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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2-03 14:02:22 作者: 白黑

  耶律重瑱並沒有御駕親征,而是十五歲的耶律重琰毛遂自薦領兵西征,聽到這個消息的玉壠煙心一下子提了起來,在她印象里的耶律重琰還一直是個孩子呢,雖然好動尚武,但在他身邊的時候也並沒覺得他武藝怎樣,就連身為皇上身邊的羽林大將軍耶律重琛都戰敗被殺,他去不是更危險嗎?

  但玉壠煙忘了,她離開他已經三年了,三年的時光能將一個人的形象徹底顛覆。她那麼篤信的耶律重琛居然就那麼輕忽地死在敵人刀下,而讓她擔心不已的耶律重琰卻不斷傳來捷報。不到兩個月時間,耶律重琰就活捉了西域國的首領,西域投降稱臣,天聖王朝舉國大慶。皇上加封煜王耶律重琰為「旋威將軍」,由於西域剛剛平定,擔心再起紛亂,旋威將軍暫且在邊境跓守一段時間。

  轉眼又是一年,天聖朝旋威將軍兩月之內生擒敵軍首領的事跡被一傳再傳,天威將軍的形象也幾乎神化,東西南北邊境小國都攝於威勢,不敢造次,天聖朝邊境平定,國富民安。秋天,皇上要在天聖山舉行大規模圍獵。

  玉壠煙在給耶律重瑱送茶的時候,他居然問她要不要隨他去狩獵,她一怔,她以前曾聽清束子說過皇上狩獵是從不帶女子參加的,這次為何……在她出神的時候他淡淡一笑說要她自己想辦法。第二天出發前她向他走過去的時候,他眸中滑過淡淡的笑意雜著一點點欣賞。她借了小順子的行頭,一身小太監的打扮,一身藍色衫袍,烏黑的頭髮總成了個大辮束在腦後,扣著一頂透明的黑色紗帽,倒是越發顯得唇紅齒白,身姿纖窕。

  耶律重瑱上轎的時候只淡淡地說,「這次由小順子隨身侍侯朕吧,讓他坐在朕的轎里」眾人都不禁納罕小順子何時這麼受皇上寵信了?有人又說長貴公公的乾兒子呢,下次我閉著眼也認了乾爹也就成了,在眾人又羨又妒的悄聲議論中,明黃的大轎已經浩浩蕩蕩起先出了宮門,這時王爺貴胄的轎子才一頂頂跟上去。

  轎里寬闊,玉壠煙遠遠地坐在他的斜對面,低頭只看著自己的腳尖。她帽檐壓得低低的,此次喬裝成小順子,勢必要謹言慎行。她能感覺到他的目光就停在她身上,散漫淡定又毫不經心的。

  「離朕這麼遠做什麼,難道朕會吃了你?」柔和的聲音卻帶著調侃的味道。玉壠煙應了個是字,坐得近了些,看他輕輕挑眉,就又近了一些,近得能聞到他的呼吸了。修長的手指伸過來,輕輕挑起了她的下巴,她的眼睛望進他紫色的眸子裡,他的臉容柔和淡雅,「朕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俏麗的『男子』呢,想不到你男兒打扮卻更有一番味道」,玉壠煙目光斜飛,不敢再與他對視,但腮邊卻飛過兩片紅暈。

  差不多各個王爺身邊都帶著小廝或貼身侍衛,也是個個俊俏白淨,人人都知道這些王爺平素很多都蓄養孌寵。可是玉壠煙還是最扎眼,因為她身姿最風流,臉容也最俊俏。光看到她包在寬大藍衫里的纖窕身姿,那些王爺們都忍不住多看她幾眼,只是攝於皇威,不敢太過放肆。耶律重瑱倒是很輕鬆隨意,特意幫她挑了一匹小白母馬,還叮囑她一直緊緊跟在他身後就好。

  皇上手輕輕揮下,馬兒沖了出去,玉壠煙輕抖韁繩緊緊跟上,別的王爺的馬也才敢雜沓地衝出去,場面瞬間紛亂。只是耶律重瑱的身影十分好辨認,他身姿修長,白袍素靜而華美,仿佛鶴立雞群,一眼就能讓她找到,所以她並不心慌。可是她突然覺得小白馬屁股上不知被誰重重甩了一鞭,馬兒驚起,她收不住韁繩,由著它斜刺里向林子深處竄去,馬兒吃痛狂奔,她的身子堪堪就要被甩下去,這時一道身影飛掠過來,將她接在了懷裡落在地面上,小白馬早已經跑得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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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驚魂甫定的張大眼睛,花了很久才對準焦距看清眼前這張年輕的臉龐。第一眼就被那飛揚的俊美驚住,原來男子也可以俊美到這樣霸氣而跋扈,那整張蜜色的面龐仿似如大理石雕出來般,深刻英挺,稜角凌厲,那雙精鑽的眼眸黑如墨,深如海,而俊挺的鼻樑似乎還能尋到刀工的刻痕……這張臉那麼熟悉又陌生,已經兩年不見了,她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的男子是他,是在邊境跓扎的煜王琰,他怎麼會在這裡出現?

  「二……煜王殿下」想到自己此時的身份她連忙改口,意識到自己的身子還被他緊緊地圈在懷裡,她面孔一熱順勢想掙脫出來。耶律重琰手一緊,她胸口一痛,重重地撞在他的胸膛上。

  「多謝煜王殿下出手相救,還請煜王殿下放開小順子,好讓小順子給煜王殿下行大禮」她的語氣禮貌而疏遠,只聽一聲冷笑,他的眼睛冷冷地看著她,「不必了」聲音醇厚而充滿磁性,然後一隻手鉗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面向陽光,她的眼睛被陽光刺的無法張開,只能任他的眼眸在她臉上逡巡。

  「叫什麼名字?」他懶懶地問,好像真的沒看出她的身份。

  「小順子」她答的中規中矩。

  他輕輕哼了一聲,「想不到皇兄的口味變得這樣特別,改日我要考慮送幾個十來歲的孌童博他歡心了」雖然知道他是故意的,但他狎昵的語氣還是讓她的臉脹紅了。這時他的身子已經斜掠開來,帶著她一起飛上高大的馬背,她被他緊緊摟在胸前,一同騎在火紅的駿馬上,樣子格外曖昧。

  「煜王殿下,您不必管奴才,奴才自己走回去……」他們這個樣子實在不像話,她急急地懇求。還不等她說完,他就低低地警告,「閉嘴……不要亂動,否則馬跑起來肯定會摔斷你纖細的脖子……」的確,馬已經飛了起來,她從來沒有騎過這麼快的馬,她驚叫,他則緊緊地攬住她,長臂就橫放在她的胸口抵著她的柔軟,她胸口被抵得酸痛,卻不敢讓他放手。

  馬兒在林中飛跑,突然前面閃過兩隻鹿影兒,「抓住馬鬃」關照她後,他已經拈弓搭箭,玉攏煙只聽到耳邊一陣風聲,那隻羽翎箭就深深插入了母鹿的咽喉,巨物轟然而倒的聲音,母鹿的身邊那隻小鹿悲慘而恐懼地叫著,可是銳利的箭羽已經毫不客氣地對準了它,它已經嗅到了死亡的氣息。

  此情此景無法不讓她聯想到梅蓮,聯想到在後花園裡他一下一下笨拙地輕撫著梅蓮的絨毛,梅蓮慢慢對他放下了戒心,而他也第一次體味到付出愛心和被信任的滋味,唇角綻開了燦漫笑容,她想讓他知道給予的快樂,而不是野蠻掠奪。可是那天的情景還在眼前,梅蓮卻已經死了,而現在又一個梅蓮將面臨同樣的命運,看著小鹿純潔美麗卻帶著驚惶的眼神,她的心揪緊了,身子也變得僵硬而緊張。箭「嗖」的飛了出去,她啊的一聲緊緊閉上了眼睛,她不敢再看,也不忍再看眼前悽慘的情景,而她的心因他的嗜血而一陣陣緊縮。然後耳邊聽到他低低的笑聲,慢慢變得暢快,她都能感覺到他胸口的震盪。

  她慢慢張開眼,看到那隻小鹿仍木雞一樣立在那兒,那隻射偏的箭猶在樹幹上搖晃。

  「我替它謝謝你」她輕聲說,眼睛仍憐憫地凝視著那隻小鹿,他調轉馬頭,馬兒跑了起來,輕快而緩慢,讓她的目光脫離了眼前的慘景,她聽到他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冷冷的,「以前我說過不會再傷害小鹿,我說過的話就一定會辦到,不過只有一次破戒,我殺了梅蓮」玉壠煙身子一抖,他的聲音冷冷地又飄過來,「我對它好,而它卻背叛了我,餵它最好的食物它卻反過來咬了我的手,於是我就殺了它」他聲音殺氣漸重,「背叛我的最終都會死在我的手下」最後一句話是貼著她的耳朵說的,他的氣息溫熱,但她整個身子卻都涼了。鹿是一種最溫馴的動物,特別是梅蓮,它怎麼會咬人呢,很明顯,他是意有所指。

  「不過」他轉了語氣,變得有些狎昵,「若是她聰明,會討我的歡心,或許我能多留她一些時日也說不定……」她的身子輕輕抖了起來,剛剛他狠辣的射殺手段讓人完全不懷疑他所說的話,可是這是她所認識的二殿下嗎。他的手只圈著她的纖腰,手指不經意地輕輕摩挲,馬兒不知為何放慢了速度,得得而行,他們的身子隨著馬背搖晃磨擦,她驀然感覺到了什麼,一張臉由白轉紅。他的身體已起了變化,硬硬地戳著她,她真的不敢再動了,可是馬兒仍在搖晃,讓她無時無刻不感覺到他的存在。

  當他們走出林子的時候,天已經暗淡下來,但是她還是一眼就看到耶律重瑱,他坐在馬上,一襲華麗白袍在暮色中格外惹眼,俊美和雅的面龐面對著林子,一雙紫眸正靜靜地凝望,當他們倆在暮色中向他走過去時,紫眸中的瞳仁輕輕收斂起來。

  陪在皇上身邊的各位王爺在看到他們時也不覺愣了愣,但很快就對他們親昵的姿態產生了聯想,各各對視了一下眼神,暗嘆煜王的膽量。

  兩個人的身子緊緊貼在一起,耶律重瑱的眸光滑過他圈在她腰間的手臂,然後掠過他們的臉龐,又變得波瀾不興的樣子。耶律重琰飛下馬,一把將玉壠煙抱了下來,周圍的幾個王爺已經艷羨的不得了,卻紛紛感興趣地瞄向皇上的臉容。

  

  玉壠煙的臉燒得通紅,幸好有夜色遮掩,他放開她的時候她很快回到耶律重瑱身邊。耶律重琰哈哈一笑,「皇兄,今天打獵的時候還以為逮到了大獵物,沒想到走近一看卻是她,幸好箭沒鬆手,不然怎麼向皇兄交待呢,細細一問才知道是在皇兄身邊侍候的,就把她帶了回來」玉壠煙唇角緊抿,眼睛卻瞪向他,他明明是在扯謊,還居然繞著彎在罵她是禽獸,他的黑眸在濃密的睫毛後閃了她一眼,面不紅氣不喘。

  耶律重瑱也淡淡掃了她一眼,眸中有些不悅,口中責怪道,「朕不是說了,讓你只緊緊跟在朕的身邊嗎,怎麼還四處亂跑,幸虧被煜王碰到,不然林子這麼深,不小心就成了獸食」玉壠煙垂頭,當著眾多人的面也不敢分辨。又聽他口氣一轉,「時候不早了,眾卿都歇了吧,煜王的帳子就在朕的旁邊,有什麼缺的就叫長貴,長貴,好生伺侯著」眾人都不禁羨慕起煜王的面子,皇上居然讓自己身邊最得寵的長貴公公去服侍他。而煜王臉上卻仍舊如常,甚至眾人還窺出一絲冷傲,他也只是輕輕一揖,便轉身走向自己的大帳。別的人也隨著一一散去。

  耶律重瑱又淡聲說,「小順子,你隨朕就住在帳子裡,其他人都在帳外侍衛」,玉壠煙愣了,連長貴公公都只能守在帳外,怎麼會讓她……而誰也沒有注意到,走出不遠的煜王耶律重琰的腳步頓了一下,然後他的手緊緊地握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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