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交換

  「常相依，我得不到的東西，我寧可毀掉。」

  本來。他是屬於她的，但是一切都因為常相依的出現，亂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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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世是如此，今生亦是如此。

  她永遠都忘不了，她在天河胖，忍受著孤獨，等了他一千年，換來的，卻是他對她說，他愛白月，為了白月，他可以犧牲自己的生命。

  她再也不要眼睜睜的看著原本屬於自己的愛情和幸福被人搶走，她決不允許。

  相依顫顫巍巍的站起來，跑過去一把抓住了那個丫鬟的手臂，顫聲問道，「他在哪裡！？在哪裡！？」

  相依的聲音，悲戚的令人不由得渾身一震，那丫鬟看了葛雲一眼，見葛雲神色淡淡的沒有什麼反應，於是戰戰兢兢的說道，「在金水城門下。」

  相依來不及多想，拔腿就跑。她的髮髻，在風中散亂。

  她知道，這一次，他們不能再相守一生了。

  但是不管怎麼樣，她都要到他的身邊。

  這一生，他們之間，有太多的錯過。

  而這一生，她欠他太多了。

  什麼恨，都是上天給他們的笑話罷了。

  她真的不明白，為什麼他們的路，會這麼坎坷。

  就像是過了一個世紀，相依終於跑到了城門口，她想要出去，但是卻是被人推到了地上。

  柔嫩的皮膚，被地上的石子磨破了皮，汨汨的滲出了鮮血，但是她無暇顧及。

  一城之外，納蘭月正在和一群士兵搏鬥著。

  他殺紅了眼，手臂上的劍傷，就像是不存在一樣。

  和相依一樣，他就是死。也要走到相依的身邊。

  然而，他們之間，明明是一牆之隔，但是卻好比相差了向萬八千里一樣的難以接近。

  相依聽到了門外傳來的廝殺聲，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提起裙倨就往城牆上跑，一路的暢行無阻，終於在在跑到城牆的最高層的時候，看到了那一抹白色的身影。

  她看見，那麼多人圍著他，他廝殺出一條血路，一步一步的走向城門。

  「他對你，果真是用情至深。」一個面具男子走到了相依的身後，悵然若失的說道。

  相依不用回頭，不用猜，也知道這個面具男子就是剛才和葛雲以及段逸飛密謀的那個陌生男子。

  這時候，段逸飛就在相依的身邊，漠然的看著像是困獸一般的納蘭月。

  他說，「今天，所有的一切，也該做個了斷了。」

  相依根本無法去聽段逸飛在說什麼，她的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那個男子。卻原來，歷盡了千三萬水，陪在她身邊的，一直都有他。

  老天爺讓他們的相遇出現在仇恨里，讓他們的結局，是如此的遺憾和過錯。

  相依的目光，緊緊的鎖著他，這一刻，她只能默默的看著，她怕她的打擾，讓他喪生在這一片刀光劍影裡面。

  此時此刻，她多麼想，可以和這個男人，地老天荒。

  即使風雪吹滿頭，也算是白首。

  然而，寡不敵眾，更何況他又身負重傷。

  相依看見她的身後，一個人舉起了猙獰的刀劍，向他砍去。

  「小心！」相依一聲悽厲的驚叫，讓納蘭月注意到了身後的危險，長臂向後一揮，很快的，那人就倒在了地上，猙獰的面孔，似有千萬的不甘心。

  納蘭月抬頭，深深的看著相依，只是這深情的一撇，很快的就被人斬斷了。

  納蘭月就像是一隻兇猛無比的獸，竟是獨自一人殺光了段逸飛排出去的第三批人了。

  相依就像是被抽了筋的美鮫人，無力的伏在城牆上，看著他，悲戚的說道，「為什麼？為什麼你要來……」

  為什麼他會那麼的傻？

  納蘭月抬起頭看著相依，嘴角有些鮮血溢出，他將手中的劍插在地上，才勉強支撐住自己透支的身體。

  「相依，我來……我來接你……回……回家……」他吃力的說完了這句話，嘴角有更多的血流出。

  「為什麼……」相依只覺得自己的心別人挖了一大塊，鮮血不停的往外流，「為什麼你要那麼傻？」

  她從來都沒有想過有一天，高傲霸道去納蘭月，也會為愛情，卑微到了塵埃里。

  納蘭月沒說一句話都很吃力，身體的透支在這一刻讓他連說話都不說不完整，但是他的眼中，有千言萬語，不需要說，相依也能明白。

  「弓箭手，準備！」段逸飛突然陰冷的說道。

  一排排弓箭手站在城牆上，滿弓對著城牆下的納蘭月。

  「不要！」相依的聲音幾乎沙啞，悽厲得令人渾身發麻。

  她一把拽住了段逸飛的衣襟，哀求的說道，「我求求你，放過他吧……他已經身負重任了……」

  然而並沒有等段逸飛發號施令，下一刻，冰冷的劍刺破了納蘭月的胸膛。

  那把劍，相依剛才還看見在面具男子的手裡，而這一刻，卻是刺穿了納蘭月的胸膛。

  他高大的身體，開始慢慢的向後倒去，相依緩緩鬆開了段逸飛的衣襟，在眼睜睜的看著納蘭月在她的眼中倒下去的同時，她的頭，撕裂一般的疼痛，她想起了很多事情。

  她想起了，白月和夜流光，想起了天游谷，她對她許下的諾言。

  「啊！」相依只覺得自己的頭疼得快要裂開了，前程往事，在她的腦海中一幕幕上演。

  她向後仰去，跌下了城牆。

  她的髮絲，在眾人的注視下，一寸一寸的變成白月一樣的顏色。

  她下落的很緩慢，她的身上，有一圈圈的光暈包圍著她。

  她雪白的發，不但不顯得蒼老，而是給予她一種神聖純淨的美，美得令人不敢直視。

  

  她穿著一襲醬紫色花紋複雜的仙裙，在風中飄逸的就像是一朵盛開的花，美得令人窒息。

  她緩緩降落在納蘭月的面前，將已經氣若遊絲的他摟進自己的懷裡，蔥白如玉的手指輕輕的撫摸著他俊美的臉頰，就像是母親安撫自己的孩子一樣。

  「流光，我回來了。」

  她記得那一世，他來接她回家，那時候她受脅迫，不得不狠心說自己不會跟他走。

  她沒有想到，接下來的事情，讓他們永遠的別離。

  納蘭月吃力的睜開眼睛，看著相依，氣若遊絲的說道，「好好活下去，代替我，好好活下去……」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他的意識已經被抽離了，他的手跌落在地上，沾滿了鮮血。

  此刻的他，前所未有的狼狽。

  那是一副絕望而又妖冶的畫面。

  蝴蝶，滿天蹁躚的蝴蝶，圍繞著他們，相依緊緊的抱著納蘭月還沒有散去餘溫的身體，悲痛欲絕。

  「哎……」聞得一聲嘆息，相依抬頭，就交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婆婆站在她的面前，而此刻，她和納蘭月，置身於一個桃花開得正盛的仙境之中。

  「你們還是沒能走出這一步。」老婆婆的手中杵著一根雕刻著蝴蝶的圖案，看向相依和納蘭月的目光，滿是遺憾。

  「婆婆，他只有結束戰爭，創就一個太平盛世，他才可以歷劫成功，可是……」相依疲憊不堪的說，「是我害了她，求婆婆幫幫我……」

  「你知道如果我幫你，你會付出什麼代價嗎？」老婆婆認真的問道。

  就義一般，相依義無反顧的點頭，說道，「婆婆，這是我欠他的。」

  前一生，因為她的執念和冥頑不化，將他拉入了白夜兩族的愛恨糾葛的漩渦之中。這一生，因為她的愚昧無知，害得他歷劫失敗，不能再成功歸位，而他的魂魄，將會在七七是十九天內，化作菸灰，永遠的消失在這個世界裡。

  她不可以眼睜睜的看著他死，一切皆因她而起，那麼該死的那一個人，只能是她。

  「你是白族聖女，你的靈魂，是開啟時空的金鑰匙，只要用你的靈魂，只要將你的靈魂和蝴蝶效應相結合，時空之門將會打開，亦可以改變歷史。」老婆婆慢悠悠的說道，「可是這個代價就是，你的靈魂，將會永遠的消失在三界之中……」

  永遠的消失在三界之中……

  「你可願意用你的死，換他的生？」

  「用我的死，既然能改變歷史，那麼婆婆，你可以將在我的存在，全部都抹滅嗎？」

  將她的存在，全部都抹滅！？

  老婆婆不可思議的看著相依，「如果真的是這往，那麼你這個人，就不存在在三界之中，也就是說，你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所以也不會有白月，所以她不曾出現在他的世界裡，留在他的心裡，他們之間發生的一切，都將不再存在。

  相依認真的點頭，緩緩說道，「我願意，只要他能夠回到原來的軌跡上，他就是永遠都不記得我，我也願意。」

  是她將他拉入了情愛的深淵，所以她就要還他一個平靜的世界。

  這個世界，沒有白月的存在，那就更沒有常相依的存在。而他，也不會因為觸犯天條下凡歷劫。

  老婆婆遺憾的嘆了一口氣，說到底，白月和夜流光，都只是神族鬥爭的犧牲品。

  「我答應你。」老婆婆閉上眼睛悵然的回答。

  「謝謝你，婆婆。」

  這個婆婆，獨立於三界，她是蝴蝶印記的擁有者，只要有完全純淨的神族靈魂，她就有力量助人改變歷史。

  「老婆婆，我可以再和他說說話嗎？」最後，相依詢問道。

  老婆婆點頭，說，「我可以在你還沒有完全消散的時候，和他聚一聚。」

  相依的眼中溢滿了激動的淚花，忙不迭的點頭，「謝謝……」

  她有好多話想要對他說，如果能在自己完全消散之前和她在一起，那對她來說，也是莫大的恩賜。

  「孩子，你不必謝我，這是我對你的虧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