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從沒覺得那麼冷

  怕被人認出來，兩人偷換了人家晾曬的衣服，肖政雄受傷的胳膊被唐易風包紮了起來。天黑了，他們躲在一間廢舊的汽修廠不敢回家，唯一的想法就是趕緊逃走，逃的越遠越好。

  唐易風翻遍所有的口袋，加上拿貨的錢仔細清點。

  「易風，我們有多少錢？夠跑路的麼？」肖政雄極度恐懼下，已經忘記了胳膊上的疼痛。

  唐易風又認真地數了一遍，低聲回答道：「五百，我們就五百。」菸酒都不用付現錢，所以他只拿了買乾貨的錢。

  「那能去哪兒呢？易風，我們……是不是打死人了？」肖政雄抱著受傷的胳膊，眼裡閃過一絲恐懼。

  「我也不知道……我們……能走多遠就走多遠吧……」唐易風不得不低頭沉思，他腦子裡也亂成一團了。

  去車站買票是肯定不行的，一露頭就會被布控的警察抓走。

  「政雄，今晚店裡真沒酒賣了……」唐易風看著外面黑乎乎的夜，輕聲說道。

  肖政雄乾笑了一聲：「我老媽是神仙，還是烏鴉嘴呢！怎麼就被她一語成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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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了，你說我們能不能……趁天黑偷偷溜回去？」肖政雄忽然扭頭問唐易風。

  「我覺得不行，警察說不定早就等在那了。」唐易風嘆了口氣。

  肖政雄也跟著嘆了口氣：「哦，那我們就不回去，我可不想被抓去槍斃……」

  「我也不想死……我還有好多事沒做……」唐易風抬頭看著黑夜發呆。

  凌晨時分，一輛大貨車停在門口給水箱換水，兩人哀求了半天，司機終於肯便宜點捎帶上他們了，兩人一路輾轉到了南方那個完全陌生的城市。除了路費和一路上的吃喝，唐易風身上已經所剩無幾，白天他們躲在無人的角落，天黑了就出來買一些乾糧填飽肚子。

  唐易風帶著肖政雄四處找工作，可是跑遍了大街小巷，因為沒有任何身份證明，根本沒人肯雇用他們。而且兩人半大小子，一副落魄的樣子，肖政雄胳膊還帶著傷，商家都害怕他們來路不明，所以根本沒人敢用他們。

  找不到工作，身上的錢也很快就花完了。

  半夜，唐易風只好去大街上翻垃圾箱，他找到了吃的東西都是先給身旁的肖政雄，有一天他跟麵館夥計討要到了半碗剩面，他興奮地捧給了躲在角落的肖政雄，「政雄，你看這是什麼——麵條！我們有麵條吃了！」

  縮在角落裡的肖政雄精神一振：「真的？快給我看看！」

  「你快吃吧！一定很好吃的，聞著就很香！」唐易風舔舔嘴唇，把面碗塞到肖政雄手裡。

  「那你呢？我們一起吃吧！」肖政雄忍住翻湧的食慾，只喝了一口麵湯，又遞給唐易風。

  兄弟兩人你推我往，都是只喝湯，誰都沒主動吃麵。

  看著唐易風一臉真誠，肖政雄終於奔潰了，他哭出聲：「易風，我們怎麼辦……我們會死嗎？」

  唐易風的眼神堅定：「不會的，政雄，我們一定能活著，你相信我！別想了，快吃麵吧！」他耐心地安慰道，其實他也不知道該怎麼繼續活下去，只是單純的知道不能放棄。

  明明是炎熱的盛夏，可是肖政雄卻從來沒覺得那麼冷過，絕望的他抱著唐易風幾次嚎啕大哭，他受不了那種精神和肉體的雙重折磨……

  有天深夜，他們又一次在骯髒的垃圾堆里，仔細翻尋的時候，一幫小混混嬉鬧著走了過來。為首的那人咬了一根牙籤，淡淡掃了一眼兩人，唐易風低著頭，忙把手上的東西藏到身後，肖政雄也難為情地趕緊躲到一邊。

  「呦，這是打哪來的呀！怎麼淪落成這樣了？」為首的那人卻來了興致，不停地上下打量兩人，他忽然回頭對身後的一個有點斜眼的傢伙說道：「「老三，怎麼樣？身板還是不錯的。」

  「哈哈，光哥，你什麼意思？難道你想收了他們？」斜眼三也湊近過來，用他的斜眼仔細看了一眼兩人。

  光哥咧嘴一笑：「不錯啊，老三，越來越懂哥的心思了！」

  「那是必須的！」斜眼三受寵似的點頭，轉身就衝著兩人叫道：「喂，你兩個什麼來路？是犯事了，還是離家出走的？」

  唐易風一挑眉：「這關你們什麼事？政雄，我們走！」回身拉過肖政雄就要走。

  「呦喂，還挺有個性啊！哈哈，哥就喜歡這樣的，哥今晚心情好，我收定你倆了！」光哥一臉挑釁的笑，呸地一聲吐出嘴裡的牙籤。「老三，給他們講講我們的規矩，撿點上檯面的說，初來乍到別嚇到人家。」

  「哈哈……」一群人全起鬨起來。

  「明白，這是肯定的！」斜眼三一揮手，鬨笑的那幫傢伙立即把唐易風和肖政雄兩人團團圍住。

  唐易風沒動，冷冷地看著斜眼三。

  「你倆聽好了，這一片都是咱光哥的地盤，跟著光哥，包你們吃香的喝辣的，想怎麼快活怎麼快活！」斜眼三說完，故意瞟了一眼兩人手上拾撿的東西，他很清楚此刻他們需要的是什麼。

  

  肖政雄的喉結猛地打了一個滾，他太想能吃頓飽飯了，忙急切地問道：「能管飯？是真的嗎？那需要我們做些什麼？」

  唐易風目光複雜地看了一眼肖政雄，又眼神堅定地扭頭去看光哥：「我們可以憑力氣吃飯，但是絕不干違法亂紀和傷天害理的事。」

  「哈哈，老三，看人家多聰明！一進來就跟咱把話挑明了。」光哥掃了一眼兩人，笑著看斜眼三，隨後抬手指向唐易風，「好！靠力氣吃飯，哥答應你，違法亂紀和傷天害理的事咱不做！」

  「光哥……這黃毛小子還跟咱談條件？」斜眼三面色一凝，不滿地瞥向唐易風。

  「依了他，哥今天心情忒好！」光哥一擺手，一行人又恢復原樣，嘻嘻哈哈地往前走去。

  只是斜眼三一直跟在唐易風和肖政雄身後「小子，快走吧，你倆今天算是走大運了！」

  唐易風還有些遲疑，肖政雄倒是先邁出了步子，他急急地拉著唐易風的胳膊，「易風，我們就跟他們去看看吧！至少……能有頓飽飯吃……」

  「這就對啦！別磨嘰了，快點！到地兒就給你們飯吃，管飽！」斜眼三斜眼看向肖政雄，他那眼一斜就更難看了，唐易風覺得有點噁心。

  「易風，我們快去吧！」肖政雄就像落水的人抓到救命繩索一樣地欣喜若狂，斜眼三的話就像是給他打了雞血似的，立即就挑起了他對生的渴望。

  他們被帶到了一家KTV的後院，斜眼三先把他們領到食堂，兩人終於飽餐了一頓，又把他們帶到樓上，指了指洗澡間，不知道從哪又搞了幾件舊衣服丟過來，「洗個澡換身乾淨衣裳，瞧你倆這熊樣！這明天一出去了，道上還以為光哥改混丐幫了。」

  「知道了，三……哥，謝謝！」肖政雄忙點頭撿起衣服，一股腦兒抱在懷裡。

  斜眼三的雙眼一眯，露出一抹狡黠的笑道：「不錯！像是個可塑之才，去洗吧，收拾完就住這房間。」他揚手指了指身後的房間。

  唐易風心裡一直忐忑，他很快發現那些人除了打牌賭博，根本不務正業，把一間屋子都搞的烏煙瘴氣，也沒人理他倆，肖政雄偶爾會幫他們倒到水什麼的。

  就這樣度過了三天安然的日子，第四天一早，斜眼三就把大家都轟起來了：「起來！都別給老子裝死了!開工了，開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