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八章 見何醫生

  宋芙無奈，隨他去了。只是剛往外面走沒兩步，手機又在他手心裏面震了起來。

  她低頭看了看，問蔣邵川，「微信消息，要現在回嗎？」

  「看看。」蔣邵川坐起來了一點，伸手。

  宋芙把手機放進他手裡，笑著說，「你好忙啊蔣總。」

  蔣邵川給手機解鎖，垂頭噠噠噠地打字。

  宋芙原本沒太在意，但發現蔣邵川好像有那麼點遮擋的意思，反而小心翼翼地探了探身。

  發現手機屏幕頂端顯示的備註是何醫生之後，她神色一凜，想要不動聲色地再靠近些，卻見蔣邵川鎖了手機屏幕，抬頭笑眯眯地對她說，「麻煩您，這回真的可以拿去充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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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芙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大晚上的，誰找你啊？」

  蔣邵川看起來挺隨意地說，「就一個朋友，瞎聊唄。」

  「昂。」宋芙沒再問，接過手機，離開了浴室。

  這天晚上宋芙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很久都沒有睡意。

  蔣邵川似乎做了個噩夢，半夜似醒非醒地靠過來，嘴裡呢喃著什麼，非常不安的樣子，直到被她抱進懷裡哄了哄，才漸漸地平靜。

  她在蔣邵川綿長的呼吸聲中思索再思索，最後，按捺不住地下了床，憑藉記憶找到了那張很久之前從何醫生那裡得到的名片。

  她捏著那張薄薄的紙片，心裡想，這是一切的答案。

  三天之後，宋芙坐在了何醫生的面前。

  上一次他找到何醫生時，何醫生還不願意和她談論太多蔣邵川的事情，原本他以為這一次要費點周折，但是，她沒有想到她在電話里剛提出想見面聊一聊，何醫生就答應了。

  見面地點是何醫生的辦公室，在何醫生的下班時間。

  「其實我本來應該收你一點諮詢費的，」少了一筆收入，何醫生攤了攤手，看起來很遺憾的樣子，「但是我最近的時間真是排得太滿了，你要是走流程預約的話，怎麼也得十天之後了。」

  宋芙眨巴眨巴眼睛，侷促起來，「諮詢費，我可以單獨轉給你。」

  何醫生聞言，笑了好一陣子。

  笑完之後他說，「宋小姐，你果然跟我想的一樣，是個實誠人。」

  宋芙：「……」

  宋芙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何醫生單刀直入，「你來找我，是想知道關於蔣先生的事情吧？」

  宋芙的肢體語言立刻就泄露出了她的一絲緊張。她看著何醫生，不確定地問道，「可以嗎？」

  何醫生微微一笑，但是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只是換了個姿勢，說道，「說實話，我沒有想到你們還能在一起。以前我一直跟他說，不要沉溺過往的情感，既然徹底地分開了，那就往前走，釋懷才能不痛苦。」

  宋芙抿緊了唇，沒有說話。

  「事實上他也一直不敢再去打擾你，所以知道你們又在一起了的時候，我很驚訝。但是馬上他又告訴我，他失去了六年的記憶，我立刻就明白了。」

  說到這裡，何醫生停頓了一下，然後才似是有些感慨地說，「我想，確實也只有六年前那個什麼都還沒有經歷過的他，才有跟你再次相處的勇氣了。」

  「他以前。」宋芙不安地用手指搓著褲縫，聲音不自覺地放輕了，「很不好嗎？」

  何醫生還是沒有回答。他問宋芙，「蔣先生告訴我，是你主動提出要複合的，我可不可以問一下，為什麼？」

  宋芙顯得有些猶豫。

  何醫生說，「他的事情我十分清楚，你有什麼話都可以跟我說，沒有關係。」

  他的語調很平，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讓人信賴。宋芙定了定神，說道，「我知道了一些事情。」

  「嗯？」

  「當年他為什麼要跟我分手，我都知道了。」

  「關於葉小姐？」

  「嗯，是葉楚楚親口告訴我的。」

  何醫生思忖起來。他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沙發扶手，片刻後問道，「那他知道你都知道了嗎？」

  「不知道，應該不知道，」宋芙茫然地看著他，「我應該告訴他嗎？」

  何醫生輕笑著搖搖頭，「至少不是現在吧。否則以他現在鑽牛角尖的程度，也會覺得你是出於對他的憐憫才和他重修於好。」

  宋芙看上去有點懵，似乎明白他的意思，又似乎不大明白。

  何醫生看了看他，表情變得鄭重了一點，「其實有些話我不應該跟你說，但是，現在的白先生想要解開心結，靠我，靠他自己，都是很難的。因為他的藥有一部分就在你身上。所以這一次我答應跟你見面聊一聊，是希望你能幫幫他。」

  聽到他這麼說，宋芙甚至坐直了一點。她有些急切地問道，「我該怎麼做？」

  「該從哪裡說起呢？」何醫生想了想，突然話鋒一轉，問道，「你確定你是愛他的，對嗎？」

  宋芙毫不遲疑，「我確定。」

  何醫生笑了笑，「他也很愛你，或許是你沒有想像到的那種愛。」

  「以前，在他的狀態最糟糕的時候，甚至沒有辦法接觸跟你有關的一切人、事、物。他不敢看你出演的任何作品，不敢碰你曾經送給他的任何一件東西，甚至誇張到——你是不是很喜歡吃火鍋？」

  宋芙不明其意，點點頭說，「是。」

  「那就是了。那時候他甚至誇張到不敢吃火鍋。他說火鍋總讓他想起你，總想起那些你們親密地靠在一起吃火鍋的日子，想到以後這樣的日子不會再有了，他就痛苦得不知所措。

  有一年冬天他從外地飛回去，進家門的時候發現一家子在涮火鍋，他不想被人看出端倪，勉強陪家裡人吃完了那一頓，到了晚上就難受地一直吐，後來他只要被迫吃了火鍋就會這樣，你應該能理解吧，心因性的。」

  宋芙的眼眶紅了。

  儘管她早已經有心裡準備，但是對於蔣邵川曾經的痛苦，她還是多知道一點，心裡就多疼一點。

  自己的愛好竟然一度成為對蔣邵川的折磨，他沒有辦法形容那種難過。

  她只感覺到自己的心臟每跳一下，就痛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