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獲救

  她真不傻，心下早已瞭然，如今這些變故是因為什麼。雖然素日裡蘇永志與那幾個貪官有所過節，但僅憑他們的片面之詞就將蘇永志定罪未免太過於兒戲了。證據都不足，在這場政治改革里，蘇家註定淪為了犧牲品。皇帝有心除掉蘇家，恐怕那芷寧公主也不過是個幌子。

  她不貪圖榮華富貴，她只希望闔家團圓，可現在卻家破人亡，思及此，她心底不禁油然生出了一股恨意。恨這世道的不公平，恨自己無能為力，也恨那些無良奸臣。

  這個世界本不公平，蘇家為朝廷賣心賣命，卻換來了如此下場，她的確心有不甘，無奈她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罷了，她該怎麼做？她能怎麼做？想到父母的死，哥哥的失蹤，她不緊流下了滾燙的淚水，眼淚順著臉頰流進口中，又苦又咸。

  官場上就是如此，一朝得意，儘是吹捧，無限風光，一朝敗落，儘是淒涼。人心，真是噁心！表面上做的很好，背地裡恨不得你死，蘇夢若想著平日裡來蘇家阿諛奉承的那些人就覺得噁心，蘇家出事時沒一個人幫忙說話，不僅如此，還落井下石，她算是明白了，這些人根本就靠不住，平日裡的嘴臉都是裝出來的，一旦你失了勢，各個都原形畢露了。

  想想還真是悲哀，以前成天稱兄道弟的人，如今都是大難臨頭各自飛，怎麼能不寒心，她想著素日裡她喊著叔叔伯伯的人在蘇家失勢的時候做得事就覺得噁心！

  暮色四合，監牢里除了犯人的咒罵與求饒，獄卒的呵斥與鞭打聲就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了。這一場變故來的太突然了，讓她措手不及，天不酬情，她認了，不認命又能如何呢？求生的欲望漸漸退卻，她在等死，這一次，老天爺真的給她開了一個莫大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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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蘇夢若聽到牢外有馬蹄聲傳來，馬蹄踩在雪中吱吱作響。許是跑的急了，停下來的時候馬突然嘶叫了一聲，蘇夢若猛然睜開了眼，在看到尚啟年的那一刻她突然哭了，她並不堅強，只是找不到一個可以讓她哭訴的對象。但在見到尚啟年的那一秒，她像是在沉溺的湖水中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眼淚瞬間決堤。

  「你怎麼來了？」蘇夢若一開口，聲音竟啞的不成樣子。

  「夢若，我是來救你的，讓你受苦了。」隨後尚啟年轉過頭看向站在一邊的獄卒，「還不快把牢房打開！」語氣中帶著慍怒，他看著蘇夢若憔悴蒼白的臉龐，心裡難過極了，這才幾天，她瘦的不成人形了。一時間他就紅了眼眶，握著蘇夢若的手，只剩下了懊悔，他怪自己沒本事，保護不了她。

  「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你走吧。」蘇夢若瞥過臉不去看他，「我不想連累你，現在想已經不是蘇家大小姐了，不過個階下囚犯，而你，即使不再是尚大少爺，我也配不上你了。我們的婚約就此作罷吧，從今以後，不必再來找我，你找個好姑娘，家世清白的成婚吧，我知道尚家一向把這個看的很重，你也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啟年，忘了我吧！」

  蘇家與尚家本是多年好友，兩家交情頗深，尚啟年同蘇夢若更是青梅竹馬，尚啟年是真心喜歡她的，她又怎會不知，但一直以來，她都只是把尚啟年當作哥哥，雖然他們早有婚約在先，但蘇夢若不想連累了他。這次的查辦原本就牽連甚廣，尚家也被牽連在內，但好在只是家產充公，被貶了職，尚啟年的父親卻因此一病不起。她看到尚啟年一臉疲憊的樣子，實在不想他再為自己的事情而奔波勞累了。

  「夢若，我是來帶你走的，昨日皇帝喜得一個小公主，下令大赦天下為公主祈福，你現在自由了。」聽了這句話蘇夢若的臉上有了些細微的變化，沒待尚啟年看清楚她便收斂了情緒。

  踏出天牢，蘇夢若在黑夜裡看向遠方，雪仍舊未停，白茫茫的一片讓夜色都泛著白光。尚啟年脫下披風給蘇夢若披上，微微嘆了口氣說「走吧，我們回家。」

  聽到這句話的蘇夢若突然發了狠，一把甩開尚啟年的手，聲音裡帶著顫抖地沖他吼「我沒有家，你讓我回哪兒？我家已經沒了！」蘇夢若像個瘋子一樣狠狠推開尚啟年，然後蹲在地上抽泣了起來，前幾日隱藏的情緒如今在熟識的人面前表露無疑，她自知剛才有些過了，剛準備開口道歉，就聽到尚啟年的話。

  「夢若，我知道你心裡難受，你打我也好，罵我也好，千萬別憋在心裡，別傷害自己。」尚啟年說話的時候帶著鼻音，也有些哽咽了。

  「如果，你不嫌棄現在的我一無所有，就跟著我吧，以後我的家就是你的家。」蘇夢若抬起頭怔怔的看著他，心裡添了一分感動與暖意。

  如今感情淡薄如紙，昔日的好友早已人心涼薄，你輝煌的時候上趕著巴結你，敗落後人人卻又避之不及，這就叫人性！尚啟年到了如此關頭還肯幫自己，實屬不易，兩個人相識多年也沒什麼好再矯情的去推辭了。

  時過境遷，蘇夢若笑了笑，頓時感覺到無力，笑著笑著就流淚了，她從來沒哭過這麼多次，終於明白什麼叫無能為力。她睜大眼睛看著夜色，入夜的寒冷不斷襲來，她咳了兩聲看著身後的牢房，腦海里抹不去的依舊是前天晚上的事。現在，真的只剩下她了吧，往後的路還長，她該怎麼辦呢？她又能怎麼辦呢？

  「走吧。」尚啟年走過來握緊她的手，涼的刺骨，被他一喊，蘇夢若回過神來，點點頭。

  聽天由命吧！她這樣想著，心底卻滿是絕望。

  「好了，到家咯。」尚啟年高興的對身後的蘇夢若說，可蘇夢若卻沒有接話，他回過頭來看她就看到她盯著面前的茅草房發呆，蘇夢若卻如刺哽在喉，難受的厲害，沒想到尚家竟也走到了如此地步。不過與這件事牽連了一點，就落得如此下場了，可，至少他還有個家在，自己呢？想到這，蘇夢若心裡更難受了，強忍著沒有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