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心機
2025-01-31 02:16:34
作者: 沾衣
將兩人安置在離主帥營帳五丈開外一頂杏黃色軍帳內,周遭原本幾頂將領用的軍帳全部另挪了地兒。殿下庶妃領命至軍中侍疾,自然得避忌些外人。
再無旁人打攪,張氏急急拽著萬靖雯嚇得不行。「妹妹,你方才膽子也太大了。沒殿下應允,那般……那般上前伺候使不得的。」
使不得?她倒是未瞧出哪裡有使不得。沒看見那女人不僅使得,還得寸進尺使得極好。
宗政霖看上的女人,怎麼每次都叫她摸不著頭腦。這回這寡婦,到底又哪裡合了他心意?沉默捧了茶盞,萬靖雯託詞疲乏,避開張氏好意勸誡,一個人坐在軟凳上沉思良久。
「您也真是,先前說好不插手的。」營帳內慕夕瑤去了面紗,撅嘴兒不滿瞪著慵懶閒適的男人。穿個衣袍也不興收拾齊整,渾身氣質騷包得不行,難怪引得萬靖雯欲要親近於他。
不過那女人當時神情,恍惚中帶著回味,這是個什麼意思?這已是第二回,萬氏眼中神情叫慕夕瑤覺得隱隱有不對。第一次,是她眼中對赫連敏敏濃得化不開的怨毒。
「嬌嬌是指,本殿碰了那口脂?」語帶調侃,別有深意。
戲弄她只為其一。另外卻是為了試探那徑直向他伸手的女人。萬氏……,當真叫他意外。據暗衛回報,府里唯一不曾牴觸侍疾的,只有她一人。便是張氏,離京前那日,也是惶恐不安,在屋裡踱步許久。
這麼個他從未放在心上的女人,連面目都記不太清,又怎會不顧性命往這要命的疫症跟前湊?要說萬氏對他比小女人更為用心,宗政霖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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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試探下來,別的未曾發現,只她眼中震驚傷痛卻是看得清清楚楚。震驚還可以解釋,倒是那傷痛……他何時與她有過情意?
這頭六殿下心下生疑,那頭慕夕瑤腦袋瓜子也沒閒著。
豈止是口脂。之前不動如山,任由萬氏近前,別以為她就不知boss大人心中如何盤算。
「哪裡有人在自己女人跟前,非要叫旁人主動開口表了親近。」五感敏銳如他,能察覺不出萬靖雯舉動?顯然是裝蒜。
「嬌嬌。」鳳目微眯了眯,正在琢磨萬靖雯那女人奇異之處的心思,被慕夕瑤一句不中聽的驟然打斷。「本殿任由旁的女人親近?」目光在她周身打了個轉,方才確實是他有心等看慕夕瑤反應,結果很滿意,小沒心肝兒的總算長進一回。
矯情!她話里意思他分明清楚,非要逮她漏洞。這男人,存心是尋了藉口欲在行那壞事兒時候,多些拿捏她罷了。
傍晚用飯時候,萬氏與張氏本是早早收拾一番,在營帳中等待。只一心等到屋裡沙漏指著快到酉時,竟無人過來宣召她二人主帳伺候,這才不得不使喚了丫頭出去詢問。
沒成想朱錦出去還是空著雙手,回來時候竟提了兩隻食盒,面色略有古怪。
「主子,葉大人說,那位夫人已經伺候過殿下用飯。這食盒裡飯菜,是夫人專門吩咐了火頭,給您二位另做的。軍中飯食粗減,若是不盡滿意,還請您二位體諒些個。」
莫說兩位坐著的主子如何想法,便是朱錦也察覺出此事兒大大不妥。庶妃可是領了淑妃娘娘的命,親到殿下跟前侍疾來的。可是那位夫人沒名沒分跟在殿下身畔,竟然越主代庖,端起主人家架子,將兩位六殿下府上的庶妃都給一併照拂了?這怎麼看都該是府上主母該有的行事。
「果然是蠻夷之地長成,沒見過世面,半分教養也無的。」張氏雖心裡膈應,卻始終沒膽子公然叫罵。萬靖雯憋屈一下午,終究是沒能忍耐得住。
帳篷里氣氛有些壓抑,幾人草草用過飯,張氏扶著丫鬟出去就近走動消食,只留萬靖雯獨自點了燈,揉著額角一心謀劃大事。
夜裡風大,莫干嶺此地濕氣較重,深吸一口氣,肺里都能察覺出涼意。宗政霖與眾人前邊兒議事,慕夕瑤不耐煩那群人嘰嘰喳喳對著個沙盤爭論不休,便提早與他知會要去外邊兒轉轉。身後跟著葉開護衛,六殿下勉強應允。
「主子,前邊兒披著斗篷的,像是白天見過那位夫人。身後還有葉大人跟隨。」張氏丫鬟眼尖,一眼瞧出小土坡上站著,正極目遠眺之人。
「葉開,軍中糧餉不足?」瞥一眼遠處收拾爐灶的兵士,慕夕瑤眸子閃了閃。
「未曾。可是主子對用度不滿意?」這位姑奶奶怎地就突然問起軍餉。她屋裡那一箱子從錫城特意送來的吃嘴兒,也沒見少了去啊。還有城裡採買的薰香配飾,哪樣不是殿下吩咐盡往好的挑。
緊了緊身前斗篷,慕夕瑤打量過四周,似比之前更安靜了些。「那些患了疫症的兵士,已然送離此地?」
一句話叫葉開變了面色。僵硬著神情,遲疑不知如何作答。
「葉大人就當是聽了妾自言自語,勿要放在心上。」下手真快,那男人果然不是每天如表面那般悠閒度日。宗政霖,將人藏到了何處?
留意著四周變化,身後卻隱約傳來清淺腳步聲,絕不是軍士,便是隨便一副輕鎧,也該是有些擦動的聲響。
暮然回首,來人卻叫慕夕瑤頗有些吃驚。原本以為最先找上門來,該是萬靖雯才對,沒想到卻是唯唯諾諾的張氏尋了她說話。
屏退各自隨侍之人,慕夕瑤等到張氏小心翼翼踏步上前,打量她片刻,這女人一如既往缺乏氣勢,骨子裡便帶出軟弱。身上還背著皇子庶妃的名頭,居然都不敢頤指氣使指著她鼻尖說話。
含笑瞧她半晌,對面之人捏著手帕好容易抬了眸子。「你,該是聽過盛京城裡慕側妃聲名的吧?」稱呼有些不合適,卻實在尋不出一個妥當的名頭。
提及她?慕夕瑤愕然。
不等她回應,張氏帶著緊張趕著往下說。「側妃與殿下情意非尋常人能比。此戰過後,殿下回京,體諒側妃一人在廟裡茹素祈福,該是更上心的。」
之後便沉默不語,鼓足勇氣直直瞅著她看。她雖不濟,卻知曉知恩圖報的道理。雖帶了私心,卻實實在在是為慕夕瑤說話。
眼底剎那閃過震驚,慕夕瑤視線停留在她身上好一會兒,才一言不髮帶著葉開徑直離去。
張氏,這女人不聰明,能含沙射影警告她一番,已然是不易。再狠的話,恐怕她也沒膽子出口。
這倒不是說張氏心善,而是她很是識時務。沒了前程,至少懂得死死抓住一根浮木。
應了慕夕瑤猜想,待他二人離去,小丫鬟便緊張扶了張氏手臂,面上帶著擔憂。「主子,您就不怕她到殿下跟前告您一狀?」
「她告狀更好,至少讓殿下明白,主子我對側妃是一心投誠。」誰說她笨就沒有心機?
此事上面,最後要看的,不就是殿下心裡哪個女人分量更重。而她,不過如剛進府那時候一樣,早早就挑中了人選,更看好慕側妃罷了。