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不得於飛

  李棄哭了，原來這裡的一切都這麼令人懷念，她不想離開這裡，寧願留在這裡，因為這裡有死去的夜和李輕狂，可以默默地看著何苦，甚至可以不用面對風僭越的死亡，當自己所擁有的東西都將像黃太陽一樣離去時，李棄的內心又一次的崩潰了，正在這時，懷抱著的弒神戟深處好似有個聲音低沉地說道，就像來自於很久很久以前的遠古的憤怒。

  「你不是風僭越，你是誰？！」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你的身上有著晝夜的氣息！」

  「回答我！為什麼你的身上流淌著蛇的冰冷的血！」

  「告訴我，你到底是誰的孩子！」

  李棄心中一顫，她下意識地猜到說話的人一定是弒神戟原來的主人——帝釋天，也就是他死不瞑目的怨念，才讓他的神兵——弒神戟即使在千萬年之後也充滿怨念，貽害人間。

  李棄心下大感不妙，就是自己剛才的猶豫和不舍，才一時間忘記了儘快封印這一頭的弒神戟，原來一旦它離開的風僭越的身邊，便是誰也控制不住了。

  

  「這……」李棄支吾著，卻怎麼也不敢將夜的名字說出口。

  「哼，不說，你以為你能活著離開這裡嗎？不管你的父親到底是誰，我絕不會放過你的！」

  只聽得話音剛落，那帶著宮殿一般的弒神戟頭中，伸出了猶如黑蟲一樣的東西，緊緊地裹住了李棄緊握著弒神戟的那隻手臂，李棄尖叫一聲，急忙想要甩開卻以為時晚矣，她想打開皇天結，卻發現自己和弒神戟早已融為了一體。只見自己所站的土地瞬間塌陷了下去，那是深不見底的深淵溝壑，是曾經意識所及的地火冥溝，是天地的邊緣，烈火從地火冥溝中瘋狂的涌了出來，吞噬著僅用另一隻沒有遭受控制的手，死死地拽住峭壁上的李棄。

  「風僭越，救命啊！」李棄在懸崖邊沒命地叫喊著，然而遠去的風僭越卻根本沒有注意到那早已泥足深陷的李棄。

  「你這個神經病，你夫人當年對不起你，你用得著把起撒在我身上嗎？！」李棄心中絕望，突然對著弒神戟罵道，「即使你殺了我也沒用，事情早就發生了，你兒子也早就和他兒子綁在一個身體裡分不開了，你還能怎麼樣！」

  此番傷人的話一出，更是激怒了弒神戟，李棄只覺得左臂一痛，好似弒神戟上的黑蟲都深入了骨髓，侵入了周身血液之中，抓著岩石的右手也在陣痛下漸漸地無力了，李棄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弒神戟一點點地拖向了深淵，然而唯一沒有遭受控制的右手依然不死心地伸向天空，絕望地掙扎著，地火冥溝的岩石上漸漸出現了一道道血痕，越拖越長，觸目驚心——

  「不想再掙扎，不想再抵抗了，即使師傅救下了我，我也註定要死在這個時代之中嗎？該死的，註定還是要死嗎？」

  臨死前，李棄心中忽然想起了一個人，心中一痛，她漸漸放開了抓緊懸崖的手，心默默地念道：

  「永別了，何苦，讓我跟你一起死在這個時代里吧……」

  突然間，李棄只感覺身心突然一空，眼見被吞噬之際，卻好像感覺自己被什麼東西提了上來，只見懸崖上方突然出現了一雙修長秀氣的手，拼死拽住了自己。

  這雙手是那樣的熟悉，那樣的親切，是孔方拿著菸斗吞雲吐霧的手，是小狐狸彈著古琴的手，是何苦牽著自己興奮不已的手，為什麼，這一雙手會讓李棄同時想起了三個人，特別是遠在千年後那個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可惡人，李棄覺得自己是不是嚇傻了，連這樣可笑的幻覺都有了。

  「抓緊我，我拉你出來！」他的聲音是那樣沉靜優雅，令人沉醉，是那個曾經在自己耳邊輕聲細語訴說愛意的男子。

  「哦，原來是何苦啊……」李棄恍然，可是這樣平凡的一個人又有什麼能力能救得了深陷弒神戟中的自己啊。

  「別傻了，你放開我，這樣下去你也會死的！」李棄叫道，她要喊醒著自不量力的傻子。

  「我絕不會放手的，生生世世都不會放手的，你就是我的人，哪裡都別想去了！」何苦大喊著說道，像是自己的告白，是自己對愛的宣言，更像是孔方想要霸占自己的宣誓，是那樣的**，那樣的不容置疑，那般的感天動地。

  李棄在何苦的大喊之中被拔了上來，也不知是從哪裡來的力量讓弒神戟漸漸放開了李棄，一瞬間，李棄看見了自己日思夜想的何苦慢慢地變了，黑色的頭髮瞬間白了，英俊的臉忽然腫了，老了，憔悴了，更可怕的是，這張變化了的臉漸漸變成了孔方的模樣。

  「你……」李棄只覺得腦子一懵，眼前感覺一片空白，震驚不已。

  為了救自己，何苦瞬間爆發出巨大的力量，卻傷及了心肝，竟忽然間變回了孔方的模樣，2000年後的孔方早已將腎、肺、肝用盡了，而如今的這個時代的孔方早已沒了法力，然而冥冥中卻又為了李棄，再次用盡了自己的全部。

  「為了得到我，你不惜變成小狐狸的樣子！」

  「你知不知道我其實已經愛上了你！」

  

  「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要耍我？！」

  「為什麼？！」

  曾經覺得即使是老丑的孔方也同樣的可愛，想過他，愛上他，思念他，可是一直以來他都在騙我！李棄突然感到一陣噁心，在掙扎中歇斯底里的叫喊著：

  「你變成他的模樣來不擇手段的得到我！」

  「少廢話，上來再跟你解釋！」五臟用盡其三的孔方早已是大汗淋漓，然而眼前這個頭腦發昏的李棄確是好不配合，在這個千鈞一髮的關頭，孔方哪有空多解釋些什麼，再這麼下去，自己非五臟用盡力竭而死不可。

  「小人！」李棄憤恨地看著自己曾經愛過的男人，這個從始至終都活在謊言裡的男人，心中萬念俱灰，被邪惡侵蝕的李棄在憤怒中憤然脫開孔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