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舊愛難棄

  「你們坐著先把薑湯喝了，我去給你們開電視。」

  葉培培拿起茶几上的遙控器，隨手翻了幾個台，卻只有一個台能看，其他的都是吱吱吱躁動的雪花。葉培培略顯尷尬地笑道：「這老電視就是這樣，我出去看看是不是天線的接觸不好。」

  「沒事，我們看這一個台也挺好的。」金茜茜笑著挽過了葉培培的胳膊。

  蘇流年也笑道：「正好錦城在這裡，一會兒就讓他看看你們的電視問題出在哪裡。對啊，你們屋裡還有什麼燈泡是壞的，水管漏水問題什麼的，待會都讓錦城替你們好好整理整理。」

  「我？」顧錦城頓時驚愕的瞪圓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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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流年嘟著嘴點了點頭，「不是你難道是我啊？這屋子裡只有你一個男人啊！而且，這些事情原本就該是男人做的。你就不要推辭了，我知道你心裡早就這樣想的，只是不好意思開口而已。」

  「蘇流年，你……」

  「那就謝謝顧總了！」葉培培徹底堵死了顧錦城的台階。

  老人也樂呵呵的指著廚房，道：「還當真有水管堵住了，培培一直在外面上班，沒時間弄這些，又不讓我這把老骨頭動，所以就麻煩顧少爺了。」

  顧錦城即便再不想按照蘇流年的意思去做，可如今連長輩都發話了，他自然是不能再反駁了。只得悶聲悶氣的點著頭，在葉培培的指示下取出了工具箱忙去了。

  蘇流年直到廚房裡傳來顧錦城動工的聲音，才壓低了嗓音在金茜茜的耳旁笑道：「怎麼樣？我們姐妹之間有默契吧？這也算是替你報仇了！」

  「還是你們最好！有你們啊，簡直是我上輩子修來的福氣！」金茜茜一手挽過蘇流年的胳膊，一手摟過葉培培，開心的大笑道，「哪怕到了下輩子，我也要和你們做好姐妹！」

  「那我們可是說好了哦！誰都不許反悔！」

  葉培培點了點頭，眉梢間是難得一見的笑意，「說好了，我們誰都不離開誰，誰都不背叛誰，一輩子，下輩子，下八輩子，我們都是好姐妹！」

  坐在布藝沙發里的老人淚眼婆娑的淺笑著，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自己的兒媳這麼開心了。有這幫朋友，有這幫姐妹，老人心裡對葉培培的愧疚和遺憾，也算是有小小的彌補了。

  「哎，只是不知道我的孽子，什麼時候才肯回來？」

  老人獨自一人喃喃低語，碰巧此時，葉培培的手機響了起來。

  「喂，你好。」

  葉培培歡欣鼓舞的接了電話，可不過眨眼的瞬間，她的臉色頓時蒼白鐵青的像是剛從墳墓里爬出來的殭屍。蘇流年和金茜茜也敏感的注意到了葉培培的變化，葉培培趕忙壓低了聲音，嘀咕了一句「我告訴你了我沒錢」，就走到了另一間屋子裡接電話，刻意避開了客廳里的三人。

  「難道是她老公打來的？」金茜茜揣測道。

  蘇流年點了點頭，什麼話沒說就跟上了葉培培。

  葉培培背對著蘇流年，奮力壓抑著內心的怒火，頻頻重複自己已經沒錢了。

  蘇流年忍無可忍的搖了搖頭，拍了拍葉培培的肩頭。

  葉培培回過頭來，沒曾想蘇流年突然大步上前搶過了她手中的電話，電話那頭男人的聲音一如當年的口氣，牛氣沖天地低吼著：「我知道你和你老闆是老朋友，大不了你找那女的借借錢，又不是把那女的賣了，你怎麼總是推三阻四的？」

  「現在是『那女的』在給你講話，你最好聽清楚了，因為我只會說一遍，從今往後，你不准再給培培打電話，不准再騷擾培培！如果讓我知道你用培培掙的血汗錢在外面養女人，我會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喂喂喂，這娘們是誰啊？葉培培呢？讓葉培培給我說話！」

  「我告訴你，今天是你媽媽的生日，你打電話來只是為了要錢，你覺得好意思嗎？如果我是你，還不如一頭撞死了，省下的糧食還可以養活其他更值得活下去的人！」

  「那老太婆怎麼還沒死？她要是死了，我才少操心……」

  蘇流年不等葉培培的老公把話說完，她就已經掛了電話。

  「什麼人渣！竟然詛咒自己的老媽！」

  葉培培一把將自己的電話搶了回來，哽咽著低吼道：「你為什麼要給他這樣說？他說不定就真的不會再給我打電話了！你知不知道，只有這種時候我才能聽見他的聲音，我才會知道他過得好不好！你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

  「培培，他不值得你這樣！你容顏清麗，性情溫婉，工作熱情又積極，像你這樣的女人難道還沒有別的好男人喜歡你？為了這種極品屌絲人渣，你要用你的一生去等待嗎？小磊呢？你就沒想過小磊需要父愛，需要一個完整的家嗎？」

  「可是又有幾個好男人願意娶了我，還要照顧我前夫的爸媽？」葉培培潸然淚下，握著電話的手頻頻顫抖，「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這是我不能改變的！我也不需要改變！因為我不是你，也不是茜茜，我只是我，這就是我的路！」

  「培培……」

  蘇流年一時語塞，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好。

  金茜茜站在客廳里，將她們的話聽得真真切切。連坐在沙發上的老人也早已經老淚縱橫了。顧錦城皺眉不已的站在廚房門口，凝視著蘇流年和葉培培緊緊相擁的身影，金茜茜卻突然朝他低語道：「蘇流年就是這樣的人，一點都沒有女人的溫柔，你要是後悔了，我的心意，你可是知道的。」

  「奶奶，奶奶你怎麼哭了？」小磊蹦蹦跳跳的撲進了老人的懷裡。

  老人趕緊擦拭著臉上的淚痕，笑道：「奶奶是高興！」

  房間裡的葉培培和蘇流年這也才趕緊忍下了淚水，顧錦城懶得理金茜茜，徑直朝葉培培走去，問道：「水管已經修好了，要換的燈泡在哪裡？」

  「我來……我、我找給你！」

  「奶奶，我給你唱生日快樂歌，好不好？」

  「好，我的乖孫子！」

  小磊稚氣的童音立刻充滿了整間屋子，歡樂也隨著他的歌聲傳進了每一個人的心裡。老人聽的是樂呵呵的，葉培培也洋溢著滿臉的幸福，剛才不歡的陰霾一掃而去。

  顧錦城和蘇流年互相配合著換下了所有壞掉的燈泡，只有金茜茜一人滿臉怒火的瞪著他們，轉身看電視去了。

  「現在我們是在凱斯帝酒店的大門口，大家可以看到，酒店門口已經擁擠了很多記者，大家都是想在第一時間採訪美國超模程佳琪。相信每一個人的心中都有疑問，這位世界頂級的超模，在事業生涯最輝煌的階段果斷的選擇回國，是什麼原因呢？我將為大家解開心中的疑惑，再過五分鐘，超模程佳琪就會和各位觀眾朋友見面了……」

  「錦城？顧錦城，你怎麼了？」

  蘇流年扶著板凳，踩在板凳上的顧錦城卻突然像是石雕一樣的僵硬住了。

  程佳琪？

  

  是她嗎？還是只是自己聽錯了？

  顧錦城的大腦迅速飛轉著，是的，一定是他自己聽錯了！

  程佳琪和英國的模特經紀公司簽約了，現在應該還在英國走秀。這是陸之然剛剛打聽到的消息，是不會有錯的！對，不會有錯，是自己聽錯了！聽錯了……

  「顧錦城！」

  蘇流年扯著嗓子的一聲低吼，顧錦城這才回過神來，金茜茜不由得偷偷朝他們看去。顧錦城扭緊了小磊臥室里壁燈的燈泡，然後拍了拍手從板凳上跳了下來。

  「你在發什麼呆呢？」

  「既然是發呆，我怎麼知道我為什麼？還有哪裡？」

  蘇流年指著隔壁的屋子，「還有這間房裡的燈，我們沒有檢查。」

  「好。」

  顧錦城剛剛應下，手機卻突然嗡嗡嗡的震動起來。

  「怎麼了，之然？」

  「錦城！錦城！快……快看電視！佳琪啊！是佳琪啊！她回國了！」

  顧錦城腳下一個踉蹌撞在了身後的書桌上，驚得蘇流年的心咯噔一跳。

  程佳琪，真的，是程佳琪？

  她，回國了？就在江州市？

  「請問程小姐，為什麼最後決定回國呢？」

  客廳電視機里的聲音幽幽傳來，像是正負極的磁鐵似的，被顧錦城的雙耳牢牢吸入。

  「雖然我是美籍華人，但是我從小生活、學習在中國，所以我一直想著能回國發展。而這一次正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我的心明確的告訴我，如果我錯過了這次機會，那麼我一定會後悔終生的。」

  程佳琪的聲音，真的是程佳琪的聲音！

  顧錦城的眸子立刻一亮，一掌推開了面前的蘇流年，徑直奔向了電視機。

  就連蘇流年被推倒在地，又一次崴傷了腳踝，他都不知道。

  電視機畫面上的程佳琪依舊是清新脫俗的模樣，在閃光燈的簇擁下，她顯得高貴又典雅，就好像是從希臘神話亞特蘭蒂斯里走出的聖女，一塵不染，直直的，走進了顧錦城的心裡。

  「怎麼了嗎？顧上校。」金茜茜也被顧錦城的臉色怔住了。

  一旁也在看電視的葉培培三人也不明所以，可顧錦城沒有回答任何人，也沒有和任何人說話，就像是一道疾風，西裝的衣擺輕輕一揚，整個人便迫不及待地跑了出去。

  「流年？他這是怎麼了？」

  葉培培回頭看去，蘇流年依靠在門框上，半是迷茫半是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