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黃瑩

  我緩緩擡頭，但是卻什麼也沒看到，還是黑黢黢一片。

  爺爺也跟著我上來了，他把火把往上一拋，落到了地窖的上方，我頭上的壓力頓時感覺輕鬆不少。

  砰……

  在我出地窖的那一刻，無頭屍骨從牆上摔了下去，跌得粉碎。

  我回頭一瞥，卻看到了一個令我更加害怕的東西——一條白緞子，跟我懷裡的那條出自同一處！

  我嚇傻了，難道除了她，還有別的鬼？

  爺爺拉著我衝出了老屋，我能聽見背後的嘲笑聲，很陰森！很恐怖！

  出了地窖，我對爺爺說道：「我……我剛才在地窖裡面看到了一條白緞子，我身上也有！」

  我顫顫巍巍拿出了懷裡的白布，我有點兒懷疑上面根本不是尿漬，而是地窖裡面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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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爺爺一見我的白緞子，馬上慌張起來，一把搶過我的緞子，神色緊張地說：「你……你囊個（怎麼）會有這個？」

  「我撿的……」

  「哎……」爺爺深嘆了一口氣，轉身往屋裡走！

  晚上爺爺和我沒有睡覺，而是坐在那裡，直到天亮。

  天亮了，我到後面的墳墓前，找塊石頭坐下。

  「我昨天去老屋找了的。」

  聽到我說話，她從棺材裡出來，站在陰涼地方看著我，等待著下文。

  「我找到了你的下半身，但是……那屋子裡還有別的東西，你的屍骨我沒能帶出來，已經打碎了。」

  在我說但是的時候，她的神情就有些緊張了，做了幾十年的鬼，她早就厭了，她也不想再以這種狀態存在了。

  「我在地窖裡面發現了一條白緞子，那是你的嗎？」

  她一陣恍惚，我看得出來她很失落，骨頭碎掉了，說明她要永遠以這種狀態生存下去，因為想要轉世重生的話，隻有把靈魂和身體合一才可以做到。

  「不……不是我的。」

  聲音不是以前的那種冰冷了，而是陷入了另外一個冰窟窿。

  「你知道那是誰的嗎？」如果不死她的話，那麼隻有另外一種解釋，那就是除了她一個鬼之外，還有一個在我身邊。

  「你爺爺知道。」她根本沒有仔細想就說出來了，

  「我爺爺？」

  「對，你爺爺和她交過手。」

  這回我感到的不是恐懼了，而是無盡的驚奇，我的印象中，爺爺除了沒有牙，嚴肅點兒，然後就是喜歡抽菸了，這就是他全部的特點。

  之後我問她，她呆呆站在陰涼處，也不回答我。

  「我還有什麼可以幫你的嗎？」看著她這種失落的表情，我實在不忍心了，在來鄉下之前，我從來沒有想過會和一個女鬼有這樣的對話。

  「不用了，謝謝你。」周圍傳來她僵硬的聲音，謝謝這兩個字可能是她第一次說。

  「為什麼？我可以幫你一些事情的。」

  「算了，她找過你了，我怕你爺爺也不是她的對手，你還是儘早離開這裡吧！」她已經從原地消失了，應該是又進了小棺材之中。

  「你身上，你的呼吸之中都有她的氣息，她已經纏上你了，你現在還是離開吧。」她繼續說道。

  我知道我身上有她的氣息，因為我跟白緞子過了好幾天的夜呢。

  可是我的呼吸裡面也有，這讓我陷入了沉思。

  難道是那天流進嘴巴裏的東西？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說明那天晚上來找我的不是她，而是另外一個人。

  「我問你，你是怎麼害我的？」我問這話，自己都聽著奇怪，但是我隻想到這種表達方式，我必須搞清楚這麼多事中，那些是她做的。

  我一問，她頓了一下，感覺很尷尬。

  「就在床罩上的那次！」

  「隻有這一次？」

  「嗯，但是我半途放棄了，因為我聽見你叫他爺爺了！」

  額……就算她是女鬼，我也懷疑了，這話怎麼有些曖昧啊，難道我爺爺跟她……哎喲，不敢想，沒想到我爺爺那樣的老古闆也來這一招。還是重口味！

  「因為你爺爺她救過我，還有就是……他會獵鬼！」她知道我誤會了，馬上解釋道。

  「是你爺爺把我重新埋葬在這裡的！」

  「他會獵鬼？」

  「嗯！」

  「除了床罩之上的那一次，其他的都沒做過了嗎？」

  「隻有這一次。」

  照她這麼說來的話，窗子外面那個人，豬窩上那個白影都不是她，而是別人，我本來以為我不會怕了，但是現在，我的冷汗又掉了下來。

  不過該來的總會來，我隻要耐心等待就好了，再說，她不是說我爺爺會獵鬼嗎，他不會讓我有事的。

  「你叫什麼名字啊，你以前的墓碑上已經看不清楚了。」「啊？……」她像是沒有聽明白，或者是聽明白了不敢相信，她是鬼，從來沒人跟他這麼交談過，更別說問他名字了。

  「黃……黃瑩！」她聲音之中除了惶恐還有欣喜，我聽了，竟然會覺得有些心痛，要是她生在我這個年代，這一切都有可能不會發生，她會跟我們一樣，在學校上課，回家看電影，但是這些她都沒有，甚至連一天愉快都沒有！

  「挺好聽的名字。」

  

  「謝謝！」

  「你下半身的骨頭碎掉了，你接下來準備怎麼辦？」

  「算了，這是命，我認了！」她的聲音又變得冷漠無情，或許她以後會一直以這種狀態生存下去。

  我看了看孤寂地躺在地上的棺材，突然做了一個決定。

  「你跟著我吧！」

  咚……

  這次就連棺材也抖動了一下。

  「跟著我，我慢慢幫你想辦法，如果你不願意就算了！」「……」久久的無語，約莫一分鐘之後，我抱起地上的小棺材就往爺爺家走。

  有些事情，根本不需要說得太明白，我們自然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爺爺。」

  他坐在門檻上抽旱菸，看見我手裡的棺材，怔了一下，這口棺材是他親自做的，他怎麼會不認識！

  「你準備幫她？」爺爺滅掉手裡的旱菸。

  「嗯。」

  「你先把她給我。」

  從黃瑩的對話中，我知道了，他口中那僅有的一個好人就是我爺爺了，我爺爺不僅把她安葬了，每年過節還去看她，給她修墳，還有她說我爺爺會獵鬼，我很希望爺爺又辦法幫她。

  我把棺材遞給爺爺，他結果棺材，放到地上，然後轉頭對我說：「你把你睡的那個屋裡抽屜裡面那瓶紅色東西給我拿出來，還有那裡有一隻毛筆，幾張黃紙，你都給我拿出來。」

  這些東西在電影裡面不是治鬼的嗎？難道爺爺準備……

  「爺爺你……」「沒事兒，你爺爺是好人。」

  我進屋把這幾樣東西給爺爺拿了出來。

  隻見爺爺拿起瓶子，把紅色的粘稠液體糊滿了棺材全身，棺材頓時變得通紅，發熱。然後，爺爺又抓起一把糯米灑在棺材上，一灑上去，就被紅色的粘液粘住了，然後騰起陣陣白煙，不出一會兒，糯米變成了黑色，應該是焦了。

  我聽見棺材裡面黃瑩發出一聲悶哼。

  「你沒事兒吧？」

  「沒事兒。」我能聽出了，這幾個字是她咬著牙齒說出來的。

  爺爺蠕動著嘴角，念念有詞，然後抓起毛筆，在一大張黃紙上撕下一小條，在上面畫滿了晦澀難懂的圖案。

  兩分鐘之後，九張符文紙畫好了，被貼滿了棺材全身。

  轟……紙張突然燃燒起來，一股恐怖的熱量從棺材上散發出來。

  「啊……」

  黃瑩終於忍不住，大叫了出來，鬼本來就怕火，這麼強的熱量，她怎麼能承受得住。

  我現在懷疑爺爺根本不是在幫她，而是要收她。

  「爺爺，你快住手，……她已經很可憐了。」我大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