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最後的訣別

  「小仙，你想不想聽聽這件事？」老爺子接過她遞過來的菜，淡淡問道。

  她知道提起這件事老爺子肯定會傷心，但是她很想聽聽他是怎麼說的。

  但是，他說的跟郎亦玦說的其實沒有什麼差別，她心裡不禁鬆了口氣。

  其實她心裡也在怕，她怕老爺子當年其實是知道整件事情的，那樣她不但無法面對郎亦玦，會連老爺子都沒法面對了。

  這麼看來，老爺子是真不知道當年他兒子兒媳撞死的人是誰了。

  「哎！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們也走了這麼多年了，亦玦也要結婚了，相信不久就會有孩子了。可惜，他們看不到了！」老爺子嘆息一聲，幽幽說道。

  何小仙看得分明，他的眼裡又淚水。

  「爺爺，對不起！」她喃喃說著，突然覺得胃裡又開始翻江倒海。

  「小仙你怎麼了？」老爺子見她神色不對，皺眉問道，「是吃什麼壞肚子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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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還沒來得及回答，就捂著嘴搖搖頭起身衝進了衛生間，老爺子忙讓塗嫂跟過去看看。

  「小仙，你……」塗嫂看著她一個勁乾嘔，卻什麼東西也吐不出來，猶豫想說什麼。

  何小仙很想說她沒事兒，讓他們不要擔心，可是她剛要說話那種嘔吐的感覺又上來了。

  突然，她腦子裡閃過郎亦玦上午拿著一張紙進病房時，臉上的興奮和喜悅。

  但她希望自己的猜測不要是真的，起碼這個時候不要！

  稍微好點了，她才擦了擦嘴角，然後對塗嫂虛弱一笑：「塗嫂，我沒事兒！就是今天上午淋了點兒雨，可能有些胃腸感冒吧！沒事兒，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塗嫂不相信似的還想說什麼，就聽到門外老爺子在焦急地詢問，趕緊哦了一聲，扶著何小仙出去了。

  「怎麼了？我現在讓鄭醫生過來給你看看！」老爺子見她一臉菜色，不放心地說，說著就要讓塗嫂去打電話。

  何小仙急忙制止，擠出一絲笑說：「爺爺你忘了，我就是醫生啊！我可能是因為上午不小心淋了點兒雨，沒什麼大事兒的！休息休息就好了！」

  「真的嗎？」老爺子同塗嫂一樣，也是滿臉的不相信。

  何小仙點點頭，然後趕緊說道：「爺爺，我就不陪你吃飯了，先上去休息！」

  「好好！你快去吧！」老爺子趕緊擺擺手，然後又不滿道，「這臭小子一大晚上的也不知道跑哪裡去了！自己老婆生病了都不知道！」

  何小仙上樓，頹然地躺到床上，閉上眼想好好休息一下。

  但是一閉眼，腦海里就是爸爸媽媽和爺爺***笑臉，還有一家人在一起時的快樂，以及爸媽最後血跡斑斑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情景。

  她猛地睜開眼，卻猛地看到郎亦玦正蹲在她身邊，眸光深沉地凝視著她。

  她覺得自己根本就沒有睡著啊？怎麼連他進來都不知道呢？

  「吃飯了嗎？」她竟然習慣性地問了一句。

  這倒讓郎亦玦一愣，隨即眼裡閃過一絲喜色，臉色愈發地溫柔。

  「老婆，你做噩夢了！」他伸手，異常溫柔地將她鬢角被噩夢驚出的汗水打濕粘貼的頭髮攏到耳後。

  如果是以往，他的溫柔會讓她的心融化成一灘水，可是現在，她的心更加悶疼得厲害。

  他越是這樣，她就越會有不知所措的感覺。

  老天爺就是要這麼折磨人嗎？她希望能解脫！

  她別過頭，想避免因為看到這樣的他讓自己的心更亂。

  「老婆，不要走好嗎？」郎亦玦在她身邊低聲說道，那麼驕傲自信的人，聲音里竟然帶著祈求和一絲顫抖。

  她沒法回答，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郎亦玦似乎也不需要她的回答，自顧自地說下去：「你不能讓我們的孩子沒有爸爸啊！」

  只這一句，一下子將她從床上驚得坐了起來。

  「你說什麼？」她此時的位置正好能跟他平視，將他眼裡的柔情和心疼一覽無餘。

  「老婆，你懷了我們的寶寶，已經一個來月了！」說這話的時候，他眼裡的柔情更是濃得化不開。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她心裡卻絲毫高興不起來。

  剛才的猜測竟然成真了，她真的懷孕了！可為什麼不早不晚，會在這個時候？

  她的手下意識地摸上自己的肚子，想到裡面正有一個小生命在生根發芽，她的心裡真是五味陳雜。

  如果她沒有發現那個秘密，就不會打破原本寧靜美好的生活，那麼她會十二萬分歡迎這個小生命的到來的。

  可是，現在完全不一樣了！她在想著怎麼能離開郎亦玦，它卻跑來添亂！她這下子更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老婆，難道你不想給我生孩子嗎？」郎亦玦因為她的態度緊皺著眉頭，眼裡的柔情慢慢冷下來。

  「呵呵，我們現在這種狀態，你讓我怎麼給你生孩子？」她唇角扯起嘲諷的弧度，整個人想被抽空了靈魂只剩個軀殼一樣。

  然後眼淚就這麼下來了，「郎亦玦，事情為什麼會這樣？老天爺為什麼要這麼折磨我們啊？難道他是嫉妒我們的幸福嗎？我該怎麼辦？」所有的情緒在這一刻全面崩潰，像決了口的大河，洶湧澎湃而出，所過之處一片**。

  她的脆弱、難過、糾結他都知道，可是他卻沒法改變那已成的事實！那是他最無力的地方，縱有千般本事，卻不能換她如以前一樣了。

  他輕輕將她摟進懷裡，摟得很緊很緊，緊到怕一鬆手她就會飛走似的。

  先前聽她說要離開他，他立刻就受不了了，為了不在她面前暴走，他只好出去冷靜了一番才回來。

  回來的時候卻只看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樓梯的轉角，老爺子說她吐得厲害。

  

  他很想把她懷孕的消息告訴老爺子，這是老爺子一直盼望的事情，但是他也知道她這時候不會願意任何人知道。

  他上樓，輕輕打開房門，就看到她閉眼躺在床上。

  他輕輕地走過去在她身邊蹲下，她竟然都沒有發覺，她被困在了夢魘里。

  他剛想叫醒她，她卻猛然醒來，看到他的時候似乎鬆了一口氣。

  他知道她不是不愛他，只是無法接受他的父母撞死了她爸媽的事實，這也正是他感到無力的地方。

  就像她剛才說的，大概就是老天爺嫉妒他們的幸福，故意來破壞他們的吧？

  她此時太需要一個肩膀一個胸膛了，竟然沒有推開郎亦玦，而是在他懷裡哭得昏天黑地，似要將堵在心裡的情緒全部發泄出來。

  然後她就那麼在他的懷裡睡過去了，半夢半醒之間如以前一樣枕著他的胳膊，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卻仍舊睡得不安穩。

  他就那麼整晚抱著她，她一動他就輕輕地拍著她，像媽媽安撫睡覺不老實的孩子。

  快早晨的時候他才睡著，卻也只是淺眠，她的每一個動作他都知道。

  他知道她睜眼時掃過他臉頰的長睫毛，他知道她怔怔地看了他很久，他知道她無聲地流著淚，他知道她輕輕地吻了她的唇。

  她的淚水粘在他的唇瓣上，舌尖輕舔，咸澀的滋味一如此時他們心裡的感覺。

  感覺到他的舌尖舔到了她的唇瓣，她慌亂地想撤回來，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他猛地睜眼，然後托住她的頭按向自己，一如以前一樣霸道地吸吮她柔嫩的唇瓣，連同她的淚水悉數吞下。

  她懵了，她比他先醒來，意識到是在他的懷裡睡了一整晚的時候，她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滋味。

  明明說好要跟他分開的，可是又這樣讓她放不下。

  她怔怔地看著他安靜的睡顏，這張臉已經深深地刻進了她的靈魂里，讓她想忘也忘不掉了。

  他的濃密的眉，他的深邃的眼，他的挺拔的鼻，他的菲薄的唇，她的手指在離他的臉幾毫米的距離上細細地描摹著，像是要將他們在靈魂里鐫刻得更加深刻，深刻到即便是死了也不會忘記。

  她甚至感覺到自己的手指已經觸到了他臉上細小的絨毛，當手指描摹到微抿的薄唇的時候，她的腦海里不期然地回想起了它的味道，於是鬼使神差地，就那麼吻了上去。

  接觸到他微涼的唇時，她才知道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淚流滿面了。

  何小仙，你怎麼這麼沒出息？以前的你可不是這麼猶豫不決的！難道就是因為愛著他就可以忘了父母是怎麼死的了嗎？難道你真的能跟撞死父母的人的兒子一起生活，還生兒育女嗎？你的良心會受得了嗎？

  她不斷地問著自己，卻問不出個答案，直到他溫暖的舌尖觸到了她的嘴唇。

  他什麼時候醒來的？

  但是她已經沒辦法逃脫了，他向來是那麼有力量，但凡他想要幹什麼，沒有人能反抗得了，尤其是她！

  好吧！既然決定了要離開他，就當這是最後的訣別吧！就讓自己……再放縱一回吧！

  於是她不再掙扎反抗，而是拿出了空前的熱情，回應他的吻，甚至大膽地將手伸進了他的衣服里。

  房間裡，兩個火熱的身體緊緊糾纏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