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黃欣欣，你怎麼這麼彆扭？

  依舊是後崗，依舊是那片淒涼之地。

  池姥姥的墓和黃斂莫母親也就是我***墓挨得很近，我正好一次都拜見了。

  我自認不是一個矯情的人，但是那天在兩位老人的墓前，我真的做到了如泣如訴（如泣如訴這個詞已經氣暈，請燒紙）。

  池辰亦很男人地將肩膀給我，我倒不至於歪倒在後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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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後崗回來，我們就去了村頭的那個地方，只是歷史在重演，依舊是沒人。

  「他果然沒有回來。」我敲門的手垂落下來，儘管已經有心理準備了，但是那股失落依舊如期而至。

  「不行我們再去其他地方找找看，說不定……」池辰亦的話被我打斷：「不必了，我們回去吧。」

  「欣欣，反正已經到這裡，不行再等上幾天，萬一我們和黃叔叔正好時間上錯過了，那樣不是太可惜了……」池辰亦拉住我的手，眼睛裡帶著滿滿的憐惜。

  「要真的是那樣，也怕是天意吧。」池辰亦的話我何嘗不懂，但是我這個時候在賭氣，又或許在和自己較勁兒吧？

  「欣欣，你明明那麼在意他，再等上兩天有什麼關係？」這是池辰亦第一次對我說話這般生硬，我感覺委屈：「不行你在這裡等著，我自己先回去。」

  「黃欣欣，你要明白這次來黃家寨的意圖是什麼，多等一兩天又是什麼大事麼？」池辰亦連名帶姓地叫我，聽那語氣應該是很生氣的。

  「我倒是奇怪了，池池你為什麼非要我在這裡多呆一兩天，你怎麼能保證黃斂莫會過來這裡？」我是不聰明，但是不代表著我就傻。

  「你會錯了我的意，黃家寨這個地方是黃叔叔的故土，我們好不容易過來一趟，萬一錯過的話……」池辰亦出聲解釋，我安靜地聽著，我的沉默讓池辰亦妥協了：「既然你想回去，那麼我們現在就走吧。」

  「就你說的，我們再等等看。」池辰亦一條腿已經邁進了車裡，我打開車門，卻又關上。

  池姥姥家還是那個樣子，只是物是人非了。

  兩次到黃家寨，我都是尋人而來，只是希望結果會有所不同。

  第一天很平淡，一直到第二天下午，黃斂莫都沒有出現。

  「走吧，黃斂莫，我就當五歲之後都沒有見過他吧。」我抬腳先坐上了車，池辰亦跟著上來。

  車子緩緩從池姥姥家往外開，一直開到村頭，有個場景讓我心驚肉跳起來：那個正在開門的男人背影怎麼會這麼熟悉？

  「停車，停車……」我從車上下來，慢慢走到大門外，而黃斂莫這個時候已經開了木門的鎖，進了屋，轉過身正要關門，抬眼就看到了我。

  「欣欣，你怎麼在這裡？」黃斂莫眼中多的不是驚喜，而是訝然。

  「留下一封信就走了，比起十幾年前什麼話都不說偷偷溜走，黃斂莫你還進步了。」我想要控制住自己的那股氣惱，但是始終都壓不住。

  「欣欣，我自知作為一個父親並不夠格，我這一輩子做了很多的錯事，最大的錯就是當年棄你們母女而去，你現在不認我也是我活該。與其在你身邊影響你的生活，我倒是想呆在這個地方平平淡淡地度過這後半生，不給你添亂……」

  「黃斂莫，你倒是想得開。」我說這句話的時候，感覺渾身都在發抖。

  「欣欣，我那時候還怕你識人不清，會遇到像我這樣的男人，但是好在你命好，遇到了池先生這樣的人，那是一個會心疼人的，你一定要好好把握……」黃斂莫說這話的時候，渾濁的眼睛裡有某種我一直都忽視的關切。

  「那不勞您費心，我想您也不習慣費心吧？」我不想和黃斂莫再說下去了，話裡帶著諷刺：「你喜歡這裡就呆在這裡吧，總是比在外邊靠碰瓷兒訛詐人家錢要強多了。有個一畝兩分地自己做不動了，也能承包出去，跟個老地主似的，多好。」

  「欣欣，你怎麼和黃叔叔說話呢？黃叔叔，欣欣她不是那個意思……」池辰亦上前拉拉我的手，我甩開了：「那要我怎麼說，你教教我？」

  「欣欣沒有說錯什麼，都是我的錯，我到底是個莊稼人，年輕的時候好逸惡勞，現在落得這個樣兒也都是報應……」人老了就會慢慢地變得沒了尖銳，特別是在親人面前。

  「天也不早了，你們是在村里留一晚，還是現在走？」

  「我們對這個黃家寨的感情不像你這般深厚。」其實知道黃斂莫在這裡之後，我心就定了下來，話說得難聽是因為到底意難平。

  「黃叔叔，我們先走了，有什麼事情打我手機。」我先坐進了車裡，池辰亦和黃斂莫說了幾句話後，好似塞了一些錢給黃斂莫，然後也進了車裡。

  「黃欣欣，你今天的話太過了，他縱使有千般錯也是你的父親，他給了你生命……」池辰亦在替黃斂莫抱著不平，我淚流成河，小聲嗚咽起來。

  「我也沒有怎麼說重話，你怎麼就哭了？」池辰亦遞給我一張紙巾，表情頗為自責。

  「是不是你知道黃斂莫的身份之後就一直背著我和他聯繫了？」我的問話讓池辰亦啞口無言，我接著道：「前幾次我就不提了，這次是不是你們商量好的，你幫黃斂莫出主意，讓他躲到這裡來，你們約好的時間就是今天吧，所以你才一再要求我留在黃家寨？」

  「今天你們預期的結果是什麼，是我哭著求黃斂莫回家，還是我留在黃家寨聽黃斂莫的心酸往事？」池辰亦那邊不答話，我這裡的猜測就一直朝外跑，絲毫沒有意識到池辰亦情緒的轉變。

  「黃欣欣，你就這麼喜歡惡意地去揣測別人麼？」我從來沒有見過池辰亦生氣的樣子，一直覺得他就是那種讓人恨不得加勺鹽的淡淡然模樣，這次我卻從他眼中看到了那種灼灼燃燒的火苗。

  池辰亦將車子停在一旁，扭頭看我。

  「我承認自從知道黃斂莫的身份後，我確實和他保持著聯繫，我千方百計地找到他的住處，和他談心，給你們父女創造機會。那次在沙灘上的見面和後來送你出租房的鑰匙給他，都是我背著你做的。我一直覺得通過慢慢的相處，你們之間的隔閡終會慢慢消弭，但是卻是我想的太簡單了……」我正要開口說「看，是這樣吧」，他就接著道：「這次黃叔叔的突然離開，我確實不知情。之所以會提議來黃家寨，是以為黃叔叔曾經表示過葉落歸根的想法，還有就是我的私心，我想帶你過來看看姥姥一面，姥姥她很喜歡你的，這個你知道的……」

  

  「那倒是湊巧，比小說還湊巧。」我扭頭不看池辰亦的表情，直接盯著窗外看，情緒在不停地翻滾。

  「黃欣欣，你為什麼就這麼彆扭？」池辰亦顯然是被我給氣壞了。

  「我就是這麼彆扭啊，你第一天認識我麼？」我回他，他沒有再說話，開動了車子。

  依舊是一個小時的車程，只是這個回去，我們兩個人之間沒有了對話。

  池辰亦將我放到單元樓下，停頓了一下，我看看他，張張嘴什麼話都沒有說，扭頭就走了。

  而就在我轉身的那一剎那，我聽到從後面傳來一聲喇叭聲，很突兀，當我轉過身來，池辰亦的車子已經開走了，只剩下了飛揚的塵土。

  帶著惱怒，我上了樓，只是還沒有到家，手機就響起來了，我以為會是池辰亦的來電，很興奮地連看都沒有看就接了：「池池啊……」

  「黃欣欣，我是解之黎。」那邊的話讓我有點鬱悶，偷偷看看手機，我天，是個陌生號，真的不是池辰亦！

  「極品……解學長找我有什麼事兒麼？」那句「極品學長」就要說出口了，還好我機智，及時收住了。

  「你還記得我曾經打電話給你問桑陌去處麼，差不多三年前吧？」雖然時間相隔很久，但是解之黎打給我的電話屈指可數，我又對桑陌的事情上心，馬上就記起來了：「就是你們去黑店酒吧的那次吧？」

  「嗯，你說桑陌那時候坐大巴回家了，她那時候有什麼異常麼？」解之黎問這句話的時候，語氣是焦急，那種焦急和桑陌三年前的狀態重合了。

  「桑陌沒有什麼異樣，如果非要說什麼奇怪的話，就是她借了我五千塊錢，要知道桑陌那個人自己有就用，沒有就不用，很少開口和別人借錢，我認識了她五年多，她就開口了那一次……」

  「謝謝你，黃欣欣。」解之黎聽到我的回答好似很開心，我這邊還沒有反應過來，他那邊就自顧自地做了總結，我的「沒事」之後，他就直接和我再見了，一句客套話都沒有。

  我這邊掛了解之黎的電話，心裡還暗自納悶：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怎麼突然就說到了這件事？

  我不知道我的這句多嘴給桑陌帶來了多大的麻煩，只是當它是個插曲，畢竟這會兒我正心煩意亂著：池辰亦不會是真的生氣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