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家人（上）

  今天凌紅心情顯得十分不錯，至少身邊的人都能感覺的到她的笑容比以往更加溫柔、明亮，到哪都是笑臉迎人，額頭上的傷雖說並未痊癒，但貼了塊創口貼再用頭髮遮住也不怎麼明顯。

  這桌招呼完，馬上到下一桌，每次都親切的問候著，她的笑容總是不經意間感染在他人，於是也跟著變得愉快起來，雖說身為副總經理本不需要像這樣在客人面前拋頭露臉，可凌紅總是喜歡遊走於賓客之間，這樣讓她覺得工作更為充實，一旦在辦公室的公務閒暇下來之後，她總會抽空到大廳和包廂轉轉，稍作提醒和巡視，並不會等找她時才出現。

  酒樓里的生意依舊爆滿，而往往一樓大廳總是最忙碌、也是最吵鬧的，服務員們幾乎忙的暈頭轉向、應接不暇，但每個人仍努力的保持親切的笑容，並耐心、認真的聽取每一位客人的需求，已滿足他們。看著新進來的一批服務員的工作情況，凌紅感到還算滿意，雖然仍有不足之處，但對於這種急需人手的時候還算是差強人意。

  看到一位服務員邊在這桌的點單又應著那一桌的呼喚，顯得十分手忙腳亂，凌紅笑著走向前，來到叫喚的客人那桌，親切的問候：「您好，請問有什麼可以幫您？」

  也許是凌紅突然到來，又或許是凌紅那與眾不同的氣質，三位年輕的男性客人顯得有些侷促，其中一位有些結巴的說：「可以請給我們倒壺茶過來嗎？」

  「當然，請稍等。」凌紅笑著給出回答，然後轉身離開。

  「那、那是誰？也是這裡的服務員嗎？」一人問到。

  「你傻啊，不是服務員怎麼會理我們啊？」另一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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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對吧？她的衣服和服務員的不一樣啊。」之前對凌紅說話的人開口提出疑點。

  三人這才反應過來，確實，他們是在一樓大廳用餐，服務員都是穿著清一色的服裝，可唯獨凌紅是穿著西裝打著領帶和一字裙，這明顯是典型的管理階層的打扮。再說，凌紅似乎根本沒有意識打自己的外表有多麼出眾，至少放在這種小型酒樓里是絕對顯眼的，再加上西裝領帶更襯託了她的氣質十足，是非常吸引人眼球的存在。

  凌紅拿著茶壺回來的時候，那名服務員才點完單，她匆忙來到凌紅面前，鞠躬道謝：「凌經理，真是非常謝謝，我手頭有點忙不過來。」

  像這樣這頭忙著那頭應著是很常見的，凌紅當然知道，最初她也經理過，於是笑著說：「沒事，去忙吧。」

  服務員再次鞠躬點頭才匆忙離開，直到高峰期過去，服務員們能夠應付時，凌紅才悄然離去。

  回到辦公室，汪明霞已經在等候了，看樣子有一會兒了，凌紅對她歉意的笑了笑，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才問：「有什麼事嗎？」

  汪明霞也有自己的辦公室，只是在有事的時候才會來凌紅的辦公室。

  「你之前的幾條申請已經通過了，總經理已經簽字確認過了，就放在你的桌上。」汪明霞直接說出來意。

  凌紅應聲，埋首開始翻閱桌上多出來的文件，酒樓大部分的事都是經由汪明霞和上面取得聯繫的，只有在少數特殊的情況下凌紅才會上報，不過這種情況很少見。

  仔細看完每一分文件，凌紅剛準備抬頭，卻發現手邊多了個盒子，之前倒是沒注意，而且凌紅清楚的知道這是不屬於她的東西，於是抬頭問：「這是什麼？」

  「給你的手提電話。」汪明霞回答。

  凌紅一愣，有些反應不過來。

  「打開看看吧，是我向總經理申請的，你好歹也是副總經理，沒個電話有點說不過去，萬一找你找不到可是會耽誤事的。」汪明霞想到之前凌紅受傷時去找她的情況，作為副總經理和客戶聯繫是必須的，沒有電話自然是很不方便。

  汪明霞的工作性質和凌紅不同，她純粹只負責內勤方面，在工作上也只能是輔佐凌紅，並上不了台面。

  凌紅真的是很吃驚，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在汪明霞的注視下開始拆開盒子，很快，一部純黑的手提電話出現在她眼前，看著電話，凌紅幾乎說不出話來，說不激動是不可能的，更多是感動，她沒想到會送電話給她，更沒想到會是汪明霞幫她申請的，要知道，這個年代的手提電話可是很珍貴的，稍有錢一點的也只是call機，而用得起手提電話的一般都是老闆和公司高管，凌紅從未想過自己也會成為其中一員，至少到目前為止都沒想過。

  「謝謝。」凌紅掩飾不住心中的激動，笑著向汪明霞道謝。

  「不用，應該的。」看到凌紅的笑容，汪明霞也感到欣慰，她把凌紅的表現從頭到尾都看在眼裡，所以她覺得凌紅拿這部電話受之無愧，說起來，她當初只是提議給凌紅配置一部電話，指的是在住所安裝一部，沒想到總經理會那麼爽快的直接說送一部手提電話，這讓她多少有些意外，不過，從另一方面來說這也是情有可原的。

  「對了，什麼好事嗎？看你今天好像特別高興？」見凌紅高興汪明霞來了興致，她可沒忘今天一見到凌紅就看對方很高興的樣子，雖說平日她也一副笑容可掬，但汪明霞還是敏銳的發現和平時不同。

  難得聽汪明霞問到自己凌紅有些意外，然而很快回答：「嗯，我媽和我兒子今晚到深圳。」

  「噢？你有孩子？多大了？」第一次聽到凌紅提起家人，還提到孩子，這讓汪明霞對凌紅又有了新的認識，以凌紅的年齡來說在這個年代結婚生子不算什麼，倒是凌紅的外表看不怎麼出來，與實際年齡相比，凌紅倒顯得更為年輕些。

  「四歲了。」說起自己的兒子，凌紅心中便升起一陣暖意，臉上更是泛起難掩的寵溺。

  「很可愛吧？有機會可要好好見見。」看凌紅的反應汪明霞就知道對方非常寵溺自己的孩子，也不奇怪，像凌紅這種性格，很難想像出一副嚴母的樣子。

  「嗯，非常歡迎。」

  兩人聊得歡，汪明霞一時興起，突然下意識問：「話說，你丈夫不一起過來嗎？」

  聽到這話，凌紅的表情瞬間僵住，笑容從臉上褪去，神色也瞬間黯淡了下來。

  見狀汪明霞馬上意識到自己似乎問到不該問的，馬上訕笑到：「深圳很好，既然不回去，把家人接到這裡來過年也好，正好讓他們見識下大城市春節的氣氛。」

  好歹是做助理的，看臉色見機行事對汪明霞來說是易如反掌，當下就轉移了話題。

  凌紅笑容有些苦澀的應了聲，她並不怪汪明霞，可怎麼也不好意思告訴對方自己是未婚生子，畢竟名聲不好聽，當初在家鄉的時候也沒少聽到別人的指點和數落。

  「那我先走了，你忙吧。」知道繼續下去也不會有好到哪去，汪明霞識趣的選擇離開。

  凌紅點了點頭，短暫的聊天就此結束，說不上是愉快還是不愉快。

  ………………

  晚上十一點左右，平湖汽車站，一輛大巴緩緩駛進站內，凌紅急忙跟進去，待車停穩後，車上的人開始陸續下來，看著一個接一個的下車，凌紅硬是伸長了脖子，終於，好一段時間後，她才看到兩道熟悉的身影，急忙上前。

  「媽，小虎。」凌紅激動的叫喊出聲。

  

  一名年約四十的婦人聞聲抬頭看過來，而在她身邊的一個四歲大左右的小男孩更是早就躥了出去，奔直向凌紅。

  「媽媽……」小男孩衝過來便一把抱住凌紅的大腿，興奮不已，這個時間，這麼大的小孩還能這麼精神實在難得。

  「小虎。」凌紅蹲下身一把抱住小男孩，緊緊的，激動的幾乎想要落淚。

  婦人走上前，笑著看著抱在一起的母子兩人，說：「小虎真不容易啊，快到站的時候叫醒他說能見到媽媽就一直興奮的不得了。」

  凌紅這才站起來，看著婦人，激動不已的叫喚著：「媽。」

  叫完便上前給對方一個擁抱，畢竟已經快一年不見了，而且這還是第一次在這種情況下見面，心中的情緒難以言喻。

  凌紅的母親朱慧珍，也抬手回抱住女兒，剛開始的時候她還沒認出自己的女兒，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在外省見面的緣故，她覺得自己的女兒變了很多，變漂亮了，變得洋氣了，也變得像大城市的人，心中很是欣慰，凌紅還是第一次一到下班點就急忙離開，第一時間打車來車站，也沒來得及換衣服，就怕錯過，好在剛好勉強趕上。

  「辛苦你們了，累了吧？」

  「不，不累，就是沒想到這裡還挺暖和，這大城市果然就是不一樣。」朱慧珍能早點見到女兒別提有多高興，頭一次坐車來這麼遠的地方竟也沒覺得累，甚至和小虎一樣覺得精力十足。

  「餓了嗎？我們先回去吧，等去我住的地方附近再吃飯，我已經訂好位了。」凌紅從地上拿起兩人的行李說，邊帶著兩人開始出站。

  「還好，這裡離你住的地方遠嗎？」朱慧珍牽著小虎跟著凌紅。

  「不是很遠，打車大概一個小時的路程吧。」凌紅說。

  「呀？這麼遠？」朱慧珍當下就震驚了，猶豫他們老家住的地方離市里並不遠，二十來分鐘的路程，還是坐公交，一路上走走停停的。

  「大城市是這樣的。」凌紅耐心的解釋。

  「媽媽，我們還要坐車嗎？」年幼的小虎聽不懂大人的話，但對『車』這個詞還是了解的。

  「是啊，我們現在坐車去媽媽住的地方，然後吃飯。」凌紅笑著回答兒子。

  「哇啊，又要坐車車咯。」小虎聽了當下就歡呼起來，一把甩開朱慧珍的手跑到前面，模樣可愛又活潑，雀躍的歡呼聲引來路人的注目，對於和小虎坐同一輛大巴的人來說更是司空見慣，早在車上的時候他們就十分喜歡這個討喜的孩子，還有不少人送他吃的喝的。

  凌紅和朱慧珍相視而笑，畢竟他們一家人又在一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