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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生」了個兒子?

2024-05-09 04:22:59 作者: 如月影

  她的家離這裡不遠,好不容易翻過了一個土坡,看到夜色下孤零零的小茅屋時,白小茶險些落下熱淚,因為她聽到了嬰兒響亮的,尖銳的哭聲,在寂夜裡如此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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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好還好,哭得這麼大聲,應該是餓了吧。

  心情激動,又是黑夜,一時沒注意腳下,就不知道踩到什麼一骨碌從山坡上滾了下去。

  這下可是要了命了,她半天都沒緩過勁兒來,連喊疼的力氣都沒有了,渾身像是在水裡浸泡過似的,滿身冷汗,思緒都有些模糊。

  耳邊嬰孩的啼哭響亮,她心中一疼,也顧不得腿上的疼痛了,比用之前快了一倍的速度爬起來,然後跌跌撞撞的走回去,「砰」得一聲撞開門。

  破爛的木門抵禦不了夜間寒風,被這麼一撞更是徹底散架,白小茶狼狽的在地上滾了一圈,又連忙爬起來,撲到只有一床打著補丁的被子上。

  一團錦繡布帛與那寒磣的被褥實在格格不入,光是那純正的朱紅色,就照的整個小屋子蓬蓽生輝,人一眼看過去就知道這塊兒布最值錢。

  此刻那團錦繡正在蠕動,剛才還哭聲響亮,這會兒一看到人就不哭了,滴溜溜的大眼像是黑珍珠似的,睫毛是她的兩倍長,小蒲扇般一閃一閃的,浸了水光的眼珠子清澈明亮,映的裡面的人毛髮亂飛,悽慘無比。

  豈是個狼狽可說。

  嬰兒見到她,伸出了胖乎乎的小手,抓著她的頭髮扯啊扯,扯的頭皮都有點痛了,她卻渾然不覺,怔怔的,思緒還沒反應過來,身子已經轉過去,去拿灶台上放著的半碗黃米糊糊。

  早已經涼了,反應過來的她將灶台點燃,把涼了的米糊倒進去重新熱一遍,又看到她隨手放在缺了一角的桌子上的紅薯,拿過來洗乾淨扔進去,然後把鍋一蓋,又去看眨巴著眼睛的寶寶。

  做這一切實在是太順手不過,白小茶心中當然驚異,但是這些就像是長久以來的習慣一般,順其自然的就做了,做完這些,坐在床邊,與那看起來幾個月大的寶寶大眼瞪小眼,她混沌的腦殼才漸漸清晰。

  是了,果然是這具身體的記憶,她盯了一會兒,看見他嘴角留下的口水,下意識就用袖子擦上去,完了臉一黑,萬分嫌棄的看著自己的衣袖。

  雖然也不怎麼幹淨,可以前的她也做不出來用袖子擦人口水的事兒,實在是......

  這具身體瘦弱的很,可這個娃娃倒是白白胖胖的,從撿他回來距今大約有兩個月的時間,不得不說前主對這孩子很用心了,什麼好吃的都給他,自己餓的皮包骨。

  搖搖頭,心中感嘆偉大的母愛。

  嬰孩天真的笑聲時不時的響起,為破敗的小屋也增添了一絲溫馨,白小茶脫鞋上了床,側身望著那團錦緞。

  上床又是費了一番功夫,上去便是面色猙獰,心中把那人問候了祖宗十八代,待到痛意漸緩,白小茶才放鬆了身子。

  還是有感覺的,沒廢。

  她擰著眉看著自己的左腿,那青灰的衣料著實破舊,還打了好幾個補丁,這樣半躺著,膝蓋骨清晰的印出來,不用看就能想像得到裡面的腿痩成什麼樣。

  她伸手,慢慢的將褲管捲起。

  眼底呈現的皮膚蠟黃,腳腕細的能一手握住,上三寸處便是受傷的地方,一道黑紫色的痕跡,裡面充滿淤血。

  沒斷,她心中鬆了口氣,應該是骨裂。想起那撕心裂肺的痛,身子下意識就打了個顫,她無法想像真斷了會是怎樣的痛處,自己大概叫都叫不出來吧。

  眼睫一垂,恰好對上寶寶清澈的雙眸,霎時,心中那點鬱結便消失無蹤。

  真好,什麼都不用想,什麼都不用做,只用乖乖的在床上躺著,就有人照顧你。

  白小茶不可避免的聯想到自己,這麼大的時候,是否父母也曾經這樣照顧過她呢。

  鍋里的水開了,她挪下床,將裡面熱著的碗用抹布端起來,又把煮熟的紅薯碾碎拌進去,黃米的香氣與紅薯的甜味混合在一起,讓她的肚子唱起了空城計。

  啊好想吃......

  她轉頭看著床上笑的一臉天真的娃娃,默默咽了口口水。

  給小孩子餵食可不是個容易的工作,更何況餵食的還是個傷員,家裡沒有勺子,她用筷子沾些吃的,小心翼翼的一點一點餵進去,時不時的擦擦他嘴角的口水,心中無限惆悵。

  想她活了二十幾年連男人的手都沒有牽過,今天突然多出來個兒子,還真的是荒唐。

  半夜裡白小茶疼的壓根就睡不著,那灼人的疼痛能要人命,她躲在被窩裡,忍不住哭了起來,又怕吵醒身邊睡著的孩子,只能壓抑著聲音,淚水滾燙,沒入棉絮中又很快冷卻。

  山中寒氣上涌,夜晚冷寒刺骨,腿上的灼痛與冷意折磨著她的神經,蜷縮著身子,把靠牆根的孩子抱在懷裡,只覺得心口軟軟的一團,又小又暖。

  快至天明白小茶才沉沉睡去,睡的還忒不安穩,等到好不容易沉入夢鄉,又乍然被一陣嬰兒啼哭驚醒,她睜開眼,屋裡一片明亮。

  原來天已大亮了。

  稍微一動,腿便劇烈疼痛起來,她看了看,小腿細的跟跟柴火棍似的,泛黃的肌膚上是一道黑紫色的腫塊,看上去頗是驚悚。

  她眼睛一閉,索性不去看了,掀被下床,將昨晚剩的粥熱熱,好不容易把寶寶哄睡著,又是一頭大汗。

  抱著孩子坐在床邊,怔怔的不知道想了些什麼,才忽然回神,小心翼翼的放回到床上,扶著桌椅板凳挪到門邊。

  門昨晚已經被她撞壞了,白小茶看著滿地的木頭板子,又望望破爛的,已經不能擋風的「門」,心中頓時生出天「天要亡我」的絕望無力之感。

  腿斷了是要讓她怎麼修門。

  可是,能怎麼辦?

  晚上要是不想被凍死,那也只能瘸著腿硬上。

  外頭天色大亮,照的屋內亮堂,她這才清楚的看見屋裡的陳設,真真跟家徒四壁沒啥區別,甚至因為屋子年代太過久遠,已經開始漏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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