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有妖氣

  五天後。

  郭瑤四人在金痞公和銀鎏婆的護送下，順利通過了琉囚之門。

  離開臨界點的一瞬間，兩人忽然變成了一對老年夫婦。

  車水馬龍的十字天橋上，人來人往，六人從一面巨大的宣傳牌內走出，都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哎呦，這外邊怎麼這麼多人？哇，鐵盒子在路上跑？這？橋下沒水？房子怎麼都迭起來了？」銀鎏婆的每看一眼，便驚呼一聲，看她驚訝的不已的樣子，宛若剛從大山深處走出來的少女。

  雖然她看起來依然像個老婦，但臉上的衰敗之氣已經消失殆盡，現在的她，充其量也就五六十歲的樣子，依稀可以看出往昔美麗的輪廓。就像一個優雅的婦人，年華剛剛老去，可人一眼看去，卻不自覺替她緬懷青春。這種美麗無關年齡，依舊讓人心動。

  她年輕了，金痞公卻變老了。

  原本英俊帥氣的小伙子已經變成一個垂垂老者，頭髮花白，背也駝了，額頭和眼角堆砌著數不清的皺紋，可他的一對眸子依舊那麼清澈，銀鎏婆每每對一樣東西有了興趣，他就耐心的替她講解，銀鎏婆聽的很認真，她已經很多人沒離開過琉囚了，而他為了替她尋醫找藥經常會離開，他從未給她講過外邊的事，可都他記得所有的改變，這座城市的變遷，每一個細節，他記得清清楚楚。

  她不停的問東問西，他不斷的重複解釋，沒有一絲不滿和厭煩，他溫和的盯著銀鎏婆蒼老的容顏，對周圍的繁華視而不見，銀鎏婆眼中有整個世界，可他的眼中，似乎只剩下她。

  他們說了很久，郭瑤四人靜靜聽著，誰也不忍出言打斷他們。

  

  直到日暮低垂，華燈初上，銀鎏婆這才問完了所有的問題，微微有些疲憊。

  「咱們回去吧，你的傷還沒痊癒，別著急，以後有時間我會陪你出來玩玩的，你想去哪都行。」金痞公慢條斯理的說。

  「嗯，好，我先進去了，外邊哪都好，就是空氣有些嗆人，我出來久了，真有些不適應。」銀鎏婆溫順的點頭答應，聲音也不在嬌媚，而變成了中年婦女的語調，說不出的平靜溫和。

  「丫頭，多謝的話我就不說了，有時間來看我，這個，送給你。」

  說完，從袖籠中摸出一對小巧的荷包。

  銀色的荷包，上面繡著火紅的狐狸，狐狸肩頭趴著一隻潔白的小蟲。

  「這個是的你的。」銀鎏婆將有銀色流蘇的那個放進郭瑤手裡，輕輕說，裡面啊，有你想要的東西，這可是我吐的絲編的，能容萬物，千萬要收好。

  「這個呢？」郭瑤好奇的把玩著另一個心形的荷包，上面繡著一個嬌憨的少女，依稀是郭瑤的模樣。

  「這個啊，有辟邪的作用，任何鬼怪遇到都會退避三舍，裡面加持了我的法力，可以護身，就送給你的……」銀鎏婆說到這兒，抬眼看了看對面的彭格和鄧世傑一眼。

  不著痕跡的搖了下頭。

  輕輕把荷包塞在郭瑤手裡，悄悄在她耳邊說，「問問你的心，送給喜歡的人，千萬別送錯了。」說完，拍了拍郭瑤的肩膀，轉身走入GG牌中，消失不見了。

  郭瑤怔了下，臉微微一紅，輕輕把荷包塞在口袋。

  金痞公樂呵呵走了過來，「既然我夫人都送禮了，小老兒也不能小氣，我這有一面銅鏡，是我早年無意間從一座古墓里找到的，也送給你了，無論道行多深的妖怪，一照便知。你是通靈師，降妖除魔用的到。」

  說完，從口袋取出一個黃橙橙的小鏡子，塞到郭瑤手裡，拱了拱手，道，「以後再來琉囚辦事，隨便知會哪個接引人一聲，我親自來接你。」

  言畢，頭也不回的走了，身體剛觸碰到GG牌，嗖的化成一抹光，消失了。

  「咱們先回家吧，過了這麼多天，想必燕子已經急壞了。」郭瑤默不作聲的收起銅鏡和荷包，臉色微微有些不自然。

  「他們好像看不到咱們？」四人從GG牌上下來，橋上人來人往，各個步履匆匆，有些人甚至從他們身體上穿了過去。

  「嗯，這是空間臨界點的時空重合，只要咱們下了那個台階，就恢復正常了，走吧。」

  郭瑤邁步就走。

  「瑤瑤？」鄧世傑和彭格同時出聲喊她的名字，話剛一出口，兩個人都愣住，鄧世傑看了眼彭格，不自然向後退了一步。

  彭格翩然走到郭瑤身邊，低聲問：「方萍到底去哪了？」

  「我不是和你說了嗎？她有事先離開了，至於去了哪？我真不知道，回去問問燕子吧，彭格，我怎麼覺得你對方警官很有好感啊，這幾天，你都打聽了好幾次了？」

  郭瑤似笑非笑的看著彭格。

  「哪有，我只是覺得她有些不對勁兒，好像刻意躲著咱們。」彭格微微紅了臉，表情略微嚴肅的說，「瑤瑤，我對你沒有變。」

  郭瑤皺了皺眉，喝止道：「大庭廣眾的別胡說。」

  「嗯嗯，我們回去再聊。」彭格會心一笑，快步下了樓梯，腳剛邁下最後一個台階，忽然消失在眾人視線中。

  郭瑤知道他出了結界點，暫時和他們分成了兩個空間，緊接著，郭海也走了出去。

  鄧世傑走到郭瑤身邊，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眼，最終一句話也沒說，慢慢走下去。

  郭瑤心中一澀，她覺得鄧世傑和以前不一樣了，可究竟哪裡變了，她說不出來。

  摸了摸口袋中繡著自己模樣的荷包，郭瑤心頭浮起一絲苦澀。

  慢慢走下台階，眼前一花，鄧世傑正微笑的看著她，眸光清澈自然，和以前並無什麼不同，郭瑤怔了下，擠出一個笑容。

  「回家，回家。一切終於結束了！」

  ……

  「燕子，你說方萍走了，五天前就走了？她說去哪了嗎？」郭瑤顧不上一桌美食當前，連連催問。

  「說了，她說她去找她師父，看樣子好像有急事，她給你留了個字條，就在我房間那本山海經中夾著，在我床頭，你自己去拿，我餓死了。」郭燕一邊說，一遍舀了一大勺子八寶蜜汁飯塞進嘴裡，鼓著腮幫子大口咀嚼，連連驚呼，「太好吃了，鄧大哥，你比中銀大廈的主廚還厲害，好好吃……」

  「瑤瑤，銀耳燕窩羹蒸好了，趁熱吃。」鄧世傑繫著圍裙從廚房內走出，捧著一個托盤，托盤中整整齊齊擺放著幾盅雪白的燕窩羹。

  「等一下，我就回來。」郭瑤一個健步衝進燕子房間，從山海經中取出一個紙條。

  紙條上沒落款，只有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一個禮拜後我會回來說明一切的，在這之前，請替我保密，謝謝。」

  郭瑤抓著紙條，捻了很久，慢慢把條子放入口袋，調整了下情緒，走出房間。

  

  「姐，方萍姐讓你保密什麼啊？你們不是不對眼麼，她怎麼又相信起你來了？」燕子吃的滿嘴流油，調羹不停進進出出，一邊吃，嘴卻不肯不閒著。

  「趕緊吃吧，那麼多話。」郭瑤白了她一眼，剛坐下，燕窩羹就推了過來。

  抬眼一看，鄧世傑溫和的凝視著她。

  「這幾天你累壞了，好好補一補。」

  郭瑤端起小盅喝了一小口，香甜的燕窩入口極融，銀耳也好似在口腔中化開了，說不出的香甜潤滑。

  她慢慢喝完，輕輕把玻璃盅推到一邊。

  「再喝點？」鄧世傑又舀了一勺。

  「不了，夠了。」看著晶瑩剔透，完美無缺的盅湯，不知怎麼得，郭瑤忽然沒了胃口。

  「方萍沒說什麼吧，出什麼事了？」

  彭格停下筷子，湊了過來。

  「沒事，她就是告訴我她師門有事，一個禮拜後回來，真的，我就是有點累，所以沒什麼胃口。」

  郭瑤勉強一笑。

  「那你趕緊休息吧，姐，鄧大哥你們也趕緊休息，一會我來收拾桌子，還有，明天的早點我也包了，你們好好睡一覺，反正明天周末不用上班。」

  郭燕拍了拍胸脯。

  「呦，我們的小郭燕長大了啊，還學會做早點了？」郭海忍不住調侃了她一句。

  谷小米捧著碗豆腐煲吃的正香，聽到這兒，忍不住騰出嘴來，說：「她做飯，算了吧，煮碗面都不知道放鹽，煎個雞蛋要麼糊要麼生，她要下廚，我第一個絕食。」

  「誰說我下廚了，我請大家吃大餐！」郭燕一梗脖子，「保證你們吃了讚不絕口。」

  「什麼大餐？」彭格來了興趣。

  「豆腐丸子湯，小籠包子，過橋米線，涼拌肚絲，拍黃瓜。」

  郭燕眉飛色舞。

  「這有什麼好吃的，還是我來煮吧。」鄧世傑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

  「鄧大哥，這你就不知道了吧，狐狸鋪子的早點，保證你，回味無窮！」

  「狐狸鋪子？好奇怪的名字？」郭瑤一怔。

  「對！」就是狐狸鋪子，「姐，我保證，你吃了之後一定會讚不絕口的，是不，小米姐。」

  「燕子這話不錯，只是在那家吃飯需要預定的，你有信物嗎？」谷小米問。

  郭燕獻寶似的說：「我預定了三天才定了一桌，你看，這是訂單的信物！可好看了。」

  說著，掏出一塊橢圓形的小石頭，上面用彩筆描繪了一對活靈活現的狐狸，一隻火紅一隻銀白，兩隻狐狸在曠野中奔跑，遠處有一株繁花盛開的杏花。

  石頭拿出來的瞬間，郭海和郭瑤同時一怔，兩人眸光相對，讀懂了對方的意思。

  有妖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