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真相

  當晚，凌紅請八嬸和凌春燕吃了個晚飯，就在附近的餐館裡，凌紅居住的地方離上班的酒樓是有一段距離的，送走兩位老鄉，精神放鬆下來的凌紅才覺得傷口有點疼，苦笑了一下，然後洗澡再繼續溫書。凌紅比誰都清楚，深圳這裡沒有一技之長始終難以站得住腳，就算她有現在的工作，也不保證她可以一直繼續下去，畢竟再過十年她不再年輕，對於這種首先會看外表和年齡的行業自然是呆不下去的，所以為了將來，凌紅一直開始苦學一門技藝，她從眾多行業中選中了室內設計，自然是因為比較感興趣。

  就在凌紅一頭扎進書里的時候，有人敲響了房門，凌紅微微一驚，下意識反應去看桌上鬧鐘，時針快要指向十二點了，敲門聲輕而緩慢，有節奏，不難猜出敲門的人還是比較懂禮貌的，就在凌紅好奇是誰這麼晚來找她的時候，打開門就看見肖玲。

  「你怎麼來了？」看見肖玲，凌紅內心感到有些高興，肖玲比她早在酒樓工作，剛開始的時候凌紅還有不少地方是向她學習的，她對這個比她小卻比她有資歷的重慶妹子很有好感，所以才在升職之後也一直都很照顧、很看好她，就連她現在的職位，也是她私底下向總經理推薦的，當然，這些肖玲是不知道的。

  肖玲笑了，舉起手中的餐盒說：「就知道你還沒睡，所以給你帶了些宵夜，沒打擾到你吧？」

  凌紅高興的忙把人請進屋裡，像這種類似的情況偶爾也有發生，肖玲對她的好和關心她是知道的，也一直都放在心上，所以也才盡所能的幫她。

  肖玲帶來的宵夜是烏雞面，清淡、營養是對傷員比較好的食物，趁著凌紅吃麵的時候，肖玲四周環顧了下，不是沒來過，只是這次特別仔細，不能不說對於凌紅現在住的地方她是有些羨慕的，雖說她因為升上領班早已從四人一間的員工宿舍搬進兩人一間，但和凌紅還是不能比的。其實，肖玲在【竹香園】工作已經快兩年才升上現在的職位，凌紅卻是一年不到就坐上了副總經理的位置，不是沒有嫉妒，但卻又比誰都清楚凌紅的努力和付出，換成其他人肖玲不一定會服，確不會不服凌紅，她也知道凌紅對她的關照，沒有徇私可也高興，有時候她真的把凌紅當做自己的親姐姐，只可惜，終究是沒有血緣的關係。

  

  在肖玲沉思的時候，凌紅已經吃完並收拾好了，她看了肖玲好一會兒，才打破沉默：「這幾天工作怎麼樣？」

  「嗯，還是那樣，因為年關，所以比較忙。」肖玲很快回過神來回答，這幾天她一直都是晚班，所以晚上基本上都沒有時間來找凌紅，而且因為年關的緣故又延長的加班時間，白天又因為休息，更別提有什麼接觸了，說起來這還是凌紅受傷以來她第一次來看她。

  「那你呢？」

  「明天休息，不好意思紅姐，一直都沒來看你。」

  「說什麼呢，什麼時候不能來看我？」凌紅笑著表示不在意，也確實不在意，她能體諒對方。

  儘管凌紅這麼說，肖玲還是有些愧疚，思忖了好一會兒，才說：「紅姐，什麼時候回去上班呢？」

  「至少要等把繃帶拆下來才去吧，畢竟我這個樣子說不定會嚇到客人。」凌紅指著頭上的繃帶笑著到。

  「噢？」

  「怎麼了？」實際上從一開始凌紅就看出了肖玲有心事，只是沒有明說，既然對方自己提到也就剛好趁機詢問下。

  肖玲看了看凌紅，神色很是猶豫，嘴唇也是一張一合，偏是一個字也沒說出來，似乎是不知道該怎麼說。

  「到底怎麼了？」凌紅神色有些凝重，難得看肖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擔心是不是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出了什麼大事。

  「紅姐，你是不是和周莉莉吵架了？還是說有什麼地方得罪了她？」考慮了好一會兒，才聽肖玲這麼說。

  聞言凌紅一愣，她不明白肖玲為什麼會突然這麼問，於是想也沒想的回答：「沒有啊。」

  果然，肖玲也猜想會是這個樣子，只是再次得到證實而已，可她晚上聽到的那些話又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凌紅問，肖玲一系列反應和話語讓她不能不這麼懷疑。

  肖玲又一次猶豫，半響後才說：「晚上下班前我聽到了一些不好的話。」

  凌紅皺了皺眉，先不說內容是什麼，首先她對這種在背後說別人什麼的就有種莫名的反感，可她又深知肖玲不是這種人，在權思過後，她方才開口回應，問到：「什麼話？」

  肖玲看著凌紅，張了張口，仍是一陣猶豫，然後一鼓作氣道：「周莉莉似乎想要對付你，我聽到她和余經理說是要把你趕出酒樓。」

  凌紅一愣，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或者覺得肖玲在說夢話，可是，很快之前衛生間事件的一幕從她腦海里閃過，當時她以為只是自己的錯覺，也只是懷疑，但聽肖玲這麼說凌紅就馬上知道她沒有說謊了，卻更想不通，正如她剛剛回答肖玲的話，她和周莉莉無冤無仇，對方為什麼會這麼排擠她呢？

  「而且我還聽說，讓你受傷的那些混混就是她找來安排好的。」肖玲鼓起勇氣繼續說。

  凌紅再次愣住了，回想之前在包廂里的情況，確實那時候她也覺得有些不對勁，不能不說是他們不對，可對方好像就是刻意要找事的，沒想到事實的真相會是這個樣子，是為了對付她？那麼自己受傷也是對方早有預謀的吧？想到這裡，凌紅就覺得一身冷汗。

  「紅姐？」見凌紅表情有些僵硬，肖玲有些擔心。

  「啊，什麼事？」凌紅很快回過神來故作鎮定，但神色明顯有些慌亂出賣了她。

  「紅姐，她連這種事都做得出來，那你說她接下來會不會找人來教訓你啊？」沒閒暇去注意凌紅的反應，肖玲將自己的擔憂說出來。

  凌紅當然不知道怎麼回答，她能怎麼回答呢？她甚至不知道對方為什麼會這麼討厭她。

  「要不，你和總經理說說？畢竟余經理好像是站在她那邊的，萬一餘經理也幫她的話，那你……」話到最後肖玲已經覺得說不下去了，後果能怎麼樣？正如她前面說的那樣，無非就是把凌紅趕出酒樓，也不計任何代價，光是想想，肖玲就覺得害怕，明明就沒什麼大不了的，為什麼會突然變得這麼恐怖呢？

  和總經理說？凌紅真的覺得有些好笑，要怎麼說？無憑無據的說有人要趕她走？還說是總經理的親戚？說出去誰信？而且總經理會相信誰？這根本就不需要去問。

  

  凌紅迅速冷靜，應該說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然後問「阿玲，這件事除了你還有誰知道？你聽到他們談話的時候還有其他人在場嗎？」

  「沒有，就我一個人，而辦公室里應該就他們兩個，所以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其他同謀。」肖玲如實回答，那個時候她只是剛好經過而已，卻沒想到會聽到這麼大的事。

  「那就好，記住，千萬別告訴任何人，當然，最重要的是你在他們面前要正常表現，千萬不要表現出一點點的不自然，讓他們看出來的話就不好了。」凌紅冷靜分析，雖說不知道他們知道肖玲聽到他們的話後會不會對付她，總歸都是不好的，她不想肖玲或是其他人因為她被卷進去。

  「我知道，可是，你要怎麼辦？」肖玲倒是不太擔心自己，比起自己反而更擔心凌紅。

  怎麼辦？凌紅苦笑，她要是知道就好了，卻只能回答說：「走一步是一步，先看看再說。」

  在那之前，凌紅覺得自己應該要先弄清楚周莉莉為什麼會討厭她，所謂對症下藥才能藥到病除，如果可以，她更希望兩個人能化解，因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肖玲點了點頭，但還是擔心，這是她第一次覺得大城市恐怖的地方，原以為只是份平凡的工作，到頭來竟是一場陰謀紛爭？難道大城市就真的那麼恐怖嗎？肖玲現在還不知道，職位越高競爭就會越明顯，紛爭就越是必不可免的，像現在凌紅這種情況反而是最普遍的，她甚至還沒參透在大城市生活的規則。

  「不用擔心，會有辦法的。」見肖玲一臉憂心忡忡，凌紅柔聲安慰，天知道她比誰都更需要人來安慰，可她知道，她沒有任何人可以依靠，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因此任何時候她總是表現的十分堅強，實際上，她的內心是脆弱的。

  送走肖玲，凌紅的心久久未能平靜，她不明白到底是因為周莉莉來了之後才會變成這樣的，還是她在現在這個職位上才引來這種事端，這兩件事幾乎是同時發生，所以凌紅沒辦法確認，至少，只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那就這件事背後的策劃者是周莉莉。可是，除了周莉莉是不是還有其他人會和她一樣針對她呢？而且敵在暗，她在明，能防的住嗎？

  凌紅不禁感嘆，在沒有遇到的時候只是知道罷了，可真當自己遇上那就可以親身去體會和了解了，在這種近乎人吃人和競爭不斷的社會裡，有時候即使有真本事也未必能夠站住腳，可沒本事必定是站不住腳，離開了家鄉凌紅才知道，世界真的很大，而她所在的地方也不過僅僅是這個世界的冰山一角，踏上社會才知道生活的險惡，那幾乎是在樸實的鄉村無法可比的，卻也只有這樣才能過上溫飽和更好的生活，從某方面來說，也是非常諷刺的。

  當然，現實沒有足夠的餘地和精力讓凌紅來感嘆這個世界，她有的，只是該如何面對眼下的情況，並希望能夠找出好的應對方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