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蜈蚣

  「不對勁，是不是……無臉人出現了？」

  有個人靠近我，湊在我耳邊輕聲的喘氣。

  是閆向高。

  閆向高在雜物科的資歷，比老黑長很多。

  我昨天在市局的時候，聽袁忠明說一些閒話時就提到，閆向高原本就是外省刑警隊的業務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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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袁忠明調到中海市雜物科當科長，他跟著一起過來。

  這樣的人，調查無臉人等東西，絕對經驗豐富。

  「無臉人有一些特殊的能力，其中一種是會散發出某種氣味，引發人腦產生幻覺……」閆向高補充道。

  我心裏面一個咯噔。

  他這麼一提醒，我就察覺到空氣中似乎是有一種很古怪的臭味。

  只是因為大雨潮濕的緣故，腥濕腐爛的味道充斥著鼻翼，一時間沒有覺察到另外一種異味。

  這種味道……

  跟唐裝老太婆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下水道般的味道很類似。

  一想到有無臉人可能就潛伏在這裡，我心裏面毛毛的。

  此時一個個火機，跟手機手電筒軟體都打開了。

  黯淡的房間裡光亮了許多。

  我第一次感覺到火光的可貴，仔細看著旁邊一張張熟悉的臉，心中的不安卻絲毫沒有任何減少。

  無臉人在哪裡？

  我們正互相打量的時候，人群的最裡面忽然響起了一聲悽厲慘叫！

  許多手機的手電筒紛紛循聲晃了過去。

  我就看到那陰暗的角落裡，那個叫李澤熙的老群演抱著脖頸，痛苦的倒在地上呻吟。

  這種老群演，平時都沉默寡言，可此刻他盯著我的目光里，有不同尋常的求生欲望。

  「我……誰來救救我……我的肚子裡有東西，好癢……」

  他在抱著肚子，在地上來回打滾。

  我驀然就看到他的肚子在膨脹，不斷的膨脹，甚至膨脹得將襯衫扣子都崩開了幾顆。

  唧唧——

  忽然間瞥到他肚臍眼周圍居然居然有一圈淺黑色的圖案。

  那圖案歪歪扭扭，仿佛蚯蚓般緩緩蠕動。

  這種蠕動十分的輕微，也只有身體異化之後的我，才能夠看得清楚。

  特別是在如此混亂的情形下，不容易分辨出來。

  我瞳孔縮緊，目光凝在那圖案上半晌沒有說話。

  我認識這圖案，有天晚上那個渾身被蟲霧包裹的怪人，就是用這圖案一樣的符籙，破掉了讓我產生幻覺的蠱蟲。

  難道李澤熙肚臍上的圖案，就是跟那符籙同樣的東西，是那個蟲霧怪人作的嗎？

  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李澤熙只是一個群演。

  況且這符文圖案，我不用仔細看也知道，一定跟那個奇怪的黑色符籙一樣，特殊顏料里一定有很多肉眼難辨的蟲子。

  這些東西是用來克制蠱蟲的，應該不會對李澤熙身體不利才對……

  忽然間，我赫然看到李澤熙敞開的襯衫背後，有一些深綠色的粉末。

  這種粉末我實在太熟悉了。

  跟唐裝老太婆發病的時候，掉落的那些綠色粘液類似。

  此刻李澤熙的背脊上，居然爬了十幾隻蜈蚣。

  五顏六色的蜈蚣，竟是在他背上咬開了肉眼可辨的一道血口子，不斷的往血肉裡面鑽。

  鮮血橫流。

  「好痛……燒一樣的痛……」

  李澤熙嘴裡嚷嚷著，不斷有血水從傷口裡滲透出來。

  「蜈蚣，哪裡來這麼多的蜈蚣？」

  一些人也注意到了李澤熙背上的蜈蚣，都慌了神。

  「愣著幹嘛，趕緊的把蜈蚣拿開！」閆向高一聲吼。

  我們一堆人馬上涌了過去，驅趕他身上的蜈蚣。

  我在旁邊卻看到了異常的東西，李澤熙肚皮上的那個詭異符文之下，竟是有一條像是被蟲子咬開的細小傷口。

  傷口已經完全呈現出一片淺綠色的痕跡。

  我心裏面咯噔一下，這傷口的痕跡顏色。

  我在雜物科上看過，完全就是被那怪蟲啃咬過的模樣！

  他感染了！

  腦海里閃電划過，我不由打了個激靈。

  「閆向高，周平，他感染了，他感染了病症！」我這時候拉住旁邊的閆向高跟周平，低聲警告道。

  一時間我也不知道怎麼辦。

  我這是第二次直面這感染了病症的患者。

  閆向高跟周平也是一愣。

  忽然李澤熙跟青蛙似的彈了彈，胡亂的一揮手趕開幾個人，身體不斷的抽搐起來，兩隻眼球翻白，嘴裡吐出了白沫子……

  面前的李澤熙更嚴重，居然被不知道哪裡來的蚱蜢咬傷，身體狀況惡壞得很快。

  當場有人試圖給他掐人中。

  「大家都不許動，離他遠點！」閆向高忽然大聲道。

  他很是蠻橫的將幾個試圖靠近的群演推擠開。

  眾人一時間很是不解。

  哐當——

  忽然間，樓下傳來了一聲巨響，聽聲音似乎是桌子一類的重物被碰倒了。

  突如其來的聲響，將原本緊張的我們都嚇了一跳。

  隨後我就聽到了咚咚的腳步聲。

  「樓底下有人！」有人壓著嗓子，小聲道。

  我們面面相覷，都聽了那腳步聲，可沒人敢下去，身邊還有個什麼鬼東西潛伏著，李澤熙又感染了怪病……

  咚咚咚——

  忽然腳步聲越來越近，上樓了！

  一聲聲的腳步，像是叩在人心坎上。

  「難道是劇組有人來找我們了？」我心裏面冒出一個想法，沖身邊的一群人道：「大家手機手電筒軟體不要關了，一個人盯著一個人，都盯緊一點，照顧好李澤熙……我跟柯南下去看看！」

  大家都知道我是什麼意思，現在人群里混進了不知道什麼東西，互相看著安全係數大一點。

  我目光挪向柯南，柯南哭喪著臉，不得已手上的手機舉起來，跟在我身後。

  轉身之前，我深深看了一眼閆向高跟周平。

  他們兩個對我暗自點點頭，給了我一個放心的眼色。

  對於這兩個雜物科的警察，我還是放心的。

  我剛要過去打開解剖室的門，忽然間那上樓的腳步聲也到了解剖室門口。

  我幾乎都能聽到門那頭的呼吸聲。

  「誰？」

  我大吼一聲，手裡摸著一根解剖室骷髏架子的斷腿，猛的拉開了門。

  呼——

  一陣狂風席捲進來，我背後柯南的手機手電筒光芒照亮了我面前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