的，她不敢再想。反反覆覆，她念叨著「雨送黃昏花易落」。——真是雨水摻著一行行的傷心寒淚，冷風峭對一聲聲的憂愁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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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方漸漸發白，雨，住了。方美慧就這樣傻了一夜。

  次日清晨，秦良玉一手端著藥碗走進，沉著臉道：「請讓讓，他該吃藥了。」

  方美慧忙接過藥碗，細聲說道：「我來吧！」秦良玉也沒堅持，大咧咧坐到一邊瞧著。方美慧舀了一匙藥，小心翼翼的餵蘇慕天，只是他的牙關緊咬，藥水進不去，全順嘴角淌了出來。方美慧不由心急，忙伸手扒他的牙齒，然而弄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