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半夜在陽台哭泣

  「你能幸福就好。」李文川看著她，想看出她心中的那麼一點點不舍。

  可惜沒有，她的眼中沒有一絲絲的不舍與留戀，除了恨，除了極濃的恨意，根本沒有其它任何的情緒。

  李文川心灰意絕，他拉開房門，奪門而逃。

  他怕，怕下一刻，他會控制不住，改變想法，不是成全田小蕊的幸福，而是生生的毀了她。

  得不到，就毀掉。

  

  李文川一路狂奔到了江邊。

  等半截身子浸泡在冰冷的江水中，他才有些許的清醒。

  一慣的字典中，沒有失敗兩字，一慣都認為，所謂的成全，都是些懦弱男人為自己的失敗找藉口。

  可現在，他承認，自己也是這懦弱的男人中的一員，所謂的成全，其實是有心而無力的敗局。他沒辦法偉大到這個地步。

  田妥妥半夜起來上洗手間，隱約中，似乎有個黑影在那兒。

  他嚇得汗毛一下倒豎起來，迷迷糊糊的睡意嚇得丟到九宵雲外。

  「誰？」他驚叫一聲，啪的一下開亮客廳的燈。

  「妥妥，是媽咪。」田小蕊應了一聲，站在陽台上，並不過來。

  「媽咪？」田妥妥長長舒了一口氣，用小手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臟，剛才真的要被自己的媽咪給嚇壞了。

  「媽咪，這麼晚了，你一人獨自呆在這兒做什麼？剛才可真是嚇死我了。」田妥妥走過去，站在田小蕊的身後，問她。

  「對不起，媽咪睡不著，就在陽台上來吹吹風。」田小蕊掩飾著，問田妥妥：「對不起啊，兒子，媽咪不是想嚇你來著。你沒嚇壞吧？」

  「沒有，只是有那麼一點點的嚇人啦。」田妥妥道。

  借著夜色，他仍能看清田小蕊滿臉的淚痕，在夜色中，泛著清瑩的光。

  「媽咪，你怎麼哭了？」田妥妥仰著小臉，追問著田小蕊。

  「沒有，媽咪沒哭。」田小蕊否認。

  「媽咪，你別撒謊了，你睡不著，就是在這兒哭，是吧？」田妥妥不留情的拆穿田小蕊的謊言，伸出小手，踮著腳，努力替田小蕊擦著臉上的淚。

  這一抹，田小蕊剛剛止住的淚，再度洶湧而出，她很不爭氣的，當著兒子的面，哭了起來。

  「媽咪，怎麼了？你別哭啊，有什麼事，你說出來啊……」田妥妥慌了，左一下右一下的抹著她的淚，連聲音都焦急起來。

  這些年，他記憶中的媽咪一慣很堅強，獨自帶著他努力的生活著，再大的苦難，她都是帶著她那招牌式的微笑，堅強面對。

  縱是車禍險些喪命，她都沒哭過叫過一聲，可現在象個孩子似的無助痛哭，顯然真的太傷心了。

  「媽咪，你別哭啊。」田妥妥笨拙的安慰著她。

  見得一雙小手止不住田小蕊的淚，他跑進客廳，抱了紙巾，再跑到陽台上，拿紙巾替田小蕊擦著臉上的淚：「媽咪別哭，有什麼為難的事，你說出來。再大的事，便算我不能幫你解決，有爹地跟金納森叔叔在，應該沒有不能解決的事……」

  聽他提起李文川，田小蕊幾乎都泣不成聲：「兒子，他不要我……他不要我……」

  六年前，李文川多麼決絕的拋棄她，一直是她心中的結，她耿耿於懷。六年後，再度被這個男人無情的推給別人，多年壓抑的委屈與種種不堪，在這一刻淋漓盡致的發泄出來。

  這一句「他不要我」簡直是撕心裂肺的痛。

  她一度拿生命愛著的男人，根本視她如草芥。

  田妥妥聽著她的哭訴，簡直有些不可置信，可他也明白，田小蕊口中的這一個「他」，其實就是指的自己的爹地李文川。

  「媽咪，是不是搞錯了，爹地怎麼不要你呢？他前陣子不是還說，要重新裝修一個大別墅，我們一家三口住在一起嗎？」田妥妥問。

  「不是的。」田小蕊哭著搖頭：「他根本就不要我，從頭到尾他都不要我，他只想要你。」

  「不會的，媽咪，爹地其實是要你的，他怎麼可能不要你。」田妥妥抱著田小蕊，急聲說。

  雖然大人之間的情愛，不是他這個小奶包能完全明白，可是，作為一個聰明早熟的孩子，在他的眼中看來，其實自己的爹地還是喜歡自己的媽咪的，否則哪會有這麼多的架吵，哪會這麼成心欺負她呢？

  他完全可以一副高冷的模樣對著她。

  「媽咪，是不是搞錯了？」田妥妥仰著小臉，小心的追問著田小蕊。

  「沒有搞錯，他今天親口叫我嫁給金納森，讓我跟著金納森走……」田小蕊哭，被自己曾經深愛過的男人，親手推給別人的痛楚，無法言喻。

  自己的爹地要媽咪嫁給金納森？

  田妥妥不能相信這事。

  他一直是看著李文川對金納森有多大的敵意有多大的醋意，又怎麼可能叫田小蕊嫁給金納森呢？

  「媽咪，這一定是反話，一定是你們吵架的時候，爹地說的氣話……」田妥妥不相信。

  「兒子，今天我跟他沒吵架，這不是氣話……」

  

  「我不相信，媽咪，我真的不相信……」

  「兒子，我也想不相信，我也想他只是說的氣話，可他根本不是，他就是要我嫁給金納森，他只要你的撫養權……」田小蕊抽抽噎噎。

  她知道自己在兒子面前這樣的表現太失態，可是，這壓在心中的悶氣卻又沒有出處。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要打電話問爹地，我要親口問他是不是這樣的。」田妥妥仍舊不相信。

  他的夢想，就是自己一家三口以後能快快樂樂的在一起，怎麼一切在向著好的方面發展，會變出這樣的事。

  「妥妥，不要問，你想他親口再說一次不要我，讓你媽咪再丟臉一次嗎？」田小蕊阻止了田妥妥。

  田妥妥皺著小臉站在那兒，他真的很想打電話，親口向李文川求證，看著田小蕊現在這傷心的模樣，他不想她繼續傷心下去。

  他就這麼站在那兒，小腦袋快速的思考著問題。

  田小蕊哭夠了，心中那一直窩著的悶氣痛快的發泄出來，她人好受多了。

  「兒子，太晚了，去睡吧。」她示意著田妥妥：「媽咪今晚太失態了，影響了你休息，媽咪保證，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她先向著臥室中走，可走了幾步，田妥妥並沒有跟上來，回頭望去，卻見田妥妥向著她捏了捏小拳頭：「媽咪，請相信爹地，我感覺，爹地一定是有了什麼事，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田小蕊苦笑：「兒子，不用再安慰媽咪了，媽咪哭過了，也好受多了。只能怪你媽咪自己想多了，當年他不要我，現在不要我，也是正常的。」

  回想以往環繞在李文川身邊的女人，不是溫麗容這樣的大家閨秀，就是申依宣這樣的大明星，甚至還有心頭砂的黃蕊蕊，自己這麼一個平凡又普通的女人，有什麼資格值得李文川高看兩眼？

  「不是的，媽咪，我不是安慰你，我感覺，爹地真的是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才會這麼決定。」田妥妥堅定的站在李文川的那一邊。

  田小蕊再度苦笑：「兒子，你想一家三口在一起，媽咪能理解，所以，你努力替李文川說好話很正常。」

  「媽咪，不是我替爹地說好話，爹地其實真的仍舊希望跟你在一起的。真的，他也想努力的追求你的，如你所說，他四肢不勤五穀不分，可他都為了你在學做菜了。」田妥妥大聲的，將自己感受的那點點小溫暖小感動說了出來。

  見得田小蕊一臉不以為然的神情，他激動的大聲補充：「真的，媽咪，我不騙你，就在金納森叔叔來的那一天，金納森叔叔給你做吃的，爹地深深的就受刺激了，他連夜都在家中學習做菜，你沒看那天他的手指頭都被切了嗎？」

  田小蕊無奈的搖搖頭，她感覺，有必要讓兒子認清一些事實：「兒子，你媽咪跟他認識了這麼久，比你更了解他。本來我這當媽咪的人，不應該在你面前這樣搗毀你的爹地。可是，媽咪不得不提醒你一點，你爹地他永遠都在演戲。」

  她頓了頓，繼續道：「當年他要我陪在他身邊扮演恩愛夫妻的時候，那恩愛程度，不知道是羨剎了多少人，還在那個時候，他就在努力塑造一個家庭美滿事業有成的好男人，那時候，他就能穿著圍裙站在灶台邊，端著我做的菜，無恥的說是替我做的菜。所以，有這前車之鑑，我會再相信這些嗎？」

  田妥妥有些不可思議的撫著額，天啦，當年爹地媽咪還有這樣的過往？

  「所以，兒子，你也需要睜大你的雙眼，需要仔細的看清楚。你爹地是個時時刻刻都在演戲的人，當年能對著我演著夫妻恩愛，現在演個父子情深再拿手不過。說不定，為了讓你相信他，還會故意在手指頭上包個傷口，博你同情。」田小蕊強調。

  田妥妥只能瞪圓了眼，媽咪，你真相了？那天爹地真的手指頭上包了一個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