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言情小說> 卿本殊色,跟班太子妃> 【番二】桑榆非晚(11):從今往後,你不姓桑,姓俞【番外終】

【番二】桑榆非晚(11):從今往後,你不姓桑,姓俞【番外終】

2025-02-03 20:50:41 作者: 唯止

  【番二】桑榆非晚(11):從今往後,你不姓桑,姓俞【番外終】

  五月十八,宜嫁娶。還未到那日,詹京城中,華燈盈街,紅綢遍布。茶館酒肆,人們口中談到最多的便是不日即到的太子大婚。

  俞荀正於太子府中試穿婚服,阻風匆匆跑進來,在他耳旁低語兩句,俞荀臉色驟變,一隻手臂還套在外裳中,當下甩了袖子,著了中衣便跑出門去。

  別院臨宅大火,煙火順著風勢直往桑懷音所住的府邸飄,火勢再大也是蔓延不過來的,但濃煙味重,嗆得人根本無法居住。

  桑懷音在侍衛的重重包圍下出了府,上了馬車,走出一段距離,在一處窄道上同一輛載著滿車家禽的車相撞。籠子滾落到地上,破裂開,裡頭的雞鴨鵝便紛紛跑出來,堵得整條道都是,場面一時混亂。

  一群侍衛緊守著馬車,另一群去處理路面狀況。

  請記住ʙᴀɴxɪᴀʙᴀ.ᴄᴏᴍ網站,觀看最快的章節更新

  過了好一會兒,路面清空,一名侍衛走到馬車旁,恭敬說道:「夫人,問題已經解決。夫人可有受驚?」

  等了一會兒,裡頭並無動靜。

  「夫人?」

  示意一人打開車簾,可馬車內空無一人。

  眾人大驚,忙分頭尋找。

  而那些家禽還散在兩道,方才押運驢車的人卻也不見。

  顯然中計。

  **

  「屬下一直牢牢看著馬車,沒有離開車邊半步,不知怎得人卻不見了。」

  俞荀到了現場後,看了看空無一人的馬車,聽著侍衛匯報。他面色沉靜地入了馬車,對著榻腳踢了踢,咚咚兩個聲響,他再用勁一腳,榻腳遮掩的木頭破裂,榻下位置中空,不大,但藏一人是綽綽有餘的。

  「屬下該死!竟忘了細查馬車內!」侍衛見此情景,當即跪下。

  調虎離山。若真用起腦來,她的智謀也不可小覷。

  俞荀沉聲說:「把所有人都派出去,挖地三尺,也要給我找出來,另外,去定平侯府,將那桑柔給我抓起來。」

  「你抓阿柔做什麼呢?又想用她來威脅我?」清清冷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俞荀一震,轉身,就看到十米開外的一身白裳的桑懷音。

  「阿音……」

  「他們說,幾日後,你就要大婚,這可是真的?」

  俞荀目光緊鎖著她,未答。

  「那便就是了。」她眸光暗了暗,「我不信他人所說,特地來找你要個答案。既然如此,俞荀,你尚欠我一封休書。」

  俞荀朝她逼近,桑懷音身後已出現幾個男子,皆是清俊的容姿,模樣氣質與桑懷音有幾分相似。

  俞荀握著劍的手緊了緊,說:「你早就懷疑了?什麼時候開始謀劃著名離開的?」

  桑懷音說:「沒有。我給阿柔寫了信,現在想想該是由你扣住了吧。沒有收到回信,我擔心阿柔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便自己去尋答案。卻沒想到聽聞意料之外的事。」她目光在他身上停頓半晌,一身緇深華服,暗紅線勾勒的花紋,是婚服。

  她表情很平靜,一如往常,任人世間風雲變幻也掀不起半點波瀾。

  她說:「俞荀,我等你的休書。」

  俞荀冷鷙出聲:「沒有休書,不會有休書,你一日是我的妻,一輩子都是我的人。」

  桑懷音說:「凡錯事我只做一次,凡錯人我只信一次。一紙休書而已,給不給都無所謂了,於我來說,不過一張紙。此後,我與你已無干係。」

  俞荀聞言面上風雲卷涌,說:「毫無干係?你便向我討一個解釋的想法也沒有嗎?」

  桑懷音說:「解釋多數時候不過都是藉口,並不能改變現狀和結果,再多解釋又有何用?我不欺人,更不自欺。」

  俞荀冷笑,目光滑向她的腰腹,說:「是,你坦坦蕩蕩,我滿腹陰詭。」

  桑懷音注意到,手不自覺也撫上腹部,說:「我並未懷孕,俞荀。這個月月事推遲了,今早方來。」

  俞荀心上一沉。是,他時時盤算著,已然注意到她月事未按時來。沒有宣大夫給她診脈,是因為怕她察覺自己的慌急。

  不知何處突然傳來一聲琴曲,俞荀一怔,看桑懷音正循聲望去。他也看去,只見不遠處有一樓台,四周懸白色布幔,於風中招展,隱約可見樓台中似有一人,撫琴彈曲。

  此景,像極了舊日璸城王宮鎖春閣,她便也是在亭中低頭奏曲,靜美如畫。

  那時,她同他說:「今日我讓你吻了我,此後我便是死,也不會讓人再碰我一下。你呢,你做得到嗎?」

  他沒做到,他同丞相家的小姐,賞花看柳,作畫吟詩,極盡曖昧。

  縱使只是做戲。

  但,於桑懷音來說,做戲,恰恰是她所摒惡的。

  樓台中的曲聲不斷,曲調熟悉,是他向她求婚那日,他故意引導她所彈的《子歸》。曲聲不似先前輕柔,更顯悱惻。

  他心頭驀地收緊,倏然回頭,卻見不遠處巷口,已不見了桑懷音人影。

  桑家人有備而來,得桑柔和穆止相助,布好退路,動作迅疾,退到身後窄巷,倏然消失不見。

  曲聲此刻已斷。

  好一個聲東擊西。俞荀咬牙,命人大肆搜捕。

  他還未告知她,他不會迎娶任何除她以外的人。她不願聽他的理由,但必然要解釋給她聽的。可,她未曾給他機會。

  俞荀怒火滔天,另派了人去捉拿桑柔。而桑柔已早一步,隨著穆止車駕,出了詹京。

  **

  馬車裡,桑柔抱著琴,氣喘不勻。

  穆止給她倒了杯水,說:「你怎麼還抱著琴?」

  桑柔愣了下,方才從高台上下來,什麼也沒想,便直接將琴抱著一起跑了,堪堪躲過俞荀的人來抓她,現在仍是心有餘悸。

  穆止已經開口:「我還不知,你竟然彈得一手好琴。」

  桑柔說:「可不是,現在發現我是塊寶了吧。」

  穆止說:「嗯,那看來我無需給你錢了,你完全可以憑藉自己的本事出去賺錢,比如賣藝。」

  桑柔憤惱道:「有你這樣將自家媳婦兒丟出去拋頭露面的嗎?」

  穆止笑:「若是自家媳婦兒……自然是不會讓她出去拋頭露面的。」他靠近她,「那首《子歸》可是彈給我聽的?阿柔,你在暗示什麼?」

  桑柔被他灼熱氣息燒得臉上發燙,撇開眼,轉換話題說:「侯爺軍隊到哪裡了,我們中途出來耽擱了這麼久,會不會趕不上。」

  穆止看了看她,將她手中的琴拿過,放到一旁,說:「不會。大隊人多,走得是官道,我們走小道,路程短一些,很快便可以趕上他們。阿柔,你緊張什麼?」

  桑柔一愣。

  「你一緊張兩手食指不停交迭擺動。」

  桑柔低頭一眼,還真是。她低咳了一聲,說:「我剛才那仗義之舉,是直接開罪了堂堂大燕國的太子殿下,把他媳婦兒給放跑了。如果被逮到,那是分分鐘被砍頭的事,我能不緊張嗎?」

  穆止卻微微肅了面,說:「從兩月多前,你請願隨夫人參與這次北伐之戰,到今日高台撫琴,其實你早就謀劃好了是不是?你打算好了要助你朋友離開,而後怕俞荀追拿你,於是躲進這軍隊之中,讓他不能耐你何。」

  這樣部署時間間距頗長,桑柔意外他竟然全數看透,說:「其實,我能力有限,哪能從那麼久開始就計劃到現在呢。我朋友離開與否,我不能確定,她心性我雖了解,但說不定這麼些時日改變了她,讓她覺得愛情之下,有些原則可以丟棄呢。她若不離開,我很多工作便不用做了。」

  穆止問:「但她終究堅守了自己的原則,放下了愛情。」

  桑柔說:「與其說是她放棄愛情,不如說,她守全了她心中的愛情。太子娶親背後興許有其他安排或者無奈,但不論如何,愛情一經欺騙、利益、第三者,便已被破壞。我朋友她其實很喜歡太子的呀,離開他,她一定很傷心。」

  穆止看著她長長的睫毛微微垂下,好似可以感知那份傷心似的,眼裡也沾染了些黯然。

  她低低地說著:「無論是何緣由,分離總歸不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常常最為親密思念的人之間,總是天涯相隔,不得團圓。」

  穆止喚了聲:「阿柔。」

  桑柔抬眼,卻見他雙手朝她微微張開,桑柔忽覺心頭情緒翻湧,感動地幾欲落淚,她撲入他懷中。

  穆止揉著她的發,柔聲說:「你朋友是個難得通透的人,縱使難過,她也不會讓自己過得不好。而所有想念的人,不論遲早,總會見到。」

  桑柔點頭:「嗯。」

  **

  桑懷音回竹塢不久,便又離開。

  桑梓知道她私嫁俞荀,軒然大怒,放言說:「你既已嫁作他人婦,那你此後不再姓桑。」

  她不再姓桑,卻也不能姓俞。

  她四處遊蕩。

  再回詹京,是因桑柔來信說,要離開詹京北上。信中只說,親人遭遷,欲追隨而去。她放心不下,易容回了詹京,卻是遲了。桑柔早已離開。

  盤纏用盡,她去了酒樓彈曲掙些錢,一曲還未彈完,卻聽到簾外傳來喧響。一旁奏簫的樂師放下簫管,站起來,走出去,掀開帘子探看了下,說:「是一個客人打翻了茶杯。嘶……茶水還冒著熱氣,滾燙茶水全倒到他手面上了,他竟然眉頭也沒皺一下……咦,這樣子……是朝我們這兒來了……」

  不消時,簾前呈現一身影,長身峻拔。

  「公子可有何事?」那樂師打簾出去,詢問道。

  那人目光緊緊落在簾幕上,一手抬起,好似要撩開帘子,卻又五指攢緊,半晌沒有動作。

  「公子?」

  俞荀如夢初醒,一下撩開帘子,卻見裡頭唯有幾樣樂器,零落擺放,不見一人。

  不見那人。

  他問:「方才那琴曲,是你彈的?」

  那樂師回頭一看,道:「欸?方才那姑娘呢?「領口驀然被人抓住,五指修長,關節見白,但手背通紅一片,是剛才被燙傷的。

  他出言狠惡:「什麼姑娘?」

  樂師被他滿身陰厲嚇到,哆嗦著開口:「姑……姑娘……就是彈瑤琴的姑娘,她……她她她方才還在這兒的。」

  頓感領上的力道又加大幾分。

  「她長什麼樣?」

  「模……模樣……還好,大眼大鼻厚唇,臉上還有些麻子,但……但……氣質出眾。」

  男人面目沉下,好似陷入深思,五指已然鬆開,樂師直接癱坐到地上,一口氣還未緩過來,男子已然不見。

  俞荀出了酒樓,便見長街人潮中,一清瘦身影迅疾快速移動,迅疾消失在視線里。

  阻風跟上來:「太子,這是去哪兒?」

  俞荀翻身上馬,說:「她回來了。立馬通知各城門,關門閉城!」

  阻風一驚:「殿下,閉城……」閉城非得有燕王手諭方可做。

  「說的話沒聽見嗎?」

  阻風跪地:「殿下,下令閉城是破律僭禮,不可為之。」

  俞荀短鞭一個狠力甩在馬背上,馬蹄碎塵,脫弦之箭般奔馳。

  終究讓桑懷音先一步出了城。

  **

  俞荀最後並未成婚,桑懷音已知道。原因聽聞是,丞相府謊報小姐的八字,實際的八字與太子的相衝。婚事自此告吹。

  知曉之後,心頭說不出喜悲,而是一種荒涼,一種無可填撫的荒涼。

  詹京酒樓里,他僅憑藉她信手彈撥的曲子便認出了她,對她熟悉到這般地步,讓她慌亂。

  既然暴露了蹤跡,俞荀尋她便不再似舊日那般毫無頭緒。

  北上南下,他一路窮追不捨。

  她從未將自己和他的天下、權勢相比,以來掂量自己在他心中的份量。這樣的行為荒唐且無意義。

  但當他孑然一身,眉目含笑地站在她面前,說:「阿音,你可不能再跑了,如今,我只有你了。」她仍是亂了。

  早先便聽說,燕國太子在詹京酒樓聞一曲而遇良緣,此後棄江山,去尋美人蹤跡,她並未當真,此一刻,忽然就相信了。

  這樣的偏遠異國邊境之地,四周是凝霜凍原,枯枝槁木,他卸去一身華貴,溫情脈脈地看著她,說:「如今,我只有你了……」

  桑懷音心下惻惻,眼角澀疼。之前幾次,她也險些被他抓到,堪堪脫逃。這麼長的時日過去,她想,他尚有宏圖偉業,終歸會放下。

  卻不知,卻是為她放了江山。

  她兩手握緊,平靜道:「我從沒有跑,只是俞荀,我們的路本就不同。」

  俞荀走向她:「同或不同,我們還是相遇了,你嫁給了我,我們拜過堂,喝過合卺酒,既是夫妻,就有不離不棄的諾言。」

  桑懷音說:「你執念太深,世間沒什麼是不可離棄的,時間久了,自然都可以放下。」

  俞荀說:「那你是將我放下了嗎?」

  桑懷音未答。

  俞荀勾唇,眼中泰然自信:「你未放下我,正好,我也不打算放下你。」

  他隨身背著他送她的那張焦尾琴,這時卸下,拿到桑懷音面前,說:「這把琴,本就送給你的,你將它收好。往後我們去哪兒都帶著它。」

  話里,竟是要和她週遊天下的意思。

  桑懷音定定地看著琴,怔怔出神,忽覺眼角有溫潤指腹輕柔擦過。

  「別哭,阿音,我只願你開心……」

  他沒有逼迫她。同她住進了客棧,相鄰的房間。

  天欲大雪,不好趕路,便要在此地多逗留幾日。

  桑懷音從房中下來用膳,俞荀已點好菜等著她。

  「接著,要去哪兒?」他替她布菜,問道。

  桑懷音抬眼看他,他這般漫不經心的問辭,好似真是打定主意隨她浪跡天涯的模樣。

  她說:「章臨。」

  桑柔同顧珩之間百轉千折,如今拖著殘槁之身回去了卻自己的心愿,事後,需要她的幫忙。約定之期尚遠,她本想先回趟竹塢,如今俞荀跟著,不大方便。

  他說:「好。」

  夜裡,忽聞四周喧囂聲。桑懷音警醒,立馬坐起身來。房門砰一聲巨響被從外擊開,有人迅疾跑到他跟前。

  「阿音!」

  來不及細說,從一旁扯起她了貂氅,往她身上一裹,抱著她出門去。

  客棧起火,夜風寒勁,火勢蔓延極快,不消時,已吞沒了大半個客棧。

  所幸,年底,客人不多,很快人都盡數撤出來了。

  桑懷音被人緊抱在懷中,這時借著火光一看,才知俞荀身上只著裡衣,她心頭大動,想要同他說什麼,他卻忽然將她放開。

  「在這裡等我!」他說,作勢往火海里沖,桑懷音一把拉住他。

  「你做什麼去?」

  俞荀卻裹住她的手,迅疾在她手背親一下:「琴還在裡頭。」話畢,又揮手往她肩頭一拂。

  

  身下僵硬,他點了她的穴道。

  桑懷音瞪大眼。

  「怎麼回事?那人怎麼還跑進去了!」

  「喂,你不能進去,這是送死!」

  「……」

  一群人在桑懷音身旁喊叫,但卻半分入不了那男人的耳,他身形動作敏捷,一下消失在火舌里。

  天干氣躁,火勢越發不可控。

  火苗竄得極高,雖隔著一段距離,仍可感熱氣騰騰,灼人皮膚。

  桑懷音覺得渾身抑痛厲害,氣息已大亂,目光緊鎖著那片火海,許久,仍不見那人出來。

  她咬緊牙關,暗自運氣,忽然體內某處一陣巨疼,而後血脈一通。桑懷音往前邁動一步,卻忽地腳一軟倒地,一口鮮血應聲而出。

  「阿音!」熟悉聲音帶著幾分焦慌沉啞,她肩頭已被人擒住,「你竟然強行衝破穴脈!你瘋了!」

  她壓抑住一聲咳,抬頭,見他一臉灰垢,眼中是憤怒、不可置信、心疼,那麼多情緒,一雙眼,展現得那麼淋漓。

  身旁的雪地上,放著那把焦尾琴,琴身完好,可他的衣角發尾卻見焦灰,桑懷音忽地起身奪過那把琴,用盡全力狠狠摔貫在地上,嘭一聲,弦斷琴裂。

  兩人皆是一臉憤恨地看著對方。

  她恨他枉顧性命去取琴。

  他恨她傷身傷體強解穴。

  一旁人本欲過來詢問,見兩人劍拔弩張的態勢,便紛紛退開幾許,狐疑地看著。

  俞荀忍著火氣,伸手去撫她的臉,被桑懷音一掌打落,怒目回瞪他。

  他從未見過她這般失態的模樣,鬢髮散亂,唇邊沾著血跡,雙目蘊著喧天恨意,面上淚水潦落。

  便是多年前,在詹京郊外,他好不容找到她,她一身傷痕,滿臉淚水,表情仍是無懈可擊的清冷。他從未見過她動怒。世間萬事,鮮少能入她眼的,更枉論什麼能牽動她的心緒。

  「倘若……倘若……」她咳了聲,聲音因著怒恨發顫,「你再遲一點出來,我……便進去陪你!」

  俞荀聞言猛地一震,一把摟過她,雙臂發狠似的將她緊緊按壓在懷裡。

  月淡星稀,夜色昏沉,周遭是火光漫天,人聲喧嚷,卻半點影響不到相擁的兩人。

  桑懷音隨著他先回了詹京,再嫁他,以懷音的名。

  她同他說了桑梓對她說的話。

  俞荀抱著他,說:「從今往後,你不姓桑,姓俞。」

  成婚後的桑懷音不久便馬不停蹄往章臨趕,方下朝回來的俞荀咬牙切齒一邊咬牙切齒地罵「不安分的女人!」一邊駕馬就追。

  阻風在身後跟著,頭疼地想,太子同太子妃之間的相處模式好耗體力。

  ********************************************桑俞非晚番外終*******************************************

  ************************************************補番*************************************************

  得知桑柔再度病重時,桑懷音將近臨盆,心急火燎地要去見她。俞荀自然不能同意。不論她如何鬧,也不放她出門。

  生了孩子,坐滿月子,趕到章臨,桑柔境況十分糟糕。

  「不該告訴你的,你才生了孩子,怎好這般折騰!」桑柔靠躺在床上,虛弱地握住桑懷音的手說。

  桑懷音眼中微紅,不說話。

  「不過,還能見你一面,我很開心。」

  被桑懷音硬聲打斷。

  「想見面,日後多的是時日。」

  桑柔無力地笑笑:「可有將俞蓿帶過來?」

  俞蓿是俞桑二人的長女。

  桑懷音將女孩拉至榻前,小女孩很是伶俐,脆生生地喊「姨姨」。

  「模樣可真是好看,像你多一些,性子則像俞荀多一些。」桑柔拉著她的手,「可見過懷卿了?」

  「誰?」

  「你懷卿哥哥。他該還在書房念書,抑或在練劍,你去找他玩兒。」

  「好!」

  目送女孩出門去,桑柔目光有些恍惚。

  「記得少時,我們也曾盼著來日兒女能夠結姻聯誼的。眨眼間,都過去那麼久了。」

  「聽說,你讓懷卿拜了鶴枳為師?」

  「嗯。鶴枳除卻一身琴藝,還有一手好功夫,我們兩個未能傳承這塊衣缽。鶴枳老頭也喜歡懷卿,便讓他拜他為師了。」

  才說了幾句話,桑柔面上已露疲憊。顧珩掐著時候進來,對著桑懷音點了點頭,而後撤去桑柔頸下的靠枕,將她安置好。

  「累了便睡一會兒。」

  桑柔眼皮已有些分不開,摸索到顧珩的手,說:「他們千里而來,晚膳接風宴,我要去,你記得叫醒我。」

  顧珩低聲地應。

  她已然睡去。

  **

  俞蓿按照別人指點去尋書房,卻還是迷了路,瞪著眼左右顧盼,不知該擇那條。

  忽聞何處傳來聲響,她循聲而去。

  只見白梅花樹下,一白衣少年,手握長劍,身姿俊灑,揮劍斬落花瓣,很是風流倜儻。

  「你是誰?」

  呵斥聲忽然響起,少年已然提劍站到自己跟前,個頭比自己高不了多少,但肅嚴冷麵,打量著她。

  她挺胸反問:「你又是誰?」

  少年微微一愣,答:「顧瞻。」

  「顧瞻?」

  「字懷卿。」

  「啊懷卿哥哥。你便是懷卿哥哥?我是俞蓿。姨姨叫我來找你玩。」

  「哪個蓿?」

  「就是上頭草,下面星宿的那個字。好難寫的。」

  「哦,就是苜蓿的蓿。」

  「你知道苜蓿。」

  「苜蓿,圓葉,紫花,結莢果,嫩苗可食,莢果可飼牲沃壤。」

  「哇,你知道的好多。」

  「雖身處深宮高位,但不能五穀不分,四體不勤。母后以前都這麼教導我的。」

  其實桑柔說的是,你看你父王總是這麼嫌棄我,我們倆離宮出走好了。母后含辛茹苦把你拉扯這麼大,現在是你反哺的時候了,出了宮,你要去給母后討飯吃。而這些知識將來都是有用的,以防你采了毒蘑菇把你母后直接毒毒死了那可怎麼辦呀!

  聽聞此言的顧珩二話沒說,將桑柔拎回宮教訓。依桑柔所言,那是家暴。

  「嗯嗯。但是父親說,只要將我養胖了就好,母親都不管我。」

  「你是女孩子,不一樣。」

  「女孩子,如何不一樣?」

  「額……母后她說自己也是學富五車,但她上有父王,下有我,一身才華無處使。你往後找個人照顧你便好。」

  「可是,我母親最不喜歡別人照顧了。她房中一個侍婢也無,每次過去什麼事情都要自己做。」

  「那也是好的。」

  「如何好?」

  「……你問題好多?」

  「哪裡多?」

  「……」

  **

  桑懷音出了桑柔宮中,去見了被顧珩請到宮中的三葉。

  「她那樣的情況,餘毒便是除清了,身子也耗損過度。能撐這麼幾年,已是十分不易。如今……」他嘆氣,「無非靠在一份執念負隅頑抗。」

  「她……還有多久?」

  「長短無非就那麼些日子了。如今,她活著亦是一份折磨,身體疾痛非常人能忍,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或許,對她來說,不如早些離去的好,少一些痛苦折磨。只是,她一放不下顧珩懷卿,二,有些人不願放棄,她如何說出口放棄。」

  「……」

  **

  俞荀此番來,微服私訪。接風宴也就幾位相識,並不隆重。

  宴上,俞蓿頻頻向顧瞻示意低語。俞荀在一旁面色叵測,桑柔則是一直淺笑看著。

  顧珩握了握桌下她的手,問:「你安排的?」

  桑柔說:「確實是想他們兩個能夠結識結誼,但兒女的事情,可萬萬不敢勉強。他們來日如何,權且看他們自己了。但關係好些,總是好的。」

  顧珩說:「你想得倒是遠。」

  走不了那麼遠,自然得想遠些。

  **

  一年後,齊後薨逝。

  這次桑懷音帶著俞蓿來到章臨,俞荀因政事纏身,未能陪同。

  卻是顧瞻迎接的他們。

  桑柔已然下葬,顧瞻帶著他們去陵墓祭奠。

  「母后去後,父王遲遲不肯將母后下葬,尋了冰棺放遺體,安置在寢宮中。後來鶴枳師傅趕來,和父王打了一架,將他打暈了,才將母后下葬。」

  雖年紀尚幼,顧瞻說起來話來,已帶幾分王者風範,不疾不徐。

  他將一個包袱交給桑懷音,說:「母后說,她此生尤為幸運,得摯愛之人,得至知之交。舊日她在宮中也愛彈琴作曲,她去世前,交代我將琴譜做一些整理,托我交給您。」

  桑懷音接過,抓緊。

  她問:「她可還有話留給我?」

  顧瞻說:「母親說,所有的話都留在琴譜中,曲聲里。您會懂她。」

  桑懷音點頭,默了一會兒,又說:「你父王對你母后用情至深,怕是不那麼容易走出來,往後還要看你多撫慰他。」

  顧瞻點頭:「母后也同我這麼說過。臨去之時,母后讓父王允諾,我世襲王位時,定然要交給我個太平盛世。師傅說,如今天下紛爭,做到這個,談何容易,非殫精竭慮苦幹一生不能做到。只此一諾,便不會讓父王沉淪悲痛,不能自拔。」

  桑懷音忍抑住淚,笑說:「有時候,她確是個狠心之人。」

  俞蓿在旁似懂非懂地聽著,見母親頻頻仰頭拭淚,又見一旁顧瞻雙目通紅,卻咬牙忍著,走過去,將自己的帕子遞給他。

  顧瞻愣了愣,接過,拽在手心。

  ************全文終***************

  題外話:

  1)上一章中桑柔提到的那個炮灰廚子,前面說江廚子,後面說是張廚子,不是bug,是桑柔故意的,說明她壓根沒把人放心上,來哄穆止(顧珩)那個小傲嬌。

  2)桑柔特地安排俞蓿和顧瞻相遇,其實其中確實帶有政治目的的,所以顧珩說她想得遠,俞荀神情叵測。但是他們兩個以後會怎麼發展,任君想像

  3)桑俞的番外,是答應藤子要寫的,不然估計早放棄了,正文中把框架搭得太大,結果把自己坑了,又要符合正文,又要有劇情,很難寫,所以文中有些時間沒有清晰說明,但跨度卻非常大,有些事件也沒有再敘,比如俞荀怎麼去說服桑懷音家人等等。

  4)新文會是全然不同的一個故事,唯止也會帶著成長的文筆和感悟去書寫,期待與你們重逢!

  5)結語借文中的一句話:所有想念的人,不論早晚,都會見到。祝你們長相思長相守長歡喜!


關閉
📢 更多更快連載小說:點擊訪問思兔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