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王家老太婆

  次日起了個大早，白小茶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轉頭就看到東月背著籮筐準備出門了，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邊打哈欠邊問。

  「這麼早就要出去啊。」

  男子正皺眉看著手上的工具——一把破舊的鋤頭，也不知道是白小茶擱哪兒撿來的，刃上已經有了好幾個缺口，聽見她的聲音，只是輕輕應了一聲。

  「嗯。」

  早起是個好習慣啊。她迷迷糊糊的想，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淚花。「那你要小心哦，聽說山裡有狼的。」

  

  「知道了。」

  開門瞬間湧進來的冷風讓女子打了個寒顫，立馬又縮回了被窩，身前軟和的小小一團安靜的沉睡著，叫人心安。

  白小茶還是很困，她輕輕拍了拍寶寶的襁褓，眼睛一閉又睡了過去。

  一覺到日上三竿，白小茶猛地睜開眼睛，被陽光刺的又閉上了眼，耳邊是嬰兒響亮的啼哭，她心臟砰砰的跳著，還未從方才的夢魘中清醒過來。

  她夢到了自己的前世，就在那間小小的出租屋裡，突如其來的心悸......

  額上滿是冷汗，她怔怔的望著破舊的屋頂，許久才緩過神來。

  怎麼突然就夢到了那個呢，那時她意識到了危險，可是向來獨居的她根本沒有任何求助的對象，手機離自己很遠，住的也很偏僻，還有，她的屍體有沒有被發現呢......

  白小茶甩了甩頭，將混亂的思緒拋開，然後下床燒水洗漱，再費力氣將孩子哄好吃好，這才忙完。

  對了，還要去送東西呢，可是寶寶怎麼辦？

  她犯了難，不能把他一個人留在這裡，萬一出了什麼意外怎麼辦，但是自己的腿受傷，要抱著的話也很不方便。

  咬著嘴唇想了許久，最終還是決定帶上，這房子連門都沒有，真出了事她得良心不安一輩子。

  找了個破爛的布料勉強撕成布條，將寶寶固定在自己背後，白小茶一手提著藥材，一手拄著充當拐杖的木棍出門了。

  上回誤打誤撞找到秀娘家裡，這回也算是輕車熟路。白小茶住的比較偏僻，比起村子裡大家住的都比較近，她那兒確實算是犄角旮旯了，也正因為如此，她與村里人也並不怎麼熟絡。

  王富貴的家裡條件算是不錯的，有一個小小的院落，四周圍了圈籬笆，還餵養了家禽，她遠遠就看見院子裡有個女孩正在院子裡蹲著，好像是在玩的樣子。

  她記得秀娘有個孩子叫狗蛋兒，可是他們也確實沒有兒子，難不成這個就是狗蛋，女孩？

  白小茶嘴角抽搐，有給姑娘取這名兒的嗎？

  走的近了才發現屋子似乎是在爭吵，聲音很大，農村女人特有的粗嗓門，混合著口無遮攔的粗話，離大門一百米都能聽得清楚，白小茶頓住，聽見男子略帶不耐煩的聲音。

  「都答應人家了，那有什麼辦法。」

  「我管你什麼辦法，你自己腦子不靈光，被人家騙的團團轉，這點兒小傷哪兒能要那麼多糧食啊，他們就是看你老實欺負你！娘這就去找他們說理去......」

  話音未落，就從屋中走出來個乾瘦精幹的老太太，她利落的跨過門檻，才走了一步就看到呆立在院中的白小茶。

  那小女孩也正好抬起頭，看見眼前的人影，朝裡屋喊了一聲。

  「爹，有人來了。」

  下一刻，王富貴就從屋子走了出來，看見是她面色頓時一變。

  「是你。」

  白小茶雖然和村里人不熟，但大多數人還是知道這麼個人存在的，畢竟沒有人比她更慘了，在茶餘飯後閒來無事時，也偶爾提起這個悲慘的人，前陣子偷紅薯那事兒，更是讓這些人有了飯後談資。

  王老太太也是知道她的，還知道她年紀輕輕就抱了個孩子，也不知道是跟哪個野男人生的，忒不要臉！

  凹陷的眼窩泛著一團青黑，卻擋不住眼裡的精光，老太太上下打量了她一圈，看她背了個孩子就知道此人身份了。

  「小妮兒，是你跟你男人問富貴要十斤米十斤米三斤肉的？」

  白小茶：「......」

  這一副質問的語氣，她要如何回答。

  頓了頓，她點點頭，解釋道。「我......相公他救了您的兒媳，索要一點報酬...不過分吧？」

  她是覺得不過分，甚至還覺得要少了，畢竟搞不好那可是一屍兩命的。

  可是顯然對方覺得對此很過分，老太太眼睛一瞪。「誰叫你們多管閒事的！秀娘不過就是摔了一跤，你們居然就要那麼多東西，你們是想訛人是吧。」

  白小茶愣住了，當場石化，果然不是家人不進一家門，看看這說的都什麼話？她按捺住心中蠢蠢欲動的火苗，儘量面帶微笑的說道。

  「今天我是來送藥材的，既然你們覺得問題不大的話，那這藥材應該用不到了，我帶回去了？」

  說著，晃了晃手中的藥草，她眼睛望向老太婆身後的男人，眼神銳利。

  可是對方並沒有說什麼話，那沉默的表情仿佛就是在說「我全聽我老娘的」。

  真是一群渣渣！白小茶暗暗磨牙，氣得想殺人。

  這藥材是來救她的兒媳婦的，王老太怎麼能放過到手的便宜，尖聲叫道。「等會兒！」

  她不是大夫，不懂這裡面的道道，她只知道昨天秀娘摔了一跤，好像是動了胎氣，不過她也是女人，知道動了胎氣是多麼嚴重的事情，但今天看起來已經沒啥大事兒了。

  人性的本質是自私自利，當初求人幫忙的時候誠心誠意，對其感恩戴德，得了好處後卻又不想吃虧，所以便想要出爾反爾，對此，王老太太可是此中好手，村里人沒幾個人在她手上得過便宜的。

  這是最讓她驕傲的事情。

  「這是保胎的藥材吧，你看，你男人救了秀娘，我們也確實是過意不去，這樣吧，我給你一個窩窩頭，你把這藥材給我吧。」

  「......」

  這老太婆是還沒睡醒？

  白小茶麵無表情，轉身就要走，身後傳來女人尖銳的聲音。「這妮兒怎麼一點兒好歹也不識，不識好人心！」

  心中冷嗤，她要是好人，那這全世界都沒人了。

  可是沒拿到東西，怎麼回去交差啊，女子面色灰敗，感覺到背上的動靜，她回過頭去，正好對上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

  「怎麼辦啊寶寶，沒吃的了。」

  她這個大人隨便將就點都行，可是孩子這麼嬌嫩，可是餓不得的，這要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