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一章 夢

  醒過來的時候天已是大亮，也許是因為太投入在這場夢裡，她感覺很是疲乏。

  蔣邵川沒有躺在身邊，她揉著跳痛的額角在床上坐了一會兒，才走出房間。

  外頭是個陰雨天，雲層皺巴巴的，光線皺巴巴的，讓宋芙的情緒也不大明朗。她看見蔣邵川靠在陽台的欄杆上抽菸，就走出去從身後抱住了他。

  蔣邵川抽菸的動作一頓，也沒轉頭，只說道，「你終於醒了啊。」

  宋芙問，「我睡了很久嗎？」

  蔣邵川說，「反正我已經起床一個多小時了。」

  宋芙怔怔地看著遠處，說，「我做了個很長的夢。」

  蔣邵川饒有興致地問道，「夢見什麼了？」

  宋芙說，「我夢見你是個大學生，我卻已經三十多了，但你沒有嫌棄我，還是願意跟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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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啊，」蔣邵川也覺得他這夢做得很莫名其妙，但又挺有意思的，忍不住笑出聲來，說，「你說你這每天沒事都琢磨啥呢？」

  「真沒有，」宋芙說著，自己也笑了，「說實話我自己也挺奇怪的。」

  「你知道世界線嗎？」

  「嗯？」

  「講不好是世界線竄頻了，才讓你在夢中看見一點點平行世界的狀況呢。」

  「那很好啊。」宋芙聞言，又將蔣邵川抱緊了一點點，「說明我們無論在哪條線上，無論是什麼職業過著什麼樣的人生，都一定一定會在一起的。」

  「誒。」可能人在這種浪漫的假定面前會失語，蔣邵川把菸蒂丟進一旁的可樂罐里，抓住宋芙搭在自己腰間的手，想了半天也只是笑著發出了一個表達肯定的語氣詞而已。

  宋芙仍在想夢裡的自己說的那一番過於以後和當下的話。

  其實也是很簡單的道理，但很奇怪，就這麼簡單的事情，竟把夢裡的他們和現實的他們都給困住了。

  她想也許邵川說得是對的，那是平行世界的他們，雖然經歷完全不同，但容易陷入相似的漩渦。

  「邵川，」宋芙忽然就下定了決心，開口問道，「過幾天，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家？」

  蔣邵川聽見她的話很吃驚，微微用力掙開她環抱在自己腰間的手臂，轉過身來看她，問，「什麼？」

  宋芙定定地看著他，「要不要跟我回家？」

  蔣邵川問，「h市嗎？」

  宋芙說，「是啊，回h市。」

  蔣邵川沉默，片刻後躲開她的視線，「不好吧。」

  宋芙沒有因為他的拒絕失望，只是輕聲問，「怎麼不好呢？」

  蔣邵川說，「我以什麼身份過去？如果是好朋友的話，那，那也不是不行，但，但我怕我會緊張。」

  「當然不是，」宋芙說，「你是我的男朋友，是我的愛人，我想帶你回家，當然不是要在那些人面前假裝什麼。」

  蔣邵川看著她堅定的神情，心動搖了片刻。但他很快又否定了那種動搖，搖搖頭說，「不行不行，到時候一定會很傷心的，我我做不到。」

  因為宋芙的關係，他去過h市，而且不止一次，但是宋芙的家，他只進過一回。那次就是以好朋友的名義去的，她的朋友們都對他很好，他看著他們親切的笑臉，覺得自己對他們的欺騙實在過分，因而萌生強烈的負罪感，後來便再也不敢去了。

  宋芙自然也明白他的顧慮。她十指緊扣牽住蔣邵川的手，問他，「你相信我嗎？」

  蔣邵川不經任何思考地就說，「信。」但說完他就覺得自己其實沒有那麼有底氣。

  宋芙說，「如果你相信我，那你應該知道，我沒有把家裡的事情處理好的話，是不會貿然把你帶回家去的。」

  蔣邵川愕然，眼睛睜大了一些，問，「你告訴你朋友咱倆的關係了？」

  宋芙微微一笑，「說了，非常認真，非常嚴肅地說了。」

  連續的兩個「非常」讓蔣邵川微微鼻酸。

  他仍在為這段感情的走向日夜不安，卻沒有想到，宋芙已經先行很多步，正式地將他納入了自己未來的版圖之中。

  「你」過了很久蔣邵川才說，「你是不是又衝動了？」

  他還記得當初宋芙提出要跟他重新在一起的時候說，「我承認我有衝動的成分在」。

  宋芙有些無奈，但更多的是心疼。她知道蔣邵川又本能地在質疑這段感情的保質期了。她拉了下蔣邵川，往客廳裡頭走，「進來說吧，我也先去洗漱一下。」

  蔣邵川坐在沙發上，手裡抓著手機試圖打發掉宋芙去洗漱的這段時間，但事實是，他只是在低頭盯著手機屏幕發呆。

  過了會兒，宋芙在他身邊坐下，他下意識地抬起頭看他，整個人卻似乎是放空的。

  宋芙撥了撥他額前的頭髮，嘆一口氣，「你怎麼總是這麼重的心事呢？有什麼事情你都可以跟我說啊。」

  她有的時候甚至很想告訴蔣邵川自己已經知道他恢復記憶的事情了，她不想看到他為了隱瞞這麼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這麼辛苦。

  但是何醫生說，最好是等到蔣邵川自己願意把這個事情說出來，這才證明他真正地走出他自己的迷宮了。

  「宋芙。」蔣邵川動動嘴唇喊了他一聲，卻沒有往下說什麼。

  宋芙說，「好了，我知道你可能沒有做好準備，沒有關係，我還沒有跟我朋友說想要帶你回去的事情，因此也不存在什麼爽約之類的問題，你不要擔心。」

  蔣邵川「嗯」了一聲。

  「你要相信我，我絕不是一個衝動的人，在關於你的事情上我的確衝動過，但那都是我的情難自已，絕不是那種會隨時變卦的臨時起意。我是真的想要和你共度餘生，從一開始。」

  說到這裡宋芙頓了一下，沒有再提從前，改口道，「我們分開過，現在重新開始，我很珍惜，絕不會再輕易放棄，如果你允許我將你帶進我的人生，那接下來的每一天，我都將踐行我對你的承諾。」

  蔣邵川的心動搖得厲害，卻依然沒有給出確切的回答。

  夜裡睡覺時，蔣邵川久未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