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要瘋了

  一疊紙輕飄飄甩在桌上。

  

  「王隊長，你再目光火熱的死死盯著，也絕不可能將這些紙燒出窟窿來。」安卿雙手撐桌子，似笑非笑的。

  幸好王林還有理智在線，記得現在正錄像中，絕不能施暴。

  他眨眨疼痛酸澀的眼珠，面無表情的，「這是什麼？」

  「不認識哦。」安卿伸手拿起一張，豎立讓在王林視線前方，「瞧，這可是十頭村村長老太太收藏的好東西，曹老太太吩咐她做的事一五一十詳細記錄在上面。」

  她手一松，那張紙落下飄到王林身前桌面上。

  「嘖。沒想到村長老太太是個能人，寫的話劇本挺精彩。」

  王林動了下僵硬脖子。

  不可能！

  死老太婆怎麼敢，她不想要唯一孫子的命了嗎？

  這件事就連後娶進門的春花也不知道，她丈夫陳平頭個死去的老婆其實留下了一個兒子，自小被養在曹家。

  王林用上三十多年來培養出來的定力，才勉強將心驚、恐懼、不可置信等等複雜情緒壓制下來，「你怎麼證明這是十頭村長的東西？」說完他自己先閉了嘴。

  還是慌了神了。

  字跡、指紋，都可以比對，如果真是死老太婆拿出來的東西，她肯定已經變節，說不定直接做污點證人。

  該死的！

  曹家人都被騙了。

  他們在十頭村人被關進陽城警局的當天就已秘密探過監，對方指天發誓說絕不會將曹家供出來，她願意將一切罪名承擔下來，只求曹家能救她兒子。

  還想救兒子，都去死吧。

  不對，將曹家供出來對她沒一丁點好處，那麼精明狠毒的人怎麼可能做沒任何意義的事？

  「安姑娘，這些證據怎麼會在你手中？」

  不會涉嫌偷盜吧？

  他目光轉眼化為懷疑。

  「人家我的啊。」安卿露出一排潔白小牙，懶洋洋的說，拖著尾音笑得可愛。

  「為什麼？」

  「嗯？」

  「他們既然想告曹家，怎麼不將證據給警察？」怎麼可能給你？有什麼好處？

  「我怎麼知道。」安卿擺手，坐在椅子上，很不負責任的甩一句，「或許覺得你們警局不可靠吧。哦，對了，王隊長你老婆就是曹家女兒吧。還有曹局長，也是陽城曹家親戚。」

  就差沒說，你看整個陽城警局都是你曹家人，人家怎麼敢將證據交給警察，怕被滅口唄。

  在王林黑如鍋底的臉色下，安卿漫不經心又插上一刀，「你們警局戒備這麼森嚴之地都能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大搖大擺闖進來，將證物盜走，監控系統說壞就壞。呵，太不安全了。」

  打量別人都是傻子呢。

  王林臉色大變，這鍋不能背，曹家完蛋就完蛋，不能再搭上自己的仕途。一時間他也顧不上再糾結證據真假問題，「是我們警局出了叛徒，有個實習警察被美色勾引，配合鄭肖苒做下了這事。」

  安卿很不規矩地靠在椅背上，垂眸打量指甲蓋，似乎沒在聽。

  王林咬牙，「這件案子不是我審的，但證據確鑿，鄭肖苒本人也已認罪，堅持稱自己是...為了和愛人籌錢遠走高飛，才鋌而走險。」

  安卿實在沒忍住，嗤笑一聲，「愛人？」黑白分明的眸子裡是赤裸裸的嘲諷。

  這事不知安成棟先生怎麼看。

  王林覺得難看極了，他終於意識到，從一開始開口與安卿周旋談話時，他就一直處於被動地位，被對方牽著鼻子走。

  輸的一敗塗地。

  他可是幹了八年警員，三年隊長啊！

  「她的情人，警局的實習生。」鬼使神差的，他加了句，「小伙子長得很帥。」

  「呵。」突然的，安卿很想見見那位情聖安成棟先生，那副畫面一定很精彩。

  好可惜哦，她實在不想進安家門。

  正如安卿猜想那般。

  經過一夜發酵，以及強大的網絡輿論力量傳播，那怕被強行關起來的安成棟也已經在手機上看到了有關消息。

  無數熱搜消息刺入他眼中。

  【大情聖安某人金屋藏嬌的情婦才是真正贏家，左擁錢罐子，右抱小鮮肉】

  【養個情婦不捨得給錢，逼得小三跑路費還得去偷】

  【論當今情婦該如何調教】

  【你養了小三也被人小三了】

  ...

  安成棟大口呼吸，頭暈目眩。

  哐當一下將手機砸出去甩在門上。

  這簡直是奇恥大辱，安成棟一輩子養尊處優順風順水，家有賢妻外有心肝愛人，順遂慣的人怎麼能受得了這個刺激。

  當下一個翻白眼，暈了過去。

  他是被人掐醒的，睜開眼就見家庭醫生正為他做急救，恍惚了片刻，視線在碰觸到站在床邊一臉焦急關切的柳如煙時，那些屈辱事情全都一股腦塞進腦海中。

  「啊！」他揮手將家庭醫生推開，在柳如煙驚慌失措中，一把掐住對方胳膊，將人拉過去，差點撲在床上，狼狽地用手撐在床邊。

  「老公，你怎麼了？被嚇我！」那怕胳膊一下被掐的淤青紅腫，她照樣像沒事人般第一時間關心丈夫。

  「賤人！」安成棟恨極了，「說，是不是你？從頭到尾我不說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啊？」那顆寶石莫名其妙在苒苒房間內被打掃衛生的阿姨搜出來，然後就交給了警局領獎金。等他知道的時候曹家已經找上門來談條件，母親勸說曹家許了許多好處，在所有人一再承諾下他覺得苒苒不會出事才應承下來。

  逼迫安卿。

  那個女兒一再頂撞他不給一分顏面，他也覺得是個拿捏對方的好機會，不然，有一天她知道所有真相的時候，肯定會將苒苒從他身邊帶走。

  他絕不允許。

  可事情怎麼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賤人，都是你，一切都是你跟曹家勾搭的是不是？」那怕這女人裝的再好，他怎麼可能察覺不到，沒事的時候他可以當作什麼也不知道，和諧的家庭氛圍對大家都好。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不是一直當苒苒不存在嗎？啊？為什麼現在不忍下去了？」萬一苒苒真的出事，他怎麼辦？

  還有什么小警察情郎！

  該死的混蛋！

  混蛋！

  他紅著眼珠發瘋。

  大力搖晃柳如煙，雙手指甲深深插入對方胳膊肌肉里。柳如菸頭發被晃動的凌亂不堪，因疼痛而扭曲的臉蛋略蒼白，她帶著哭腔喊：「老公，你怎麼了？我不明白是在說什麼，你這樣太可怕了，是不是生病了？」

  生病兩個字提醒了家庭醫生，他從震驚中清醒，「快，按住安先生，這是刺激太過精神失常的症狀。」

  下人們反應過來，在蘭鑫的指揮下七手八腳上前，使勁掰開安成棟掐住柳如煙胳膊的手，「滾，混帳東西，都給我滾開。」

  看著他瘋狂血紅的眼珠，一個接一個下人開始相信醫生的話。

  手上下了死力。

  柳如煙站在一旁，捂著帕子小聲啜泣，低垂的眼中透著快意，「老公，你可別嚇我啊，你要是出事了，可讓我們一家老小怎麼活。」

  養尊處優身子略虛胖的安成棟那是這麼多人的對手，沒幾分鐘就被人按在床上，家庭一聲已經準備好鎮定針。

  「住手！」一聲怒喝聲忽然響起。

  這聲音太熟悉，眾人嚇得連忙頓住手上動作。

  原本正在昏迷中的安家老太太被老管家扶著出現在門口，她臉色還帶著不正常的潮紅，卻依舊目光凌厲，常年的威壓令屋內所有下人下意識放開馬成棟，退後一步離開床邊。

  馬成棟一瞧見母親，立馬哭起來，一個大男人竟也哭成個淚人，連滾帶爬下了床撲到安老太太身邊，抓住她手臂。

  「娘啊，你終於醒了，你要再不醒，我們安家就要變天了。」

  安老太太昨日被安卿當眾扣了一頭的咖啡，氣的心絞痛發作，好不容易冷靜下來她又在自家大門口被人潑了一身咖啡！

  關鍵是還被人拍了照片，放在網絡上瘋傳。

  一輩子要強高高在上的老太太那受得了，看到網絡上照片的那刻當場昏了過去，這一昏迷就是一整夜加一上午，醫院檢查不出什麼症狀或者疾病，有可能是老太太自己不願意醒，這種情況下只能等老太太自己下意識願意醒來。

  也許，直到死去也不會醒。

  柳如煙覺得，醫生的話就是狗屁，騙人的！

  這才多長時間，老東西就醒過來了。

  她震驚之下，沒掩飾好眼中情緒。

  安老太太冷冷在她身上掃過，落在蘭鑫、家庭醫生以及剛剛動過手的所有人身上，她哆嗦了下嘴唇，「你們，全都下去。」

  聲音聽起來竟還很冷靜。

  「娘！他們剛剛那樣對我，你怎麼能放過他們！」安成棟不樂意了，眼神憤恨。

  安老太太眼神疲憊，全身重量靠在老管家手臂上，「閉嘴。」蠢貨，這種情況下還想怎麼樣。

  她敢強勢動手，就怕柳如煙豁出去了。

  安成棟一向怵老太太，聞言終於安靜下來，只不過看著那些下人們的眼光帶了毒。

  所有人都出去了。

  屋內只剩下安老太太與柳如煙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