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匯聚一堂(4)

2025-02-02 19:25:04 作者: 安步奕奕

  賓客基本都到了,東臨最高貴的幾個人也已經在上首就坐,季王爺見此,覺得時辰也差不多了,便宣告此次壽宴開始。

  雖時值寒冬臘月,冷風唆唆,會客大廳內,燒著地龍,且酒杯交錯,火辣的酒水下肚,整個人也暖和多了。

  絲竹奏響,舞姬們踏著聲樂,從一旁走出,揮著長袖,在廳中翩然起舞,舞姿曼妙,讓在場的人觀看得津津有味。

  這是天意第一次見到古代的舞蹈,她一臉好奇,全心注意力都在這些舞姬身上,忽而,舞姬們一個旋轉開,天意穿過這個空當與對面座位上的人對上了視線。

  郝雅?她身邊的是郝赫?

  只見郝雅今日一身素絨繡花襖,襯得容貌白瑩,頭插珊瑚珠排串步搖,她本身長得不差,今日盛裝打扮,更是顯得出挑。不過,如果能忽略她眼裡明顯的恨意,那麼天意不得不承認她確實是一位美人。

  這恨意來源得讓她很莫名其妙,天意微微一曬,也不欲再去理會她,若是那麼在意他人的看法,豈不是處處給自己找罪受?

  只是突然看到郝雅對著身邊的人轉身說著話,手還指向她的方向,這讓天意頓了下目光,而和郝雅交談的那人身穿官服,年紀在四十上下,一臉剛正不阿的模樣,與郝雅說話時,目光嚴厲地看著她,天意瞭然,這人很有可能就是當今的太傅郝欽明,當今太子的老師,也是後宮寵妃凌妃的親哥哥。

  看來是美人和郝赫的事傳到了他耳朵里了,天意收斂了嘴角的笑容,心底有些不安,若是和那些官家公子小姐打交道,她憑藉著自己的能力還是能護美人周全,那如果是來自於在官場摸爬滾打那麼多年的老狐狸,她就很難保證能夠全身而退。況且,上樑不正下樑歪,能教出郝雅郝赫這樣子兒女出來的父親,能有什麼是非觀念可言?

  果然不出天意所料,待絲竹聲一停,舞姬退散離場,郝太傅便出了聲。

  

  「定王爺,今日郝某有幸參加壽宴,祝王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定王爺心情極好地舉杯遙空與他相碰,「承太傅吉言,本王先干為敬。」

  郝太傅笑了笑,繼續道,「素日聽聞王爺府上,公子小姐都是相貌堂堂,箇中翹楚,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太傅大人,外面謠言總歸有幾分誇大其詞,大人不必當真。」被人誇讚,心情總是舒爽的,定王爺笑得合不攏嘴,他視線掃向坐在一旁的眾位兒女,略過季初色,大都讓他十分滿意。

  在場眾人也不由附和幾句,誇得季家在座的公子小姐都飄飄然。

  天意笑不出來,因為她知道,這太傅大人的重頭戲在後面。

  郝欽明假假一笑,待聲響小了點,繼續開口,「前段時間,小兒不小心衝撞了府上的大公子,都怪老夫教導無方,養不教父之過,不過慶幸小兒得了季大公子教訓,想來以後會收斂許多,老夫在此向季大公子道聲謝。赫兒,還不出來向季大公子道謝。」

  此時,被冷落在一邊的郝赫頂著一張腫得像是豬頭的臉,慢慢站了起來,作勢要向季初色的方向行禮。

  「什麼?郝公子被季大公子打了?」

  「還打得這麼嚴重?你看,郝公子那張白白嫩嫩的小臉都看不出人樣了。」

  「季大公子下手也太狠了吧?」

  「……」

  議論聲頓時嘰嘰喳喳響起,天意眸間寒意頓生,這個郝赫肯定做過手腳,林風措跟她說過,都只是皮外傷,不出幾日便可以痊癒,今日擺明是郝家設下的圈套,打算用傷博取他人的同情,藉此來攻擊美人,真是打得一手的好算盤。

  「初色打了太傅大人家的公子?」身為在官場上摸爬滾打的定王爺,哪裡會不知道這郝太傅是在唱哪一出,他臉色一怒,立即轉向靜坐在一邊的季初色。

  「初色,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爺息怒,不過是兩個小孩子有了摩擦,不必在意。」郝太傅在邊上涼涼說道,雖然意思是勸解,但是實則卻是在火上澆油。

  「把貴府公子傷得如此嚴重,怎麼可能是小摩擦,太傅大人別勸了,本王今晚一定給你一個交代,初色,你自己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定王爺壓抑著怒氣,本來就不喜歡這個大兒子,今日在壽宴上出現這種事,他心中的厭煩更甚。

  就在眾人打算看好戲時,季初色悠悠開口道,「父親,我沒有錯。」

  季初色這一句話剛一開口,大都數人都震驚了,多年來沒有聽過這個傻子開口說話了,今日一聽,不由都驚呆了。

  東臨陛下眸子動了動,神色不明地落在季初色身上。而季皇后寒了寒目光,將手中的帕子緊緊握在手中。

  「你還敢狡辯?」季王爺早已聽說這個大兒子會說話了,但是心中憤怒更甚。

  季初色也不懼怕,他不緩不慢地開口,「是他要搶我東西,我不給,他便打我,我只能反擊,古人說,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同理可得,他傷我一尺,我便傷他一丈。如果初色不自衛,那麼變成豬頭的就會是初色了。」

  話音一落,眾人便譁然了,沒想到這個傻子不僅會說話了,還能言會道了。只是這豬頭二字,眾人遙遙看了眼郝赫,還真是生動形象!

  被季初色這麼一駁,定王爺只剩下兩個字,「逆子——」

  郝太傅氣得滿臉都綠了。

  而定皇后眸間的寒意更甚,只是依然笑得溫婉。

  天意原以為美人應對不了這樣的場面,卻不想美人不僅可以獨自應對,還應對得如此漂亮,她不由悄悄在桌子底下對美人豎起了一根大拇指。

  季初色用餘光瞟到了娘子的讚賞,眉角微翹,甚是欣喜。

  別人看不到天意和季初色的互動,但是歐陽墨城偏巧坐在她們的不遠處,將兩人的舉動看得一清二楚,他臉色一繃,給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盡。

  就在這劍光刀火的瞬間。

  

  「既然只是兩個小公子只見的摩擦,太傅也不是來興師問罪的,就這麼過了,今日是風華的壽宴,莫要因為這樣的小事攪了興致。」

  這時候,一道威嚴的聲音打破了這一僵局,原來是坐在上首的東臨陛下發話了。

  定王爺一愣,看了眼同樣呆愣的郝太傅,隨即低首應下。

  郝太傅得到陛下掃來的視線,連忙屈身道,「陛下說的是,是老臣考慮不周。」

  「既然如此,壽宴繼續吧!」東臨陛下揮了揮手,示意壽宴繼續。

  郝太傅擦了擦額頭的汗,原以為有了陛下在此,他便可逼定王下令處罰這個季初色,而且眾所皆知,定王對這個大兒子根本不上心,否則也不會多年來任人如此欺辱季初色,定王也一聲不吭,所以他就是想利用這幾點,讓定王對季初色更加厭煩,礙於陛下在場,處罰會更嚴厲,就差臨門一腳的時候,沒有想到陛下會出聲,還是如此輕飄飄就將局勢化解,看來君心真的是難測!

  廳內又繼續恢復熱鬧的氣氛,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氣氛又高漲起來。

  美人成功躲過一劫,天意鬆了口氣,但是突然憂從中來,今日是對方沒有完全做好策略,才會雷聲大雨點兒小,可是若不是東臨陛下正好在場,金口一開,那美人可是難逃責難,滿室的歡笑熱鬧,仿佛離她越來越遠,她轉頭擔憂地看著自顧玩著花生仁的美人,眸間水色一片,她輕聲呢喃道,「美人,世上才狼虎豹那麼多,我該如何護你平安?」

  這一聲呢喃淹沒在絲竹聲里,似乎無人聽見。只是,季初色的耳朵動了動,握著花生仁的手指慢慢收攏,有幾顆滾落在他腳邊,而他的眼眸黯然一片。

  「你是傻子--」

  「廢物--」

  「你根本不配得到爹爹的寵愛--」

  一聲聲辱罵聲撞擊著自己的耳朵,他的臉色變得痛苦。

  天意察覺到美人身上的不對勁,連忙拉住他的手,「美人,你怎麼了?」

  手上傳來了溫熱的暖意,季初色抬起頭,臉上的痛苦神色已經漸漸退散,他直直地看著自家娘子,見娘子面帶焦急,出聲道,「娘子,初色是不是很沒用?」

  「不會,我們初色已經做得很好了。」從來沒有見過美人這樣沮喪過,天意將他的手握得更緊。

  像是沒有聽到娘子的聲音,季初色自顧自講下去,「初色真的很想保護娘子,初色真的想做得很好,初色,真的不是廢物。」

  哀傷的聲線,迷茫受挫的神情,就像是一根根針一樣,慢慢扎進了她的心間,美人雖然神智未與他真實的年紀相符,但是他也是有自己的底限,自己的尊嚴,受到這麼多的不公平,也是會難過,也是會受傷,天意開始自責,她應該給美人更多的鼓勵,她望著神色黯然的美人,就如同一塊上好的玉石蒙上了薄薄的輕紗,所有亮光都黯淡了。

  天意暗暗下決心,「美人,不要擔心,我們以後會慢慢變得強大,等美人變得強大了,我就交給美人保護了,也不會再有人說美人是廢物。世上多的是雙眼蒙塵不識璞玉的人,我們不能因為他們瞎了眼就而去怪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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