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蛇老太

  鄭友喜跟王雙全敲門的時候，我故意落後了幾個身位，將韓四囍拉扯到身邊。

  「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麼認識的，不過小心前面這兩個。」我提醒韓四囍。

  韓四囍瞪大了眼睛，很驚訝的樣子，旋即他笑了起來。

  「知道了。」他說得很隨意，甚至有幾分輕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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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陡然覺得他陌生了起來，身為雜物科的人，面對同事的提醒無論如何都不會是這種態度。

  這時候，剛才緊閉的大門打開了。

  還是剛才那個氣勢洶洶的少女，她臉上充滿了敵意，眼眶裡竟然有晶瑩的淚珠在打轉，嘴裡跟連珠炮似的噴出。

  「你們幹嘛？還找我爸做什麼？不就是找你們借了點錢嗎？你們是高利貸知道不？我爸給你們幾十萬了，你們還不放過我們……」

  她話還沒有說完，目光落在鄭友喜跟王雙全的警服上，微微一怔，剩下的話硬生生吞咽進了肚子裡。

  「你們……警察？」

  「其實我也是警察。」

  「這是我的警官證。」我很是無語的將身上的警官證遞了過去。聽這小姑娘的口吻，趙成生前應該是找小貸公司借了高利貸，家裡經常被有黑社會背景的人催收吧。

  少女臉色狐疑的看著我的證件，目光又在鄭友喜等人臉上掃過，最終遲疑的將堵在門口的身體挪開。

  「你們怎麼來我家裡？為什麼不早點說是警察啊？」小姑娘將我們迎進屋子裡，目光依舊不停的打量我們三個。

  我很是無語，我想要說你也沒有給我機會說啊。

  一進入房間裡面，我打量著裡面的情形。

  這是個不大的客廳，只有三十平方米左右，裡面光線黯淡。

  客廳正前方的八仙桌上，上面供奉了雞鴨魚肉，還有一個小小的神龕。

  神龕上供奉的東西卻有點怪，像是一個銅柱。

  客廳的其他地方擺滿了各種瓶瓶罐罐，還有各種能夠賣的一些生活垃圾，廢鐵、廢紙箱什麼的，顯得很擁擠，散發出一股濕漉漉的霉味。

  整個客廳陰鬱得像是沉積的死水潭。

  一片死寂之中，客廳里的老式石英鐘「噠噠」走動。

  「警察叔叔們，家裡就這樣……不然你們站站？」少女的口氣有幾分侷促跟疲憊，蒼白的神情里有一點緊張。

  只有三十平方的客廳，一張八仙桌就占據了很大的面積，我們四個人一擁而入，裡面根本連坐的空間都沒有。

  我一聽一陣無語，叔叔，我有這麼老嗎？

  「姐姐，是警察哥哥哦。」不久前我抱過的小女孩正站在牆邊，手裡面抱著一個骯髒的洋娃娃，奶聲奶氣的糾正她姐姐。

  「是，靈靈說得對，警察哥哥。」少女憐惜的颳了刮她妹妹的小鼻子。

  看到這姐妹情深的樣子，我心裏面更加不好受了。

  本來我是過來，想要三兩下將這家摸得乾淨，可面對這天真可愛的小女孩，還有那個年紀很小但已經很懂事的少女，很多話我都說不出口，如果讓他們得知趙成已經死的消息，這家人還怎麼過下去？

  這消息實在太殘忍了。

  心裏面思慮的時候，我目光卻看向了房子的臥室方向。

  那裡有不同尋常的氣息瀰漫出來，蟲霧異常濃郁。

  這時候，臥室里傳來了尖利的聲音：「什麼人？君君，是什麼人？是不是鄧力華那幾個又來了？」

  那聲音很刺耳，像是有什麼尖銳的東西在毛玻璃上狠狠刮擦，隨著聲音的響起，床板在吱呀的劇烈響動，緊接著又悉悉索索的響，似乎有什麼人想要爬起來。

  「奶奶，不是那幾個催收的。」那少女趙君君道。

  「不是催收的？還有誰會來我們家？」那悉悉索索的響聲在靠近臥室門口，似乎是有人一邊爬，一邊陰測測的說話。

  「奶奶，你別起來，你病沒有好……是幾個警察來了。你莫管事！藥要熬好了！」她慌忙向臥室方向衝去。

  趙君君臉色蒼白，似乎在害怕什麼東西。

  可她去的時候已經晚了，哐當一聲響，臥室大門開了，激盪出一股氣流。

  這氣息十分的腥，撲鼻而來的時候讓我肚子裡一陣翻江倒海，差點要嘔吐出來——太腥了。

  而且這種腥味讓我記憶深刻，小時候我調皮搗蛋很喜歡去竹林捉蛇，那蛇身上的腥味就是這樣，腥氣當中還有股瘮人的土氣。

  面前雖然光線黯淡，而那趙君君小姑娘也想用瘦削的身板遮蔽我的視線，可她尚未拔苗的瘦削身材，哪裡遮掩得住所有。

  我一眼就看到，臥室的門口處多了一雙眼睛，這雙眼睛在一片晦暗中像是燈籠似的，綠油油的，亮得很詭異。

  晦暗的光線並不能遮蔽我視野，在臥室的黑暗之中，我依舊清楚的看到那眼睛的主人瘦削的輪廓，還有那明亮眼睛下有 一層層跟鱗片似的東西。

  這些還不奇怪，最詭異的是臥室里的身影是匍匐在地上，抬頭直勾勾的看向我們，蒼白的頭髮披散著。

  這樣的姿勢，哪裡像是一位老人家，完全就像是一條蛇。

  我心頭抽緊。

  這蛇老太的身上蟲霧瀰漫，可跟我感應到蟲孢寄生體又有點不同。

  她這種蟲霧，完全是身上的鱗片釋放出來，並不是來源於她的體內，也就是說，我根本沒有在她身上感應到蟲孢的悸動。

  而每一種變異蟲孢，都有獨特的波動，近距離內不善加控制就會被我感應到，特別是不能控制自己體內的那無數蟲孢任憑它們蔓延周身的時候。

  這是什麼怪物？我很是震驚。

  老太婆的樣子，更像是感染者，被變異蟲孢感染的東西，像是已經發展到感染的第四階段。

  可她體外瀰漫的蟲霧，卻比一般的真正蟲孢寄生體更加濃郁。

  「奶奶，你為什麼要出來，你趕緊進去啊，你病還沒有好，不能隨便沾染風寒……」趙君君眼眶裡珍珠般的淚水滾滾，一邊催促她奶奶進入房間。

  「楊大喜是吧？我們是普賢區警察局的民警，過來這裡是找你了解一些情況。我現在正式通知你，你兒子已經死了，不過他涉嫌多宗盜竊搶劫案件，需要你們配合我調查一下。」王雙全上前一步，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