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漣漪

  數日後，新年前，秦寒月帶著秦雪，悄然離去。

  看著有些空蕩的家，秦立的心中一時竟有些茫然，隨即才有些自嘲的一笑，看來自己竟是有些習慣了現在的身份。曾幾何時，他秦立也需要在別人的照顧下才能生存了？

  秦寒月的走，看似有些突然，但仔細想想，也在情理之中。

  一個才華橫溢的女人，含辛茹苦的拉扯孩子十三年，十三年啊，不是一天兩天！更何況，秦寒月當年還是秦家的大小姐，身份高貴，都是別人侍候她，她又何嘗侍候過別人？

  十三年的光陰，差點就把這樣一個天之驕女給折磨成平庸主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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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甚，秦立終於崛起了，成長了！

  秦寒月眼看著兒子在短時間內，爆發似的成長！心機、手段、智商一樣也不差，終於放下心來。下一刻，便是如同潮水一般的思念，壓抑了整整十三年！

  將近五千個日日夜夜！

  所謂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她這十三年，又是多少個秋？

  那種感覺，讓秦寒月甚至有種控制不住，想要立即飛奔到玄島的衝動！但秦寒月還是忍住了，她還是不能完全放心兒子一個人生活。

  一直到兒子參加完這次上官家的晚宴，秦寒月在得知了詳細經過之後，終於徹底放下心來。她原本一直以為，這輩子除了等待他再次來到這裡，就沒有第二種結果了。

  不想上天待她真是不薄，經歷了一番磨難，兒子終於從一隻敢站在窩邊向下張望的幼稚小鳥，成長為一隻敢於跟藍天搏鬥的雛鷹，那麼，既然是這樣，為什麼不徹底放手，讓他變成真正翱翔九天的雄鷹呢？

  帶著濃濃的不舍，秦寒月毅然決然的，離開了黃沙城，離開了這座讓她已經徹底厭惡的城市，踏上另一條……屬於她自己的路。

  ……

  一直扮成個十幾歲的孩子，說實話，這對秦立來說，還真是有點難度，因為要隨時隨地的不讓自己露出馬腳，還要應對身邊出現的各種意外。若非那些來自靈魂中另一個人的記憶，秦立真的會有種無所適從的感覺，一個孩子裝成熟看著可笑，可一個成年人扮嫩，更可笑！

  不過腦中那記憶帶來的壞處也很明顯，很多時候讓秦立甚至會有種恍惚的感覺，當自己真的是那個十三歲的秦立！

  幸好，那種感覺隨著秦立實力的不斷增強，那種時候越來越少。

  而秦寒月離開前推心置腹的一席話，也讓秦立明白，自己在秦寒月面前的偽裝，似乎有些多餘了，這也怪不得秦立，他從來沒有感受過母愛，聽說母愛是世界上最偉大的愛，跟親自去感受，那是兩回事。

  所以，直到秦寒月真的離開了，秦立才豁然間明悟了那個道理，對一個母親來說，自己的孩子無論變得多麼成熟，多麼優秀，做母親的，都只有開心，只有欣慰，而根本就不會有任何的懷疑！

  這世上，最無怨無悔的愛，是母愛，這一點，毋庸置疑！

  明月皎潔，星空閃耀，秦立站在這棟普通的民居房頂，遙望寂靜蒼穹，那目光，似乎刺破無盡的黑夜，落到那個女人身上。

  「娘，您一路保重！」

  ……

  貧民區這裡，實在少有人關注，所以，秦寒月和秦雪兩人的離開，並沒有在第一時間被關注秦立的家族得知，等他們知道的時候，時間，已經是兩天後。

  黃沙城，王家。

  自從數日前，家主王光輝的嫡出三子王誠被秦立在上官家給當眾打傷之後，整個王家上下，就籠罩在一片憤怒的情緒當中。

  在黃沙城裡，一個小家族，想要生存，想要力爭上遊，發展成中型家族，那麼不但需要付出難以想像的努力，更需要一種凝聚力，一種團結的精神！

  王家是個年輕的家族，他們不缺凝聚力，更不缺少團結的精神。雖說王誠平日裡的品性，所有人都了解，但了解歸了解，卻不代表他們能做到忍氣吞聲。不過是一個秦家的私生子，攀附上了上官家這個豪門，難道這樣就可以不把所有人放在眼中了？

  而且，叫王誠當眾下跪道歉，以及嚇得城主女兒失禁的事情，事後已經有人指出，那是九天十地唯我獨尊功裡面獨有的精神攻擊手段！

  一個已經被秦家明確拋棄，沒有任何根基的窮小子，又不知死活的跟上官家一刀兩斷，這樣的一個人，王家如果都不能把面子找回來，那以後在這黃沙城內，真的是無法立足了！

  更何況，上官家已經在那天晚宴之後放出話來，從今往後，秦立任何行為，都與上官家無關！

  事前很多人就在猜測，上官家會不會做的那麼絕，因為都傳說上官家的小姐，被神秘的超級強者帶走，那麼跟上官家小姐有了婚約的秦立，其實也只能被當做一個笑話來看待了。如果上官家仁義一些，還能保著秦立一世無憂，可現在的問題，不是上官家不夠仁義，是秦立自己找死！

  王家的議事廳，遠沒有秦家的奢華大氣，一間大屋子裡面，一張橢圓形的桌子，十幾個人，圍坐在那裡。王光輝坐在首位，微微皺起眉頭，說道：「面子，是一定要找回來的，可怎麼找，我個人認為，不好太過張揚，別看上官家說得好聽，可萬一他們到時候翻臉，咱們可就有把柄在人家手中了！」

  「大哥，小誠子可是你的親兒子！被人家打成那樣，又叫人弄得當面下跪，丟的可是我王家的人！不能光明正大的把收拾那小子，我們還有何臉面在黃沙城生存下去？」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一臉憤怒的大聲說道：「所以我的意思是，直接派精英三隊的人，去把那小子綁來，也不殺他，讓他跪在我王家大門外面，一邊抽自己嘴巴一邊喊我錯了！三天之後，就放過他，還顯得我們大度……」

  王家其他人一聽，齊齊翻了個白眼，心說你這還叫大度？還不如一刀殺了人家呢。

  王光輝擺了擺手，看了一眼中年人，輕聲說道：「不行，我不能為了自己的兒子，拿整個家族冒險！再說，那天受辱的，又不是只有我王家，你們難道忘了城主家？現在，那秦家女兒悄然失蹤，一起消失的，還有秦家培養出來那個絕色侍女，哼，表面上看上去秦家跟他們斷絕了關係，但你們就敢那麼肯定嗎？誰知道這裡面有什麼貓膩！秦家也好，上官家也好，都比我們強大太多，秦宏遠和上官鐵那兩個老鬼，老奸巨猾，狡猾如狐！別看咱們現在比過去強了很多，但每一步，還都是如履薄冰啊！這件事，需要從長計議！哼，只要那小子不離開黃沙城，咱們有的是機會！所以，現在咱們要做的，是等！」

  王家眾人一看家主做出最後的決斷，也都不再反駁，一方面是尊重家主的決定，另一方面，何嘗不是因為被打傷的，是家主自己的兒子。最心疼的，也應該是王光輝自己才對！他都放下了，他們有什麼放不下的？

  也別說，能過做到王光輝這程度，面對一個沒有任何根基勢力的小子還忍辱負重的人，真的不多，這也是為什麼，王家能在短短几十年的時間裡，從一個小家族，一躍而成一個中等偏上的家族的主要原因！

  忍常人不能忍，做常人不能做！

  秦寒月的離開，在上官家，也沒能引起太大波瀾，當然，如果上官鐵此刻已經出關的話，必定會狠狠的抽自己二兒子上官不悔幾個大耳光不可，原因很簡單，他閉關前，一再強調，要對秦立好，千萬不要因為詩雨跟了大人物學藝，就看輕了秦立。卻沒想到，上官不悔不但完全沒聽他的，所作所為，完全與他的意思背道而馳！

  倒是秦家，秦寒月和秦雪的突然消失，讓秦宏遠有些坐立不安起來，這十幾年來，他一直就在懷疑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的幼女秦寒月，究竟會不會武技？他甚至刻意縱容那些下人去嘲諷自己的女兒，就是想逼出女兒身後那人現身！否則的話，憑藉那些下人，就算秦寒月做出了如何傷風敗俗的事情，他們又有幾個膽子，敢去嘲笑？

  一晃十三年過去，秦寒月都默默忍受著過來了，不反抗，也不抱怨，讓秦宏遠真的有種錯覺，那就是：自己錯怪女兒了！

  以至於前陣子，讓她們母子搬回到紫宸園，其實多少也有心裡愧疚的原因。

  讓他沒想到的是，自從秦立母子搬出去，在他們身上就發生了極大的變化，看起來秦家對秦立母子漠不關心，但實際上，秦立離開秦家後的一舉一動，幾乎都在秦家的掌控之中，當然，誅殺秦十三的事情，秦家是絕對不知道的。

  九天十地唯我獨尊功，秦家不是沒人修煉過，那本戰技的威力十分霸道，用來培養一些死士，還是不錯的，可卻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挺過三次涅槃的！

  也就是說，十八個月之後，必死無疑！

  這代價，有點太大了，就算有心做死士，可也不能這麼死吧？這件事，秦宏遠不相信女兒不知道，但她竟然就敢讓秦立修煉了，而且，現在半年時間已到，秦立居然沒有任何涅槃的跡象！

  這……才是秦宏遠，最關心的事情！若是能夠找到克制唯我獨尊戰技涅槃傷害靈魂的方法，那麼秦家，用不了多少年，就會成為整個青龍國……不，是整個天元大陸的第一家族！

  將……無敵於天下！

  不要說這是平白無故的野心，更不要說什麼古時候為什麼沒人成功，那時候沒人成功，不代表現在也不能成功！

  就在秦宏遠準備找機會，把秦寒月叫回來，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推心置腹談一番的時候，自己的寶貝女兒，連同送給她們母子的侍女秦雪，居然憑空……消失了！

  這讓一直就懷疑女兒的秦宏遠，當即暴跳如雷，重罰了幾個負責盯梢秦家的眼線，他幾乎不用多想，女兒的離開，定然跟秦立的父親有直接關係！

  可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還是他自己看走眼了，當即召集秦家一眾高層，尤其是吩咐秦風和秦虎兄弟兩個，短時間內，絕對不許去找秦立麻煩，否則處以重罰！

  秦寒月的離開，就像是一塊小石子被投進平靜的湖水中，只泛起了輕輕的一片漣漪，但卻引發了……一連串的後續反應！

  這點，在秦立走在黃沙城的大街上，感受不到有人盯梢他，就能看出一二。

  秦立這次出來，是想要買一把好劍，母親離開，給他留了八千兩銀子！秦立自信滿滿的認為，這麼多銀子，足夠買一把上好的兵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