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七章 識破身份

  第一八七章識破身份

  

  「當真是好酒。」鳳傾玦掃了一眼坐在窗畔的季無涯道。

  「那我們今日便一醉方休，如何？」季無涯微笑著道。

  「既然是好酒，一醉方休也是可以的。」鳳傾玦走到季無涯身畔，看了一眼窗外，外面除了遠山和皚皚白雪，實在是沒什麼好看的，這些日子她日日看，都看膩了。

  「傾玦，其實現在最想一醉方休的是我。皇上要娶你，你可聽說了？美人就要有主了，我心甚是失落。」季無涯端著酒盞，淺笑著問道。他白衣落落，看上去極是清冷，卻看不出一絲失落。

  鳳傾玦嫣然笑道：「你不會以為，皇上是真要娶我吧？」

  「傾玦，皇上對你，可是一片真心啊！怎麼你竟是看不出來？」季無涯詫異地揚眉問道。

  鳳傾玦勾唇淺笑，道：「你看到這窗外的大好河山了嗎？皇上要的，永遠不會是我。」

  「你說的對，但也不完全對！」季無涯站起身來，走到鳳傾玦身畔，舉目望向外面。

  「傾玦，這一片大好河山，固然是男人夢想已久的。但是，若是沒有女人和她並肩共享，怕是也沒有多少樂趣。一個男人，只有當他征服了他喜愛的女人，這樣才算是完完整整得到了天下。否則，就算是得到了天下，也是一樣索然無味！傾玦，或許不用等太久，皇上便可以帶你登上至高無上的絕頂，到了那時，你一定會以能成為他的女人而自豪的！」季無涯唇角一彎，低頭看著站在他身畔的鳳傾玦，慢悠悠地說道。

  鳳傾玦乍聞此語，只覺得頭皮發麻。什麼至高無上的絕頂，這似乎不該是從季無涯嘴裡說出來的。然而讓她尤為奇怪的是，季無涯竟如此了解赫連楓。

  看著季無涯高深莫測的模樣，鳳傾玦心中忽然一涼，一股寒意從背脊上冒了出來。她屏住了呼吸，赫連楓真的不在蕪然山莊中嗎？還是，季無涯和赫連楓根本就是一個人？

  這想法本有些匪夷所思，但細細一推敲，卻是不無可能的。

  鳳傾玦慢慢攥緊了袖中的拳頭，只覺得心中一陣陣發涼，但是她面上卻依然掛著嫣然如花的笑容，輕聲說道：「還真看不出來，大司樂這麼了解皇上。不過，我可沒有答應做皇上的女人。至於什麼絕頂不絕頂的，我更不稀罕。」

  季無涯溫雅一笑道：「傾玦，到了那一日，你會心甘情願的！」

  季無涯笑得悠然，挑眉一字一句說道：「當你愛的男人，被皇上除掉，你就會心甘情願！」

  鳳傾玦知道他很危險，也隱約猜到，很多事情，他都是知道的。可當他說出這句話時，她還是有一點驚訝。

  季無涯站在窗畔遙望遠山，一襲雪衣被冬日的冷風吹得飄逸如雲。這風，是這樣的冷，足以讓鳳傾玦遍體生寒。但鳳傾玦曉得，讓她心中寒冷的，並非這風，而是眼前的人。

  他並不俊美，但是這樣憑欄而望的風姿，卻是猶若謫仙。可她知道，他終歸不是謫仙，而是視天下人性命如螻蟻之人。

  「大司樂真會說笑，我不懂，你所指的那個男人，是誰？」鳳傾玦退回到桌畔，執起酒盞問道。

  鳳傾玦還是習慣稱呼季無涯大司樂，他似乎也並不介意。

  季無涯翩然轉身，信步走了過來，俯身看著她，道：「那個男人是誰，傾玦心中最清楚了。自然是雲長歌，他終究要為了你而丟掉性命了。」

  鳳傾玦輕笑了起來，沾過了酒的唇紅潤艷麗，她笑得分外妖嬈：「大司樂莫非是喝醉了不成，竟說出這樣的話來。如今我被皇上軟禁在這裡，無人知曉，自然也無人會為了我而亡。」

  她已猜到季無涯便是赫連楓，自然知曉他每句話都不是隨意而言，她想知道，他這句話里，到底蘊含著怎樣的玄機。

  「告訴你也無妨。你和皇上的婚事，已經被人秘密傳了出去。關注你的人，自然會知道這個消息，你說，他會不會趕過來？」季無涯的聲音，是如此的雲淡風輕，但聽在鳳傾玦耳中，卻分外沉重。

  「所以，皇上已經派人在這裡設下了埋伏，就等著有人來救我，然後，再一網打盡？」鳳傾玦慢慢說道，她唇角依然掛著笑意，仿若對此毫不在意。

  原來，赫連楓搞出來這樣一場喜事，卻是為了讓前來救她的人上鉤。

  「我想，我還沒有那麼大的魅力，恐怕皇上這一次要失望了。我為了修煉，已經是殘花敗柳之軀，這世上恐怕沒有哪一個男人肯娶我，更沒有哪個男人肯為了我拼命，皇上的算盤，怕是要落空了。」鳳傾玦輕輕搖了搖手中杯盞，酒液泛起一圈圈漣漪。

  季無涯先是一愣，隨即仰首笑道：「傾玦，我實在是太喜歡這樣的你了。明明心中怕得很，卻還能若無其事地說出這樣的話。你說你修習邪功，已經是殘花敗柳之身，這話我卻是不信的。你並沒有殘殺那些少年的性命，你用的是自殘的方式。這讓你在武功增長的同時，身體卻是越來越虛弱，這，卻是瞞不過皇上的，他，早就知道了。」

  這件事，鳳傾玦起先就連墨桓都被瞞著，沒想到赫連楓竟然知道得這麼清楚。

  「沒想到這些事，他又是怎麼知道的？」鳳傾玦把玩著酒盞，慢慢問道。

  「從皇上再次見到你時就知道了。」

  鳳傾玦沒想到，從那時赫連楓便知道這件事了。

  「原來如此，那皇上何時回來？」鳳傾玦垂下睫毛，望著杯中蕩漾的酒水，輕笑著問道。

  「你要找皇上？」季無涯閒閒地問道。

  「自然。我要告訴他，我和蕭徹，早已情緣已盡，我也不喜歡雲長歌，倘若我喜歡他，恐怕今日我就不會在這裡了。我不願意答應皇上，不過是因為，皇上的魅力還不夠而已！」鳳傾玦抬起一雙水眸，懶懶地說道。

  季無涯的眉頭為不可察地一凝，這微小的舉動卻早已看在鳳傾玦眼裡，她更加確定，眼前之人，便是赫連楓無疑。

  鳳傾玦深吸一口氣，忍住胸間忽然傳來的憋悶和脹痛，輕笑著道：「大司樂，若是無事，我便回去了。」

  鳳傾玦放下酒杯，轉身，夭紅的裙尾擦著季無涯的白衣而過。她在和他擦肩而過時稍稍駐足，伸出手指，輕輕滑過季無涯的臉龐，淡淡道：「我倒是喜歡大司樂的風度，和蕭徹有幾分像。」說完她快步走了出去。

  

  看著她的背影，季無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被她剛剛撫過的臉龐，回想著方才那一觸摸的溫暖如玉的觸感，他的一雙眸微微眯了起來。

  鳳傾玦走出御風閣後駐足仰望，不知道什麼時候雪已經停了，但山野間依然是霧靄重重。她的目光從蕪然山莊的屋舍前掠過，此時天色漸暗，屋檐下的紅燈籠已經依次點亮，將庭院照得一片通紅。這讓鳳傾玦心底深處，浮起一種讓她無法喘息的恐懼來。

  這一種恐懼，以前她曾經感覺到過，但似乎都沒有這一次來得深刻。

  御風閣地勢很高，山風很凜冽，她越來越弱的身體根本不能抵禦這肆虐的寒風，擁緊風大氅，她輕輕撫住胸口，她絕對不會嫁給他！

  蕪然山莊的莊主要娶親的事情已經傳得沸沸揚揚，雲長歌他們此時也自然知道了鳳傾玦正被關在蕪然山莊中。

  一聽說鳳傾玦就在蕪然山莊，而且就要嫁給別人，獨孤炎頓時大怒：「還在等什麼，現在就發兵去平了那個什麼蕪然山莊，敢搶老子的女人，我看他是不想活了！」

  雲長歌及時地按住已經暴怒的獨孤炎，道：「你先冷靜一下，聽我說！」

  「說什麼說啊！咱們的女人都被人家搶了！」獨孤炎一把拂開雲長歌，吼：「雲長歌，你要是個男人就跟我走，一起把傾玦給搶回來！」

  火煊看著已經開始往外躥火苗的獨孤炎，無奈地撫了撫額頭，道：「獨孤炎，還是先聽雲長歌說什麼吧，就你這樣一股腦地衝進去，人要是就救來還好說，要是沒救出來怎麼辦？」

  「好吧，雲長歌，你說。」聽了火煊的話，獨孤炎總算是冷靜了幾分，只是一雙紅瞳里依舊充滿著無盡的殺氣。

  「這蕪然山莊其實我也不是非常了解，只知道是最近十年興起的一個殺手組織，性能和我的雲頂山莊差不多。只是，貌似這蕪然山莊背後是大金帝國的……」雲長歌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說了出來：「而且我懷疑，這有可能是個陷阱。」

  「陷阱？」獨孤炎和火煊有些疑惑地看著雲長歌。

  「是啊。你們想想，若是真的是出於愛慕傾玦，只需要悄悄地舉辦婚禮就可以了，何須這樣大張旗鼓？那個人估計就是想要人去營救傾玦，趁機一網打盡。」雲長歌分析得井井有條，非常有道理。

  這回輪到火煊納悶了：「可是，知道傾玦身份的人並不多，莫不是……熟人所為？」

  雲長歌微沉吟了一下，道：「這些也都只是猜測而已，若要救人，我們需要做好完全的準備。我這就動身回雲頂山莊帶齊人馬，你們最好不要調動鳳曜國的兵馬，這萬一挑起兩國戰爭就不好了。」

  「這個不用你說，我和火煊都有屬於自己的力量。」獨孤炎點了點頭道：「我們也準備一下，去召集人馬，到時候雲頂山莊匯合吧。」

  「好，那就雲頂山莊見。」雲長歌說完，不再耽擱，又一路快馬加鞭地回雲頂山莊召集人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