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煙

  「距今一萬多年前，有一個叫做李蔚藍（后土氏）的年輕人，他長得非常漂亮，連最美的女人和他比起來都黯然失色，從小在所有人的追捧下的他變得非常的自負，他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俊美的人，在他即將成婚的年紀，他揚言要找到天下最美的女人和她成親。另一方面，他痴迷於書畫，當年便成為天下有名的書畫家，為了實現他尋找美妻的諾言，他走遍大江南北，畫出無數美女的畫像，以記下她們的樣貌。

  一次他意外掉落海底，迷濛之中見到了世上最美的龍女——龍宮，他想娶龍宮為妻，龍宮告訴她只嫁給人間最強大的人，為此，李蔚藍尋找人間最強的答案，在神啟之下，他成為了人間最初的帝王——浩瀚，創立的國家，讓龍宮成為了蒼穹王國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烏光皇后，之後，他努力做好一個國王應盡的義務。

  然而隨著年紀的增長，他越來越為自己的年紀而擔心，於是自私的他向上天祈禱，希望上天能送給他一個長生不老的身體，由於他替上天創立了國家，統一人間，作為交換，也為了時刻提醒高高在上的皇帝，上天真的送給了他——也就是蒼穹的君主一個長生的身體，這也包括蒼穹未來的任何一個君王，這個身體與蒼穹王國聯繫在一起，只有蒼穹的滅亡才會消失。李蔚藍是一個幸運的人，他的美麗，他的榮耀受到了天下人追捧，他非常的得意，為了這個永遠美麗的軀殼，他拋棄了自己摯愛的書畫，努力的做好一個皇帝應該做的事情。」

  

  這段故事，李棄是聽過的，書上也是講過的，在那些華麗的辭藻上，這段文字輝煌燦爛，而老者如今卻是如此悲傷地述說著。

  「李蔚藍就這樣一直活了8千年，他看著自己孩子的出生直至死亡，看到自己臣子一代一代的更替，甚至連自己家族后土的直系親人也去世了，當年認識的人全部都死了，他重新認識各式各樣的人，可不得不面對他們每一個人的死亡，甚至連長壽的龍宮也開始衰老，在世人眼裡，他已經不算是一個人，而是一個神，李蔚藍就這樣孤獨地站在象牙塔的頂端，高處不勝寒，連他自己也膩味了這種美麗的人生。

  浩瀚8000年，即使是和他同樣長生的烏光皇后龍宮也死了，於是李蔚藍已經生無可戀了，可是他的壽命與國家聯繫在一起，直到天荒地老。8000多年的治世已經夠了，他自私地想到和自己的國家一起滅亡，為了死，為了美麗的死亡，他開始荒廢朝政，過著奢侈糜爛的生活，他年輕時便酷愛作畫，如今更把作畫發揮到了極致，他把自己關在書房裡，誰也不見，廢寢忘食地畫著最困難的巨幅工筆畫，要知道這可是非常耗時耗精力的，可他從來都是自己完成，甚至花上幾年的時間也在所不惜。在他刻意的荒廢下，浩瀚失道，四周的小國爭相獨立，出現了百國爭鳴的局面，在體力極大的消耗下，最終，李蔚藍如願以償地倒在他心愛的畫作之下，靜靜地等待他期盼許久的死亡。」

  李棄聽到這裡，心裡很不是滋味，她原以為，浩瀚是一時糊塗，才會玩物喪志的，現在想來便覺得浩瀚確實可憐。

  只聽得老人繼續說道，「此後，離開皇宮的風僭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成為了人民心中的英雄，被上天選為了下一任的繼承者，李蔚藍並不奇怪，因為風僭越是最適合蒼穹的人選。當風僭越站在自己的父親面前，李蔚藍原本以為自己會在一片溫馨的場面下滿意地死去，然而就是在那一天，李蔚藍這才發現了自己眼前的風僭越根本不是自己的孩子，於是為了隱瞞自己的身份，風僭越便活生生地將李蔚藍悶死了。」說道了這裡，老人聲止，怔怔地出身，眼中有點濕潤了。

  「死了？不會吧，難不成他就是浩瀚？然後跟自己一樣還魂了？」李棄心下大疑，種種跡象表明，此刻坐在她身邊的就是浩瀚，可浩瀚不是死了嗎？那這個活生生的老頭怎麼會坐在她的身邊的，李棄抑制不住自己興奮的神情，崇拜的看了一眼老人，可他一臉的悲傷讓李棄想起了浩瀚如此悲慘的死亡，現在想起來心中老不是滋味。

  「李蔚藍死後，風僭越把他放回了居住過的舊長生殿，他不想讓自己的父親冰冷的躺在棺材裡，這是作為一個養子對父親的最後一點感恩，於是他把過去的皇宮全部埋到了地下給自己的父親作陪。也幸好李蔚藍沒有封入棺材，因為他根本沒想到，埋入皇陵後的李蔚藍醒了過來，他驚奇的發現自己沒死，就像世人謠傳的那樣，后土李家果然就是那傳說中的不死族！」

  聽到了不死族幾個字，李棄心中咯噔了一下。

  「想必你也知道，不死族的人雖說不死，其實也只不過是活不過3000歲的，而死後的不死族到底上了哪裡，那時的李蔚藍根本沒有深究，他沒想到的是一部分的不死族是不會死的，活不過3000歲根本是個幌子，只有親生經歷過的人才知道，真正老去的不死族被年輕的族人關了起來，掩人耳目。

  大概就像現在的李蔚藍一樣，關在了陵墓之中，沒有人知道他還活著，而不死族不死的秘密其實是——永遠不死的一直衰老下去，直到天荒地老！他們有長生的身體，卻不能永保青春，沒有人能救得了他們，甚至是連死也是不可能的。李蔚藍於是就這麼一直衰老了下去，帶著曾經最美麗的容貌，永無止境的衰老。」老人的神情變得痛苦而猙獰。

  聽到了不死族的真相，李棄的心如同掉進了冰窟窿里，她萬萬沒有想到，一個美麗的長生不死的秘密背後，竟是如此的生不如死，那麼修羅尋找多年的長生藥根本就是徒勞，這不禁讓李棄想起李輕狂的話，「世上沒有不死藥，不要希冀死亡，這只會給你帶來更大的痛苦，」

  這麼說來，李輕狂早已知道自己的秘密了，那麼不久以後，他也要關到一個無人問津的角落裡，過著比這個老人來要痛苦的生活，想到這裡，李棄不覺得心痛，她抬頭看著衰老不堪的老人，想到了這是他發生的故事，心裡酸酸的想哭。

  老人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又道，「李蔚藍在自己的墳墓，一動不動地挨了二千年，這一年一年無限的衰老讓李蔚藍根本無法承受，他想死，可根本死不了，他不知哭了多少年，淚也哭幹了，聲音也老得發不出了，他慢慢地變成了一個存留著思想的屍體。」

  他轉過頭，失落地看著李棄，「孤是一個魔鬼，是一個不詳的人，即使偶然地吸收了你的血液，在水銀天地的作用下又年輕了一點，那又怎麼樣，孤依然還要過著一點點衰老的日子，老得比魔鬼還要難看。」最後，李蔚藍愣愣地笑了，笑得比哭還難看，「呵呵呵，世上豈有人不怕孤這種活死人呢？」

  「你承認你是浩瀚大帝李蔚藍了？」看著老人口風一點一點的轉變，李棄興奮地說道。

  浩瀚悠然一笑，點頭說道，卻只看到李棄伸出手一把撲住了浩瀚，那一刻，他看到了一個孩子天真無邪的表情，就好似自己一個個死去的孩子，這是多麼久違的擁抱，在那一刻，浩瀚的眼眶不由得濕潤了。十、雙重人格

  清晨的第一屢陽光穿過重重迷霧，透進這個歷史悠久的古鎮之上，如今已是梅雨時節，每逢清晨，這裡都會起霧，即使不下雨，空氣中也會瀰漫著水汽的味道，每逢這時，左月便要從市場裡進貨了。

  「左月，最近小心點，這裡不太平了。」

  「這裡一向是這樣，不是到了鬼月就不太平了嗎？」

  「這次可不一樣，據說來的是個魔頭，就專挑那些愛的死去活來的女子下手……」

  「那這魔頭一定不會選我了。」

  左月嫣然一笑，這些市井無稽之談，她從來都是一笑置之。

  回去之時，霧更濃了，蒼白的像是夜先生的那張臉，不知不覺中，左月又想起了那個冷峻的男人，他從來不笑，也不愛講話，總是沉默著，不過他很喜歡來月娘的酒肆里，即使到了酒館也從來不喝酒，常常一呆便是一天。

  左月是過來人，即使夜先生從來沒有表露什麼，但左月也知道，他對自己絕對有好感。想到了這裡，左月的心撲撲直跳，自從夜的出現，左月無時無刻地想起他的種種，他面癱的臉、冷漠的神情、蹙著的眉頭，想起他丟了自己的女兒，想起他會不會有各種的心酸往事，她也很納悶，為什麼一想到夜先生就會像個小女孩子似的興奮，而自己早就過了那種愛幻想的年紀了。

  「不行，都是個**了，還想這些做什麼，再想下去，即使重歌不怪我，我也會被抓著進豬籠的，唉，怎能當個不守婦道的女人，再說了，夜先生是多高貴的人，怎麼真會看上我這種**呢？」左月不住地提醒自己需要冷靜。

  在狹窄的小巷中，遐想連篇的左月竟然迷失了方向，這不禁讓左月一驚，周圍什麼都看不清了，本來這裡應該有人在提水，有很多房子的，怎麼一下子全沒有了，風向變了，一股很濃重的奇怪的腥氣撲鼻而來，空氣變得很濕很潮，迷霧深處，一個淡淡的黑影越來越接近了，似乎是半黑半白的。

  

  左月心頭一震絞痛，她也奇怪自己怎麼無緣無故會有這種心痛的感覺，然而那個半黑半白的人影並沒有靠近，森冷的氣體穿出了迷霧，就像無形之中出現了一隻像蛇一樣的臂膀，一股強大的力量掐得左月幾乎說不出話來。

  「我叫你喜歡他，你這不要臉的女人又在喜歡他，你不能喜歡他，他是我的，他永遠都是我的，我要讓你不得好死……」迷霧之中，一個尖銳的聲音說道。

  「你誤會了……我根本……」

  「沒有！你這不要臉的女人跟他連孩子都生了，還沒有！」

  「神經病！」見說話之人口氣狂妄，左月心中氣憤，罵道，「姑奶奶這輩子只和重歌生了一個孩子，姑奶奶還沒這麼不要臉，你休想毀我清白！」

  「沒有！沒有！怎麼會沒有！那幾天你們做過什麼！為什麼他會那麼在乎？那麼在乎！？」黑影瘋狂地說道。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這樣的感覺會如此熟悉，似乎這種感覺就存在在自己的夢裡，似乎這一切又比夢更真實。

  「我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