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五章 好好談一談

  「宋遠宏！宋遠宏你給我閉嘴！」伯母忽然厲聲打斷他的話。

  伯父氣得胸口大起大伏，坐下來猛灌幾口茶，好歹是平靜了下來。

  「宋芙你先起來，」伯母去扶宋芙，「你這樣跪著沒用，我們得好好談一談。」

  這一談就到後半夜。

  

  宋遠宏後來回憶，發覺自己就只動容在那麼一個瞬間。

  他看見他的宋芙雙眼含淚，卻微微笑著說，以前我也覺得沒有他我一樣可以過得很好，直到我們分開又重來，我才發現我真的不可以。

  伯父，伯母，因為他，這些日子我每天都覺得很幸福很滿足，或許你們會笑話我，但是這是真的。我從來沒有這麼幸福過。

  還能說什麼呢？宋芙都說了，她從來沒有這麼幸福過。

  伯父輕嘆，笑著搖一搖頭。他對蔣邵川說，「過日子也不是個容易的事情，有決心就好，有決心了，很多事情也就迎刃而解了。」

  蔣邵川呆了呆，他沒從宋叔叔忽然轉變的態度里回過神來。

  「你知道宋芙那丫頭上次回來跟我說什麼嗎？」伯父撣了撣長長的一節菸灰，「她說，她要不和你在一起，就打算孤獨終老。嘿你別說啊，我這當伯父的，還真被她給威脅到了。」

  蔣邵川一下子沒忍住，「撲哧」一聲，兩人相視而笑。

  宋芙很明顯地感覺到蔣邵川去了趟洗手間回來之後，心情就明朗了很多。

  餐桌下面他晃蕩著腳偷偷踢她的小腿，她看過去，蔣邵川就嘚嘚瑟瑟地沖她笑，一臉你現在也拿我沒辦法的樣子，看得宋芙別提多想收拾他。

  一頓晚飯過後倆人都有點喝多了，相互攙扶著回到房間，一個沒站穩，直接就摔在了床上。蔣邵川還掙扎著要站起來，「我，我去睡客房啊。」

  宋芙把人一拉，滾了半圈把人壓在身下，「幹嘛去客房，我房間不夠你睡的啊？」

  蔣邵川說，「叔叔阿姨都看著呢，多不好意思啊。」

  宋芙伏在他身上，臉埋在他頸窩裡，嘟嘟囔囔地說，「不管。」

  蔣邵川暈乎著看天花板，沒頭沒腦地問，「宋芙，你愛不愛我呀？」

  「愛你。」

  「是不是好愛我呀？」

  「愛你。」

  「特別愛我嗎？」

  宋芙不厭其煩地答，「特別愛你。」

  蔣邵川「嘿嘿嘿」直笑，笑完一翻身，把宋芙壓在身下，用力親她一口，「我也特別特別愛你！」

  宋芙半閉著眼，抬手摸他的頭髮，摸他的臉，摸他的鼻樑，嘴唇，反覆地摩挲。

  蔣邵川張嘴咬了咬她的手指，她就睜開眼睛，看著蔣邵川，笑了。她問蔣邵川，「邵川，今天你開心嗎？」

  「很開心。」蔣邵川的心情顯然是好的，眼睛亮亮地說，「原本我以為叔叔是那種，在家裡說一不二的人，沒有想到，他其實還挺阿姨的，是不是？」

  宋芙微微一笑，「我伯父聽我伯母的。」

  蔣邵川說，「那你以後也會聽我的嗎？」

  宋芙說，「那你也要做我的老婆嗎？」

  蔣邵川笑了，「哎你好煩，我又不是女的，怎麼做你的老婆？但我可以做你老公。」

  宋芙問，「你做老公的話，那我呢？」

  蔣邵川還真的苦惱了一下，然後才說，「你做老婆吧。」

  本來只是兩個醉得已經失去大部分思考能力的人在床上說一些稀奇古怪的醉話，但蔣邵川說完這句話之後，宋芙忽然支棱起來了，他問，「你要我做你老婆是嗎？」

  蔣邵川雙眼睜圓了，反問她，「那不然怎麼辦呢？」

  宋芙笑，「好啊，那你再喊一遍吧。」

  蔣邵川特別配合，伏下身在他耳邊喊了一聲，「老婆。」又笑眯眯地說，「那現在是不是我叫你做什麼你都會聽我的了？」

  宋芙的手都已經不知道摸到什麼地方去了。她說，「你要我做什麼？」

  蔣邵川就等她這一句，得逞地笑著，還是在她耳邊，很小聲地說，「我想看你穿裙子。」

  宋芙說，「你看過的。」

  「那不夠。」蔣邵川真是醉了，不然他不會講出接下來那句把自己推進火坑的話，他說，「下次，你穿著裙子來。」

  後面三個字他說得很輕很輕。

  說完他期待地看著宋芙。

  宋芙那隻被他用氣音輕撫過的耳朵紅得要滴血。

  她用一雙半醉半醒的眼看了蔣邵川一會兒，然後按下蔣邵川的後腦勺，吻住他的嘴唇，吻夠了，才喘著氣說，「好，我會滿足你的。」

  後來兩人鬧著鬧著就不敵微醺帶來的那陣子困意，睡了過去，連澡都沒顧得上去洗。

  睡著之前，蔣邵川還在和宋芙說，「宋芙，我有個秘密要告訴你」，說完，睡得昏天暗地。

  第二天宋芙醒得很早。他本來想立刻去洗澡，但是發現蔣邵川不在房間之後，就下樓去了。伯母坐在餐桌前看報紙，宋芙打著呵欠問，「伯母，邵川呢？」

  伯母往外頭示意，「喏。」

  宋芙順著她示意的方向走，走到側門邊時，看見蔣邵川跟著他伯父在院子裡打太極拳。

  「我知道我知道！」蔣邵川說著，微微蹲下身，雙手慢慢在空中畫一個圓，煞有介事地念道，「一個大西瓜，中間切兩半，一個分給你，一個分給他。」

  伯父拍了一下他的手，怒道，「你不要亂來，人家太極拳講究一個意境，哪像你這麼亂七八糟的！」

  「好好，」蔣邵川帶上了點撒嬌的口吻，「那我再慢點，再慢點就是嘛，一個——」

  這時他看見了宋芙。

  「宋芙早啊，」他輕快地說，「你可起得太晚了，我跟叔叔阿姨早飯都已經吃完了。」

  宋芙仿佛仍在美夢中尚未醒來。

  可是，蔣邵川啊，他是她清晨看見的第一縷晨光。

  在宋芙家裡待了幾天，蔣邵川基本完成了自己的角色轉換，已經能和家中二老沒有任何壓力地談笑風生。

  一直以來堆積在他心頭的那些陰霾似乎一下子變輕了很多，他也沒有費心去驅趕它們，它們自己在慢慢地散開陽光散進來了，他就好了，他的人生在此刻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