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十惡不赦

  不同顏色的煙霧將他給團團包圍住，長爍的樣子從我眼前淡去。我心中一急，撲上前去救他。

  可是還沒能靠近那些煙霧，整個人就被柳成舟給拉住了：「別上前去，你想死嗎？！」

  「你放開我！」我掙扎著想要甩開他的手，「我要去救他，如果不能，我就和他死在一起！」

  就在這時，煙霧裡傳出長爍的悶哼聲，他撲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煙霧漸漸消失不見，十種情與欲已經全部進入了他的體內。

  我轉過頭，看見長爍眼中的血紅。

  那是我從沒見過的冷酷眼神，他凌厲地目光掃了我們一眼，一揮手抓起了地上石田淳生的屍體，將其四肢都給卸了下來。

  場面實在血腥，血液濺在了四周的石壁上，血腥味讓我不寒而慄。

  「長爍！」我焦急地呼喚著他的名字，他聽見我的聲音，又朝我快步走來，眼中的怒氣未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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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當情與欲進入他的身體時，他也有過異常的反應。

  可是這一次，他的反應讓我有些畏懼。

  此時我面前的長爍，雖然體內裝著十種情與欲，卻更像是一隻殘暴的野獸。

  我望著他，痛苦道：「我是衛微，是你的妻子。長爍，你不認識我了嗎？」

  「十種罪惡的情與欲在他的體內，他現在失去理智了。他已經認不出你了！小鴨子，小心！」柳成舟一閃身擋在我的身前。

  下一秒，我才發現原來是長爍想要襲擊我。

  他們纏鬥在了一起，兩個身影在半空中飛馳。

  角落的秦禿子醒了過來，我趕緊讓他躲在一邊。

  他卻從包里拿出一個錦囊，遞給我說：「衛微，這是元德大師在世時，托我保管的錦囊。他說過，等你找齊了十種情與欲之後，再將錦囊交給你。我現在想來，或許到了時機了！」

  元德大師給我留了錦囊？

  我接到手裡，立馬打開來看，裡面只有一張字條和一顆藍色的藥丸，字條上的文字讓我一陣膽寒——

  「佛曰普度眾生，皆看機緣造化。七情六慾雖能救命，其過程亦是艱難重重。施主看到此錦囊時，應是找齊十種惡欲之時。造化若不能赦十惡，十惡必將危害世間。屆時，此藥丸能救世，亦會摧毀汝之所愛。如何取捨，自行斟酌。」

  我渾身一個激靈，秦禿子問我：「衛微，錦囊上寫的什麼？」

  我將那顆藥丸攥在了掌心中，腦子裡不斷浮現出字條上的話。

  十惡不赦……十惡不赦！

  造化弄人，我沒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找來的十惡，竟將長爍推上了絕路。

  是因為我陰女的身份嗎？

  菩薩不願意原諒我，所以也沒辦法赦免十惡。所以，命運要用這樣殘忍的方式，來讓我受到懲罰。

  恍惚間想起前世在地府中的畫面，那時候菩薩對我說：「前世因今世果，你此刻種下的孽因，就將結下來世的惡果。」

  好一個惡果，可是我從沒有後悔過！

  沒有後悔過五百年前救長爍，也沒有後悔過五百年後再一次的愛上他！

  「哼！」柳成舟悶聲了一聲，跌跌撞撞地落在了地上。他捂住胸口，嘴裡噴出了一口鮮血，看樣子傷得不輕。

  長爍還想繼續攻擊我們，我趕緊畫出了一道屏障，讓秦禿子攙扶著柳成舟快走。

  「小鴨子，你以為我會丟下你不管嗎？」柳成舟冷哼了一聲，作勢要起身繼續和長爍交手。

  我心中其實很感動，不管是幾百年前的老猴王，還是現在的柳成舟，都像是兄長一般保護著我。

  「對啊，我們不會丟下你的。而且，雍長爍已經失去了理智。我們決不能放他離開，否則還不知道會在人間闖出什麼禍！」秦禿子提醒我。

  他說得沒錯，我不能讓他們，讓無辜的人受到傷害。

  「你們聽我的話退後，我有辦法。」我捏緊了拳頭，說這話的時候，實則鼓足了勇氣。

  長爍在用法術攻擊我的屏障，我被震得有些站立不穩，卻還是盯著他的眼睛，大聲叫他的名字：「長爍……」

  他置若罔聞，我又喚他：「夫君……」

  這個久違的稱呼，曾讓我臉紅心跳的兩個字。以前他讓我喚他「夫君」，我總是羞澀得不敢開口。

  如今流著淚叫了出來，我的夫君卻不再記得有我這個夫人。

  造化弄人……十惡不赦……

  我又想起了這幾個字。幾千年過去了，我從陰女變成凡人，再轉世成為受人利用的衛微。

  我的人生像一個夢，現在夢醒了，可我卻還想繼續沉睡。

  我們大概都是天地間的一顆棋子，而我現在要做的，只有主動結束這盤殘局。

  就在長爍快要擊破我屏障的同時，我衝上前去猛地抱住了他，聲若蚊蠅道：「對不起，長爍，等我……等我處理完一切，我們一家人又能團聚了。」

  他的大手掐住了我的脖子，左右活動著腦袋，兇狠地將我架在了半空中：「妄想阻擋我的人，都得死！」

  「對不起，長爍，我不能讓你被十惡控制。」

  我的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顫抖地抬起手，將掌心中的藥丸塞進了他的口中。

  隨即，他猛地鬆開了手，表情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脖子：「可惡！」

  我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比起心臟處的刺痛，皮肉的疼痛已經算不上什麼了。我眼睜睜看著長爍在地上翻滾，卻不能為他做些什麼。

  柳成舟和秦禿子上前扶住我，我像是被抽了筋骨一般，沒有了絲毫的力氣。

  「長爍……」我最後喊了一聲他的名字，看見他倒在了地上。

  那原本血紅的眼睛，逐漸恢復成為明亮的星眸，長爍怔怔地看著我，在快要閉上眼睛之前，笑著喚了我一聲：「夫人……」

  下一秒，他閉上了眼睛，臉色煞白，身體在瞬間變得僵硬。

  「夫君！」我猛地撲在了他的身上，仿佛要將今生的眼淚都流干。

  直到我哭得暈了過去，後來迷迷糊糊被人抬走，醒來時已回到霧城的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