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紛爭
2025-02-04 03:44:34
作者: 行走的葉子
葉青蕊毫不遲疑的就往屋裡走,三元卻忽然攔到了她的面前,他一著急,忘了自家少爺還趴在床上呢。
趕緊先進去,在他身上蓋了一床薄薄的毯子,這才請了葉青蕊進來。
元殷書有些惱怒的看著三元,他一點也不想葉青蕊看到他現在的樣子。這麼狼狽,這麼難堪無能的模樣,他把家人都打發走了。死也不肯搬回老宅,就是不希望任何人看到他現在的一面。
她到底什麼時候來的,為什麼沒讓她走,還讓她進來,三元這個傢伙,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葉青蕊走進去,端起桌上的藥就往嘴裡送。抿了一口,好苦,但是溫度正合適。她端著碗側坐在床頭,雙手捧著遞到他的嘴邊。
元殷書的頭髮上都是汗,濕噠噠的貼在頭皮上。臉上的肌肉明顯在抽搐而自己卻不知道,顯然是痛的狠了。額頭的汗順著臉頰滴到下巴,然後流到鎖骨上。葉青蕊趕緊把目光收回來,不敢再往裡看。
因為葉青蕊的到來,他昂起頭,在他自己看來,這姿勢實在是難看極了。
碗沿碰到了唇邊,他想伸出手去接,卻沒想到手一抬起來就牽動了傷口,讓他額頭幾乎絞出一個川字來。
葉青蕊按下他的手,重新將藥碗送到了他的嘴邊。元殷書無奈,喝吧,一口氣喝下去,她就可以走了。
「我喝完了,你快走吧。」
元殷書看她呆呆的捧著碗,不時朝自己傷口看去的眼神,就覺得渾身難受。明明已經蓋上了毯子,可他還是覺得不自在極了。
見她慢騰騰的不肯站起來,元殷書乾脆往下一趴,把頭埋進了枕頭裡,不去看她。
葉青蕊只好站起來,背對著元殷書,將藥碗放到桌上。
她不能說話,連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總不能讓他傷成這樣,還拿個紙筆寫字給他看吧。
這是她第一次因為自己不能說話而感到這麼難過,眼淚慢慢的掉下來,她不想讓他看到,一直到走出房間,都沒有回過頭。
「少爺,人家好心好意來看您,你何苦又……」
哭成那個樣子走出來,肯定是少爺說了什麼難聽的話,嗯,一定是的。
元殷書把頭從枕頭裡抬起來,陰森森的開口,「我說過什麼……」
「噗通。」
三元一秒也沒有遲疑,立刻跪下,少爺說過不讓任何人進來探視。連自家老爺都被少爺趕了回去,他卻放了葉青蕊進來。
「別人不懂,你也不懂嗎?我不是……她的良人。」
元殷書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這句話,讓三元呆立當場。
他「啪啪啪」給了自己好幾個耳光,掌掌到肉,光聽著聲音就讓人覺得皮緊。
「滾。」
元殷書是忍著痛說完這幾句話的,他身上的傷口痛的他不斷抽搐,仿佛正在被火燒,脾氣也變得暴躁起來。
好在藥效慢慢上來,裡頭有著安寧養神的成份,讓他很快睡著,不再繼續受疼痛的折磨。
葉青蕊在路上收拾好自己的情緒,回到家把青哥招到自己身邊,讓他暫時留在家中,先不要回書院。
葉青之以為姐姐是因為不能說話之故,所以需要他在旁邊照顧,十分欣然的答應下來。能幫到姐姐,才是他最開心的事。
可實際上,葉青蕊只是擔心京城的局勢,萬一有個什麼變化,青哥在身邊她的安排才能靈活些。
「雖然不去書院,但讀書的事可不能停,還要幫姐姐一個忙,教白芷認字。」
葉青蕊寫下這句話,這是她之前就想做的一件事,她一直想等有段時間不那麼忙了,結果就是她一直沒有空閒的時候。
如今她不方便了,卻發現這件事如果早點幹了,她現在的生活就會容易許多。
不能再偷懶了,葉青蕊決定,每天早上抽出半個時辰,寫一篇大字讓葉青之教給她讀音,然後她自己找時間去練習。
白芷一聽,當時就跪下謝恩。心裡一塊大石頭總算落了地,小姐都願意教她識字了,肯定不會換了她。
被放出來的人,陸續交出罰銀和糧食,按理會是個漫長的養傷期。不管是身體上還是心靈上,大家都受到了重創。
可結果卻不是這樣,幾家人為了家主之位,為了財產,幾乎亂成了一團。內亂的同時,又摻雜著和其他士紳之間並不怎麼友好的互動。
葉青蕊看到結果,只能苦笑,果然和她想的一模一樣。
周懷山不就是害怕當地的士紳和北方的大皇子有什麼聯繫嗎,所以拼了命的想削弱士紳們的力量,讓他們無暇顧忌可能發生的事。
什麼不讓士紳借著災情發財,根本就是他為了製造矛盾故意而為之的。
元殷書一定是說服他,有更好的削弱他們力量的辦法,這個辦法就是整個樊城士紳之間的內鬥。
當初囤積糧食的可不僅僅是涉案的五六家,至少超過半數的士紳直接參加,剩下的小半數,也多少有些銀子投在裡頭。
難道策劃綁架周懷山的事,其他人都沒有參加,是這幾家單獨決定實施的?想想也不可能,利益共享,自然也要風險共擔。
可最後倒霉又死人又賠錢的,只是這幾家而已。他們會放過那些明明參加了,卻全身而退的人家嗎?
答案是當然不會。
但士紳們也明白,這屬於一個大範圍內的內部矛盾,萬萬不可再捅到衙門裡頭。
所以樊城最近的主流由兩條線構成,一條就是爭奪家主之位,另一條就是與外頭得了利益卻沒損失的人家談條件。
本來這些人可以抵死不認帳,因為知情人都死了嘛。可好巧不巧,還有一個知情人,也是參與的人沒死。
那就是個就是元老爺,明明參加了,周懷山還是從他們家失蹤的。最後卻因為周懷山想不起來自己怎麼離開元家的,再加上生了個好兒子的關係,全須全尾的回來了。
有了這個人證,這些人想賴也賴不掉。
總之,樊城很快陷入一種詭異的熱鬧中,天天有紛爭天天有人鬧事,可一旦衙門介入,馬上又哥倆好的稱兄道弟,只說是家務事鬧得過了些。
元殷書點了這把火,任著火越燒越大,自己卻借著養傷,閉門不出,誰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