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溺水三千【上篇】
2025-02-03 06:59:20
作者: 神幻黑貓
三千水兮一瓢取,魂汝魄兮情萬千。——裴月
【溺水三千·瀧映月身世篇】
〖上篇〗
「小姐,,這門親事相爺已經訂了,你不能在固執了。」
一個身穿青白衣黛色長裙年輕姑娘急匆匆地往另一邊跑去,她氣喘吁吁,汗水順著耳邊垂下的頭髮滴下。淡淡青藍色的眼眸向另一頭張望著:「小媛,你快去房間把我的衣服準備一下,這一次我一定要爹爹後悔這麼做。」
一個傲嬌女子氣喘吁吁的女子在左右不安的徘徊,身旁的丫鬟攔住了她
「小姐,萬萬不可啊,相爺要是發現了會大發雷霆的,到時候奴婢也是怕人頭落地啊!」這名叫小媛的女子是相爺府裡頭伺候小姐的一位丫鬟,對小姐幾乎是百依百順的。
「小媛,我又不是沒有逃出去過,你放心,我還是會和往常一樣出去幾天就回來。要讓父親擔心一回,我才不喜歡什麼方家的少爺,我不想和他過一生。快去快去!」
說著丫鬟被這位叫裴月推到了臥房裡頭,打開壁櫥拼命的往裡頭塞衣服,兩人的形色匆匆繞到了後院的竹林裡頭爬到了與往常一樣的出去時的通道————一個荒廢了很久的枯井。
這口枯井是通向相爺府外頭的,就好比是她們的專用密匙一般,每一次都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相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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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真的不要在考慮考慮了麼?」
「考慮什麼呀!我們連面都沒有見過。」
說著,便像是一頭攔不住的驢一樣的沖了上去,小姐的性子一向都可以說是嬌生慣養和女權主義的,小媛立刻心中其實已經早就預備好了這個局面,相爺上一次找過她問話,如若下一回小姐還是執迷不悟的話無論如何也要想方設法的留住她,甚至是可以利用不善的手段。
這一次小媛不阻止,那是因為相爺可以賞的她百兩銀錠子,小媛也是打了這一回還鄉的準備,小姐終究還是要嫁出去的,到時候她還是會一無所獲,倒不如現於將小姐抬回去領賞。
她二話不說往小姐的肩部狠狠的一拍,便立刻昏倒在地,倒地恍若。
裴相府中。
「哼!既然敢在我的眼皮底下開溜,我看是真的是被寵慣了,難不成要我去給李大人毀親不成。小媛這一次你立了大功一件,去到管家那裡領賞就是。」
「奴婢謝過相爺!」
只聽門外的聲音戛然而止,裴月此刻正被五花大綁的禁錮在錦塌之上,身披露著血紅的嫁衣,領口開得很低,露出豐滿的胸部。憂傷的青色髮絲披落在了腰間,凌亂蓬鬆,與淡漠的棕色瞳孔,看上去柔弱和無助,其實表面的裴月雖是一個傲慢還不懂事的女子,其實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偽老虎。
一直以來在她的心裡都把小媛當做自己的好姐妹和知己,她滿滿的失落和憂傷,作為小姐的她也從未有過這樣的孤獨與寂寞。情不自禁的憂傷於是滿滿學會了掩蓋,因為不在想被人宰刺中傷口。
翌日。
祥和的大街上突然徜徉出了熱鬧的氣氛,絢爛的陽光普灑在了這一片綠瓦紅牆之上,那突而橫出的飛檐,高高飄揚的紅色禮旗粼粼而來的車馬從川流不息的行人中緩緩朝裴相府的方向前行。人群中一張張洽談愜意的笑臉,五一不反襯出盛唐民眾對泱泱盛世的自得其樂與喜慶之味。
裴月已經知道自己這一次再劫難逃了,自己的母親病逝得早,而父親裴度又是一個從不會料理在她身上,心中滿滿的不甘心。
處在這空房之中待一個毫不認知的人將其帶走,她不甘心就這樣結束,示意想去掙脫綁在手上的紅繩,繩索已經變得有些寬鬆,這時門外面傳來了幾聲丫鬟議論的聲音。
突然,房門打開了,裴月準備這一次賭一把,腳步聲慢慢的靠近,走進。通過薄薄的頭紗看得到人影慢慢逼近。
「呼呲!」,裴月一腳往那個人踹去,頭紗掉落在地。
「五哥,怎麼是你。」
「月兒,五哥絕對不會讓你這樣嫁給那個什麼方少爺的,這樣對你不公平!!」
「五哥!謝謝你」
裴月原本苦澀的眼裡開始蓄滿淚水,一半感動一半委屈!楚楚地望著面前這個有著凌厲的濃眉、面容俊秀的著青衫的男子,卻瞧見他的眼神似想閃躲又不願閃躲,循著他的目光望見的卻是自己因為被綁而抗力掙扎半露的胸。
瞬間,慌了神,扭動著身子,想要背過身子去,卻不料更加明顯。無奈,只好急切地:「那我現在該怎麼辦?」
「我先幫你鬆綁!」此刻的裴議也深刻的體會到:『裴度作為父親只是通過其他官員的子女聯姻利用著的兒女,繩索綁得如此之緊,把眼前的女子白皙的膚質弄得一塊一塊紅紅的。』
裴議看著眼前衣衫不整的裴月,秀氣的臉蛋上也難掩尷尬,連忙移步過去幫她鬆了綁。她也立刻掙扎著坐起來,趕忙攏好衣服。裴議將手裡的那個提前包好的包袱遞給她,這是我準備的盤纏和一些衣物,你趕快離開吧,過不了一會兒,他們就來了。
於此此時,丫鬟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裡面還有小媛的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糟糕!怎麼來得如此巧。」聽到稀落的腳步聲和丫鬟們的交談聲,裴議也鎮定不下來了,一把拿起包袱塞到她的懷裡,
「寧兒,你快走吧,他們就要來了。這時五哥最後能為你做的了。」
「那五哥你怎麼辦?」
裴月倘若自己就這麼走了,被父親知道,又會嚴懲五哥。小時候五哥就這樣包庇她,惹的禍都被五哥一人承擔,每次總被父親打得皮開肉綻卻總在下一次又替她站出來。如今……
「你別擔心我,我自有方法,你快走吧。嗯?難道你願意嫁給那個方少爺嗎?」
她眼眶中涌動出了少許的淚水,輕音道:「好吧!五哥,這一生我欠你太多也只能留到來世輪迴了呢!」
說著,裴月攀窗口而出,裴議則死死擋著房門,心中早已泣不成聲。
青瓦石牆,朱門綠柳,四月的長安正值柳絮飄飛時,恰若白雪紛紛而落,美不勝收。街上人群喧嚷、吆喝叫賣之聲不絕於耳,不時地,幾個青衣小販舉著滿籃子的小吃和各種稀奇的小玩意在人群中穿梭著。
她走到那個平常偷著出去的窗口。此刻已被木條橫七豎八地釘死。唉,人情淡薄啊,枉她裴月對小媛那麼好,把她當姐妹對待,如今她為了錢利就這樣出賣了自己。呵!她無奈乾笑一聲。
五哥走上前去把封窗戶的木條全都拆掉,打開窗子。
她也沒有多說,立馬攀著窗沿往出爬,平日裡小媛都有幫忙,她一個人反而現在力不從心,總是跳不上去,外面的人越來越近,又試了一次,成功上去,只是感覺不對,因為是五哥雙手托著她的臀才使得她借力上去,她面上顧不得什麼,心跳卻開始不穩。接過包袱,五哥用平日裡不曾有過的憂鬱眼神看著她,提醒她路上一定要小心。她嗯了一聲,不敢在看那淒寞的眼神,轉身離去。
似乎也漏掉了那一聲長嘆的惆悵和推門聲。
她走了許久,來到小樹林,天色還未黑,不過也不能停下,誰又清楚她可以在天黑之前在這片從未來過的樹林裡走出去而不會被野獸吃掉呢,為了逃避父親的追趕她不敢去熱鬧的街頭,只能來到這片寂靜的樹林,當頭有喜鵲飛過,卻更給她一絲淒涼。
她繼續往前走,邊走便撕一根布條綁在樹枝上,以防迷路,儘管這裡已經有很多綁布條的樹了,但她還是不肯放棄,難道逃婚不成,反倒要在這裡沒命嗎?她不願。
在月色到來之際,她終於走出了樹林。她累不擇地的隨便坐了下來,用手輕輕捶著酸痛的腿,只要遠離樹林,遭受野獸襲擊的風險就小一點吧。她呼了一口氣。卻被什麼晃了眼。
一片如鏡面一般的琥珀呈現在眼前,裴月蓮步向前走去。皎潔的月光害羞地照著鏡子(湖面),鏡子上也映照著月光凌利的菱角晃在她的眼裡、因為一天的逃離而又有些污濁的臉龐上。她慢慢蹲下身子,輕輕地掬起一捧湖水,撲在臉面上,雖是黑夜,卻絲毫不影響月光為她照清楚白皙的面龐,靈動的眼睛終於為這眼前的月夜美景而忘記了一天的勞累,飽含盈盈笑意。然後眼睛愈發奕奕閃光,原來是湖邊那幾朵白蓮,她輕輕巧巧地走到白蓮旁邊,細嫩的小手抓著旁邊彎著的樹枝,露出纖細的手腕。另一隻手伸到白蓮所在的地方。
「差……差一點點…。。」
她有點可惜,卻又不捨得。那白蓮也似通人性似般,知道面前這個小姑娘要摘她,還迎著微風離那隻小手更遠了一些。裴月不甘,身子更往前傾了傾。就在觸到白蓮的那一刻,腳下的泥土滑落,噗通,伴隨著湖水的揚起,她掉進了湖裡。
突然間,如夢似幻,像是處於虛無飄渺之間,腦海中像是一幅幅回憶錄不停的翻閱,兒時母親的擁抱、與幾個兄長待在一起的日子、還有和小媛逃出家門的日子……還有五哥裴議。點點滴滴讓她痛苦與糾結。
『救…救命…。求你們…。救。。救救我,可這裡根本沒有人煙,誰又能來救這個失足的姑娘呢。』
撲凌後寧靜的湖面漸緩撲騰出了許多的泡沫,慢慢沉入湖中,血紅的嫁衣飄在湖面之上。四周恢復了寂靜,那幾朵白蓮還靜靜浮在水面上,顏色恰似變得更加的鮮艷了。
*****
等裴月有意識的時候,他緩睜開雙眼,自己正躺在湖邊的岩石之上,奇怪的是那件紅嫁衣此時已經變成淡青色羅裙的裝束。她起身而起,突然心中一陣,眼前一團火焰正在熊熊燃起,旁邊坐著一個素白長袍的長髮男子,身邊站著一個看上去極為年輕的女子,她手裡叼著一匹菸斗,好似心中滿是憂愁。
火焰在黑暗中照亮了他們皎潔的雙眸,一個看似憂愁萬分,一個看似可以看透一切一般。兩人看見裴月清醒臉上浮現出了一番笑意。
「你們二位是誰?我是在…我不是落水了嗎…怎麼會?」裴月發出顫抖的聲線,心中不斷的回想剛剛失足落水的畫面,她臉色突變。
「我們是來道歉的。」女子的嘴中長吐了一口煙氣,不緊不慢的說道。
「二位與我素未謀面,怎來的雙眸道歉之說。反倒我失足落水,應是二位得以相救,應該是我謝過二位才是吧!」
男子的眼神看向了裴月,讓他心中突然地寒顫,背後猛然的出現一絲絲的涼意。裴月仔細端量了一下兩人的穿著,覺得應屬達官貴人一類的突顯著高貴之氣。
「白某,並非是救你之人。這榆林是偏僻之所,而特有這深潭「仰月湖」於此,方才汝欲以摘下的水中之蓮正是在下培育的千尺青蓮。」俊朗的眉,清麗的眼,烏黑的頭髮直達肩際,披散在潔白的欣長身軀上,顯出了妖媚般之氣。
「千尺青蓮……仰月湖。」裴月心中對兩人提高了警惕,她目光轉向了水面之上,不僅從來沒有聽說過他們口中的什麼「千尺青蓮」,而且此時湖面之上漂浮的那幾朵蓮花兒更是發出了奇異之光。
「不錯,雖然名湖也從未有人曉得這裡究竟有多深。還有一問:姑娘溺水時身上穿著為何是嫁衣,閣下莫非就是從裴相府逃婚而出的裴府的那小女兒。」看著裴月好似身子在顫抖一般,她折纖細腰以微步走了過去,袖口上繡上了海水,雲圖,身子輕輕轉動長裙散開,櫻桃小嘴吐出朦朧的煙氣,消失於黑暗。
「姑娘莫要怪我家公子,這千尺青蓮都是鄙人的所愛,公子才種於此處。而導致讓這位姑娘喪命於此,清玄才是真正的害人精。」女子的言詞讓人琢磨不透,怎麼看她都是一個冷酷與高貴的人,看到她如此善意的神態顯露讓人無措。
突然,裴月頷首,淚痕花落臉頰:「喪命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